文逸塵來此是爲了找鳳君曜,沒想到卻碰到了唐玥,他先是愣怔了下,很快反應了過來,朝着唐玥拱手道:“在下見過王妃。”
“文公子不必多禮。”唐玥淡聲說道,“你是來找王爺吧,他今早去了皇宮,估計到天黑才會回來。”
鳳君曜從魏陽城回來之後,鳳君澤就時不時的召他進宮,當然還有她,不過都被鳳君曜給搪塞了過去,或者直接否決,這才保她如此清淨。
“既然阿曜不在王府,在下先行告辭。”文逸塵再次朝唐玥行了一禮,轉身便走。
他剛走了幾步腳下頓住,像是下了什麽決心,蓦地轉過身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向唐玥,“王妃,您真的是陌天涯?”
語氣中不是不信而是不敢相信,因爲很早就猜到了,而且他也從趙霖他們那裏确實了這件事,不過,内心還是唏噓不已,感覺很不可思議。
其實他來厲王府之前就知道王爺不在王府,來此處隻不過是爲了見她一面罷了。
唐玥點了點頭,“不錯。”
對于這件事,她相信文逸塵早就知道了。
文逸塵沉眸了片刻,輕聲笑了下,說道:“你和阿曜很般配,祝福你們。”
說這句話時,他不知爲何心會很酸澀,這種感覺很不好受。
唐玥愣怔了下,随後,莞爾笑道:“謝謝。”
他這是怎麽了,總感覺這個文逸塵有些怪怪的,她和他的接觸不像趙霖他們那麽多,對此人的了解也僅限表面,所以即便有疑問也不方便問。
文逸塵靜靜地看着唐玥,她端莊地站在那裏猶如一株盛開的雪蓮,高潔卻難以碰觸。
随後,他平穩了下自己的心情,淡聲說道:“敢問王妃一件事,去年我遇險性命垂危,在路上遇到的人是王妃嗎。”
“是我。”唐玥也沒有過多的隐瞞,既然他問了她就說,反正以他們的才智很容易就能猜出來,之所以問下不過是确定一下而已。
文逸塵聞言,俊逸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他朝着唐玥拱了拱手,道:“多謝王妃救命,日後王妃用得上在下的盡管說,在下一定會竭盡全力辦到。”
他知道其實早在她和阿曜成親的那天就已經被她給吸引住了,有時候喜歡上一個人不過是一個眼神或者一張笑臉。
他确定自己是喜歡她的,這也是爲何他主動遠行的原因,可是回來之後發現依舊無法忘懷,他早已中了她埋下的毒,隻可惜她是人家的妻子又是他朋友的。
不是自己的永遠都不是,不是他不願意去争因爲争了也無意義,何必爲大家徒添煩惱,倒不如靜靜的看着她,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出手。
這也是爲何今日他要提起那天晚上事情的原因,如此,才可以正大光明的去幫她。
“文公子言重了,當日我隻不過随手救了你,再說我還搶了你的鳳幽花。”想到那晚自己很無恥的将人家的鳳幽花占爲己有,唐玥不免有些尴尬,不過又一想這花也用到了鳳君曜身上,已經物歸原主,心底的那點尴尬瞬間消失。
文逸塵沒想到她會提起此事,緩聲說道:“王妃不必介懷,那鳳幽花本來就是給阿曜的,聽說已經做了藥引子,不算王妃搶。”
“說的也是。”唐玥抿唇輕笑道,一點之前的尴尬都沒了。
文逸塵沒想到她會如此想的開,不由一愣,随之朗聲笑道:“王妃是位性情女子,在下還有事,先行告辭。”
“文公子請便。”
文逸塵點了點頭,沒說什麽,轉身朝着外面走去。
看着文逸塵遠去的背影,唐玥微微蹙眉,有異樣閃出。
或許是她想多了。
“王妃,好像這位文公子喜歡你耶。”一邊站着的衛歡兒若有所思地道。
小魚頓時神氣了,很得瑟地道:“那當然了,我家小姐是誰,文公子喜歡很正常。”
她此話一出,便被唐玥斥責了一頓,“小魚,休得胡說,文公子對我客氣隻不過是看在王爺的面子上,這種話日後不要亂說了。”
原本就沒有的事,若是傳出去,還以爲她是個水性楊花,亂*男人的女人。
即便她不在乎,可也要爲阿曜和未來他們的孩子着想,她可不希望他們因爲她被戳脊梁骨。
小魚被她這麽一番教訓,立即捂住嘴不敢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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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禀王妃,丞相府有人求見。”
唐玥正在配制一種藥丸,聽到來人禀報便從一堆藥瓶中擡起頭來。
丞相府來的人一般都和她母親林詩音有關,她也沒過多想便讓人去請。
很快,丞相府中的小厮走了進來。
“奴才參見王妃。”
“起來吧,有什麽事情。”唐玥拿了一瓶藥粉在手裏轉悠着,淡聲說道。
“相爺讓奴才将這封信帶給王妃。”那小厮連忙從身上取出一封信遞給唐玥。
唐玥拿了信,拆開看了一眼,眉頭不由蹙了下。
信上說,唐賢妃也就是唐敏懷有龍嗣,但最近身體有所不适,想請她進宮爲她看下。
這封信是唐彥忠所寫,看來唐彥忠是想讓她進宮爲唐敏治療了。
唐玥心裏有些不舒服,不過,在她眼裏丞相府裏也隻有林詩音是她在乎的人,其他的根本不值得一提。
進宮多半有陷阱等着她,其實無論再怎麽好的療養,唐敏肚子裏的孩子也無法生出來。
鳳君澤納唐敏爲妃本就是勉強,雖然唐家除了唐彥忠是位丞相其他的支系都平庸無能,手裏也沒掌握大權。
但唐家的存在要比鳳家的皇室還要悠久,早已根深蒂固,又加上她和厲王府的關系,所以鳳君澤肯定不允許唐敏生下他的孩子。
現在唐敏懷有身孕,很顯然其中必有陰謀,她知道一旦她進宮唐敏的孩子就會流産。
說白了這一切不過是鳳君澤除掉她的一個手段而已。
其實她有能力讓唐敏将孩子順利的生下來,讓唐敏将孩子生下來就等于讓鳳君澤心裏紮了一根刺,所以她要不要讓唐敏生下來膈應膈應鳳君澤呢。
唐玥唇角微勾,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唉,隻可惜唐敏不是個什麽好人,她同樣不待見唐敏。
這時,那小厮再次說道:“相爺還讓奴才告訴王妃外面的雨不大,王妃進宮就不用打傘了,濕了其實更好。”
他真不懂爲何相爺要這麽說,不過,大家都知道相爺最待見的是三小姐,最不待見的便是這位四小姐,能說出這樣的話也不足爲奇。
唐玥聞言,微微眯了下眼眸,又低頭看了眼信,豁然明白了什麽,她朝着那小厮揮了揮手,“你先回去吧,至于去不去讓我考慮下。”
打發小厮走之後,唐玥便拿出那張信紙看了看,随手拎起桌子上的茶壺弄了些水灑上去,很快信紙的下面便有字迹隐隐約約出現。
唐玥看到裏面的内容,清雅的容顔瞬間陰沉了下來。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現在很生氣,小魚腦子雖有點白,但對唐玥還是有所了解,見她臉色不好,連忙擔憂地詢問,“小姐怎麽了,是不是夫人出了事。”
丞相府也隻有夫人才能引起小姐的注意力,不用猜也能知道夫人肯定出事了。
唐玥将手裏的紙放在桌子上,擰眉說道:“我娘被人下了化心散。”
“化心散?!”小魚頓時大吃一驚,十分惱火地道,“是哪個混蛋給夫人下的毒,奴婢詛咒他全家!”
怒火四溢的唐玥聽到她這句無厘頭的話唇角狠狠抽搐了下,用清冷的聲音一字一字地道:“鳳君澤。”
“鳳君澤是誰?”小魚明顯沒反應過來,“他算哪根蔥,我小魚到時替小姐滅了他!”
“當今皇帝。”
“啊?!”小魚聞言,頓時驚得合不上嘴。
唐玥橫了她一眼,沒說什麽,将那張信紙拿在手上,慢慢收緊,信紙很快成了一團。
化心散在十天之内如果解不了毒,毒素就會慢慢的侵蝕人的心髒,三天後就會全部化掉,然後死去,而且在這三天裏要承受噬心之痛,那種痛簡直讓人生不如死。
對于化心散她也能解開,隻不過需要一些時間,而且用她的方法來解對林詩音的身體會造成很大的創傷。
如今能解化心散的隻有千年雪靈芝,信上說皇宮裏有這麽一株,隻要她肯進宮爲唐敏固胎,鳳君澤就會将雪靈芝拿出來爲林詩音解毒。
千年雪靈芝嗎?她這次還志在必得了。
唐玥将紙團拍在桌子上,冷聲說道:“備馬車,我要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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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君曜辦事去了,不過,在她進宮之前還是讓人通傳了下,沒等鳳君曜回來,就乘坐馬車去了皇宮。
到了皇宮,便有宮人引着她去唐敏所住的宮殿。
“厲王妃,皇上說了,王妃和賢妃姐妹情深,現在賢妃娘娘身懷有孕,而王妃又精通醫術,皇上希望王妃能在皇宮多住幾日。”
跟随她來的宮人将話說完,便找了個借口告辭了。
唐玥也沒說什麽,隻是點頭答應。
“沒想到你竟然敢來,不怕我刁難你嗎。”唐敏半躺在軟榻上,手輕輕撫摸着平坦的小腹,一副貴婦人的模樣。
對于唐玥的到來,她的确有些意外。
當皇上提出讓唐玥過來爲她療養時,她就覺得不可能,可是皇上硬是讓她去請,還說如果她不好開口就讓她父親去做好了。
其實她也有自知之明,唐玥和她一向是兩看兩相厭,她若請她進宮,她肯定不會答應。
再說,皇上讓唐玥進宮肯定有什麽陰謀,她可不是傻子有些事情還是能看出來,至于什麽陰謀就不知道了,反正對唐玥很不利。
相信以唐玥的聰慧,她肯定能想到其中的道理,自然而然會拒絕進宮爲她療養,當時也不過礙于皇上,不敢反抗才讓人通知父親去求唐玥進宮,本以爲不可能,可萬萬沒想到她竟然來了。
唐玥并沒有理會她,而是擡眸朝着這座布置的富麗堂皇的宮殿看了一眼,微微瞥了下嘴,很自覺的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這才似笑非笑地道:“我既然來了,自然不會怕。”
“知不知道你這種自信真的很讨厭。”唐敏眼眸中的厭惡不加掩飾的流露出來。
對這個同母異父的妹妹,她向來沒有好感,尤其是她那種淡漠與世無争的态度,和她看事情的自信,讓人真的很讨厭。
唐玥彈了彈袖子上不明顯的折痕,輕聲說道:“讨厭也沒辦法,誰讓你請我過來。”
“……”唐敏被噎了一下,無言以對。
她眸光微動,似疑惑地看向唐玥問道:“你真的是陌天涯?”
“你覺得呢。”唐玥給了她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
唐敏不屑地撇了下嘴,“說真的,我怎麽看你都難和陌天涯聯系在一起,你不過是個一無是處唐家不受*的四小姐而已。”
當時,她聽到這一消息時,簡直震驚了。
她怎麽也沒想到,這個她一向讨厭的妹妹竟是陌天涯這樣讓人仰望的人物,當然除了震驚還有些許的嫉妒。
對,她嫉妒唐玥,以前嫉妒她的淡然,現在她嫉妒她的才能和所擁有的勢力。
唐玥怎麽這麽好命呢,不但擁有精湛的醫術還創立了天涯閣,就連月華都是她的,說句不中聽的,她現在就是月華的女皇!
更讓人可氣的是,她還有厲王這樣完美的夫君。
不過又一想,鳳君曜是她不要的,唐玥隻不過撿了她不要的棄品而已,可是心裏怎麽就如此的不爽呢。
當然,她現在不後悔了,如果是她嫁給厲王,以唐玥的性子她出手救治鳳君曜的可能很小,到時候她還是守寡。
現在她是鳳君澤的妃子,雖不是皇後,但位列四妃,等她誕下皇子即便坐不上皇後的位置,怎麽也要封她一個皇貴妃。
如此一想,唐敏心中的不爽便少了些。
其實她和唐玥也沒什麽深仇大恨,現在她們沒有利益上的沖突,更加談不上恨了,隻不過因爲嫉妒才厭惡了幾分罷了。
說句實話,日後她的孩子若要争奪皇位,說不定還要仰仗唐玥呢,她是厲王妃又是受人敬仰的陌天涯,有這樣的後盾,那她的孩子争奪皇位自然有望了。
唐敏計算了下,心裏對唐玥的厭惡也就少了幾分,擡眸瞪向一邊站着的宮女,訓斥道:“愣着幹什麽,沒見厲王妃來很久了,怎麽連杯茶水也不倒。”
“娘娘贖罪,奴婢,奴婢這就倒。”那宮女被她吼的愣怔了下,随後,惶恐地道。
不過,卻在心裏悱恻,明明是她們娘娘說的,等厲王妃來後要她們無視她,說什麽要給厲王妃一個下馬威,現在怎麽就忽然變了。
那宮女心裏雖不解,但還是快速爲唐玥斟了一杯茶水,恭敬地放在她身邊的桌子上。
唐玥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茶杯,眉眼微動,似笑非笑地看着唐敏說道:“怎麽現在想清楚其中的利弊了?”
對于唐敏前後不一樣的态度,聰慧如她,自然能猜到其中的緣由。
唐敏想讓她幫她的孩子争奪皇位,隻可惜這個想法真的有些異想天開。
她這看透一切的神情,讓唐敏再次厭惡了一把。
雖然有求于唐玥,但唐敏依舊不想拉低自己的姿态,她傲然地擡了擡自己漂亮的下巴,說道:“阿玥,你我同爲唐家的人,唐家的興衰與你我都息息相關連,如果你我聯手唐家興旺指日可待,相信你會懂我的意思。”
“唐家興旺?”唐玥恥笑了下,如果唐家可以興旺早就旺了,何必等到現在。
她諷刺地看着唐敏說道:“賢妃娘娘,你覺得爲何我們的父親明明身居一品丞相,而唐家其他支系卻沒有一個在朝爲官,還有唐家即便爲官也隻是不足輕重的地方官,難道父親他沒有能力嗎。”
唐彥忠是個明白人,他能坐到丞相的位置自然有他的能力,可是他從沒想過去提拔唐家其他的人。
之前他同意讓唐敏嫁給鳳君曜,也不過是爲了在鳳君曜身邊安插一枚棋子,其實他最不願的就是讓唐敏嫁給皇上鳳君澤,因爲他知道隻要順着鳳君澤的想法去做,唐家才會永遠屹立不倒。
卻沒想到,唐敏竟自己下手了,這也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唐敏聞言,眸光微動,面色不由沉了下來,神情變得很不好。
她又何嘗不知道,父親根本不希望她進宮,在她選擇進宮的那一刻就放棄了她,如今再次被撿起來不過是因爲她身上有利用的價值。
沒進宮之前,她以爲憑借她的姿色還有手段,一定會俘獲鳳君澤的心,可事實呢,鳳君澤隻是封了她爲妃子就不再見她。
直到外界傳來唐玥是陌天涯這一消息後,皇上才踏足她的宮殿,對她也是百般*愛。
說白了,她如今的受*完全是拜唐玥所賜。
她知道自己不過是皇上對付唐玥的工具,可是她甯願自欺欺人的活在皇上爲她營造的假象裏。
唐玥見她什麽都想通了,心下倒有些不那麽反感唐敏了,便出言安慰道:“好了,你現在有了身孕,想太多對孩子不好。”
不管這個孩子能不能保住,身爲大夫的她還是提醒一兩句。
唐敏聞言,很快将自己的情緒收斂住,再次恢複之前那個目空一切的賢妃娘娘,“哼,即便你唐玥是陌天涯,是厲王妃又如何,本妃現在可是壞了龍種,這個你想都不要想。”
“……”唐玥有些無語地摸了下鼻子,好吧,她承認龍種的确沒有,要懷也是懷上厲王府小世子或者小郡主。
“你們都下去吧,本妃要和厲王妃叙叙舊。”唐敏不耐煩地對宮殿内一衆宮人揮手道。
等宮人走之後,唐敏咬了下唇,有些尴尬地看着唐玥,欲言又止。
“你想問我宮殿裏有沒有對胎兒不利的藥,對吧。”唐玥緩聲說道。
唐敏和唐蕊不同,她從小就被唐彥忠重點培養,她并不是那種什麽都不懂隻會琴棋書畫的大家閨秀,相信以她的聰慧自然能猜出來。
沒想到唐玥會這麽不給面子的說出來,唐敏面色不由一僵,随後,露出一抹絕望的神色。
是啊,她絕望了,本以爲壞了龍種她日後定會飛黃騰達,現在想想這個龍種是對付唐玥的工具,遲早會和唐玥同歸于盡。
對于這個孩子她雖動機不純,但也是她的骨肉,她舍不得失去它。
唐敏苦澀地扯了下唇角,說道:“不愧是陌閣主,一猜便透。”
她的失落和絕望,唐玥自然知道是爲了什麽,微微抿了下唇,說道:“目前我沒看到有任何對胎兒不利的東西。”
在她進來的時候,便将整個宮殿檢查了一邊。
宮殿内連個香爐都沒有,就連唐敏身上也不見一個香囊,可見她在防護上很是用心。
“不過,隐在暗處的就不知道了,容我看看。”唐玥起身,四處轉悠開來。
時不時的碰觸一下這裏的擺件,突然,她眸色一亮,将神色定格在一把古琴上,“賢妃娘娘,你平時是不是經常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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