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邦見他臉露得意之色,不由冷笑了一聲“你以爲我是謀不到那個王位,天真!”
“我知道,我心裏很清楚,是因爲祖父一心想讓那個皇甫無晉來做琉球王,父親隻好忍着,等祖父西去後父親再取王位,我說得沒錯吧!可惜,父親沒有我的魄力,我不僅要登上琉球國王之位,我還要把楚州水軍趕盡殺絕,他們不是來和父親談判嗎?我太歡迎他們了,我布下天羅地網,就在等着他們呢!”
“你!”
陳安邦勃然大怒,鐐銷鏈條甩得嘩嘩直響“你敢動他一根毫毛!”
“我爲什麽不敢,那個白癡竟敢搶我的女人,我若不把他千刀萬剮,我誓不姓陳!”
陳祈恨得眼睛都冒火了“父親,你和祖父都那麽護着他,明天晚上,我會把他的人頭送給你們,讓你們好好心疼他吧!”
說完,陳祈轉身便走,陳安邦急了,他知道自己兒子是說得出,做得出那種人,無晉過來談判,沒有半點防備,肯定會中計,他若死了,自己真要成爲大罪人。
“祈兒,你别胡來!千萬别胡來!”
“父親,此人我非殺不可,我會去姑姑墳前請罪。”
“祈兒,不要!”
陳安邦眼睛都急紅了,他大喊:“他是皇孫,是天鳳太子陳祈停住了腳步,慢慢轉過身,不可思議注視着父親“父親,
你說什麽?姑父是太子?”
他小時候曾經聽過父親和祖父稱姑父天鳳,這個奇怪的名字他牢牢記住了,他們遠離中原,不知道天鳳就是曾經皇太子的名字,這一刻,父親的突然失口,他才忽然意識到,姑父竟然是太子。
陳安邦知道自己在情急之下失口了,隻要兒子搜查他房間,就會找到他和天鳳的舊信,已經隐瞞不住了,他索性心一橫道:“皇甫無晉的身份非同一般,你不要胡來,不要爲陳家惹下滔天大禍,不要讓你祖父被打下十八層地獄,你聽見了嗎?千萬不要胡來,你讓楚州水軍離去,皇甫無晉絕不會攻打琉球島。”
陳祈緊緊盯着父親,心中卻狐疑不定,他向後退了幾步,猛地轉身走了,隻見他父親在身後大喊:“祈兒,千萬不要胡來!”
陳祈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他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天鳳到底是什麽太子?他快步走進青龍堂内院,來到父親的書房門前,大門上挂着一把大鐵鎖,他下令不準任何人進去,現在他要進去了。
他拔出匕首,撬開了後窗,輕輕跳進去,書房内光線昏黑,陳祈卻輕車熟路摸到一支蠟燭,他從小就經常被父親帶到書房來,對書房的每一個地方都了如指掌。
“咔!咔”響了兩聲,火折子燃起,點燃了蠟燭,柔和的光線立刻充滿了房間。
望着這間再熟悉不過的房間,陳祈心中湧起一絲對父親的歉疚之情,但這絲歉疚隻在他心中存在了一瞬間,便消失了。
他當然不會長久監禁父親,隻要他坐穩了琉球國王,牢牢掌握住鳳舞會,他就放了父親,也放了二叔和所有的兄弟,這是他和幾名大軍将談好的條件。
陳祈再沒有多想,他很快便找到書櫥内的暗格,盡管上面有小
鎖,但那對他沒有意義“咔嚓”他用匕首直接撬開了暗格,他小時候經常見父親從這裏面拿出一些信件之類的東西,還笑着要他保守秘密。
他很清晰地記得,十年前姑父去世時,父親燒了很多信,其中就包括姑父的信件,他在旁邊幫忙,當他要所有信件都扔進火中時,父親卻攔住了他,抽出三封信,說是留一個紀念。
他現在要找的,就是那三封信,他知道,他想知道的〖答〗案,就一定在那三封信件中。
他将蠟燭固定在桌上,從暗格内取出一疊信件,居然還有一份诏書,陳祈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誰能想到,鳳凰會裏居然有皇帝的诏書,看來這裏面确實藏着父親最隐秘的東西,他翻了翻信件,從裏面找出了三封已經發黃的信,就是姑父寫給父親的信,信角上寫着天鳳。
陳祈今年二十五歲,他不止一次見過姑父,他印象很深刻那是個沉默寡言的男子,很少說話,對他微是冷冷淡淡,他一直就覺得姑父很神秘,沒想到姑父真有神秘的身世。
陳祈拆開信,一封封地讀了起來,信中的内容基本上都是在詢問,什麽時候讓他爲琉球國之主,裏面有大量的複國、複位的字句,陳祈信中越來越驚疑,當他讀到第三封信的最後時,陳祈終于找到了〖答〗案。
他讀到了一段悲憤的文字:晉安宮亂,楚王竊據國鼎,是嶽父等六勇士将孤救出雍京,流落東海,孤一日不在想着光複皇位,誅絕逆賊,重建正統,但孤奔波三十年,最終飲恨于東海,眼看孤大限将至,心中不勝悲戚,望君忠于先父之誓,扶我兒無晉爲琉球國君,以琉球爲基業,西取楚州,和西涼軍共取雍京,重建晉安之帝,孤在九泉之下,也将感君之恩,天鳳泣血叩首。
陳祈的心涼到了冰點,一切他都明白,爲什麽從小惟明可能得到最好的東西,而他得不到,爲什麽祖父一定要把琉球國君之位給無晉,原來他們陳家隻是仆人,隻是卑微的下人,他們就像奴隸,把幾代人辛苦種出的糧食奉獻給主人,他們隻能主人旁邊咽着口水。
還有他最心愛的女人,祖父和父親毫不管他的感受,要把她送給惟明,惟明不要,又把她送給無晉,就因爲他是奴隸,他不配得到自己最心愛的女人。
“你不準碰我,我身子已屬于别人!”他腦海裏出現那天晚上虞海瀾手握匕首,指着自己胸膛,她那冰冷的眼神幾乎将他心都割碎了。
在她逃走後,他在她的房間内找到一隻本子,上面寫滿了“皇甫無晉,的名字。
陳祈捏緊了拳頭,牙齒咬得咯咯直響,已經三代人四十年了,難道他陳祈,還有他的兒子、孫子,都要一代一代永遠成爲皇甫家的奴隸嗎?永無翻身之日嗎?
不!絕不!他陳祈絕不再是任何人的奴隸,他一定要将皇甫無晉趕盡殺絕,一定要奪回自己的女人。
從琉球島到白沙島相距遙遠,如果是夏天,需要十天的海程,但冬天則需要半個月,一般冬天是大船歸港,休養生息的日子,商船不再出海,儲存物資,等待來年開春,但也正是在冬天出擊,才能聚敵而殲。
清晨,無晉走出船艙,慢慢走到船頭,他凝視一輪朝陽從海平面上冉冉升起,翻騰着紫紅的朝霞,向蘇醒的大海投向千紫萬紅的光芒。
這時,他感到一人從後面抱住了自己。
“你不再睡一會兒嗎?”無晉牽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虞海瀾的臉被朝陽照得紅紅的,映照着嬌嫩而奪目的光澤,短短十幾天,她就完全變了一個人,不再悲戚、不再憔悴,蒼白的臉上開始出現青春的光澤,她才二十歲,她本該就是青春活潑,隻是她心中裝了太多的仇恨和傷感,現在無晉找到治療她内心創傷的良藥,那就是愛,無論是白天的濃情蜜意,還是夜晚的恩愛交纏,都讓她漸漸擺脫了内心的枷鎖,他絕不會再讓師姐重回鳳凰會。
“這麽美好的清晨,我怎麽集睡得着?”虞海瀾的話語很輕柔,她面對朝霞慵懶地伸展着嬌軀,她雪白的長裙和烏黑飄逸的長發仿佛被朝霞點燃了。
她身上有一種成熟的美,一種海洋女兒獨有的〖自〗由坦蕩之美,她根本不在乎無晉是否給她什麽名份,隻要無晉愛她,她就願意爲他付出一切。
“無晉,還記得我們和白沙會之戰馬?”虞海瀾回頭微微笑道。
“怎麽會不記得。”
無晉牽住她的手,面對朝陽笑道:“師姐神勇無敵,以一敵九,無晉自愧不如。
“你少貧嘴!”
虞海瀾心情愉快,雖然無晉貧嘴她也不在意,她嫣然一笑“其實我并不善于臨戰搏擊,我還是善于醫術,這次剿滅白沙會,我還是做你的軍醫吧!”無晉傲然一笑“那是當然,當初我們隻有幾十人,可現在我有數萬官兵,戰船千艘,以石擊卵,連我也不需出戰,彈指間,樯橹灰飛煙滅。”
“無晉,你可不能大意,白沙會實力并不弱,鳳凰會和它幾次交鋒,都沒有能剿滅它,他糾艮狡猾,從不會和你正面作戰。”
無晉微微一笑道:“我自有對付他們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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