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以打斷你的思緒嗎?”身後傳來齊鳳舞輕柔的聲音。
無晉回頭微微笑道:“你已經打斷了。”
“啊!真是抱歉,我不想,……”
齊鳳舞歉然笑道:“我有重要事情找公子,是關于銀兩,能不能先存放在船上,不要馬上卸貨。”
“鳳舞小姐,我認爲這不算什麽重要事情,你除此之外,難道沒有别的事,一路之上,我都感覺你想找我說什麽?…,齊鳳舞臉一紅,期期艾艾道:“我确實有别的事情,我想和公子商量一下如何對付東萊和百富兩家,可我不知公子有沒有空,我知道公子身負梅huā衛和水軍,公務很忙。,…
無晉搖了搖頭“…東萊商行就不要考慮了,它暫時不會再和百富聯合,我們可以集中精力對付百富。”
“爲什麽,東萊”“齊鳳棄一怔。
就在齊鳳舞和無晉站在船頭談話之時,一間船艙内,侍女阿巧正探頭在窗外,滿含嫉妒地注視着無晉和齊鳳舞的談話。
“她怎麽能和公子在船頭識話?被别人看見了,還是以爲她是主母,她到底是什麽意思,想奪走公子嗎?”
這間船艙是京娘的房間,阿巧發現齊鳳舞去找無晉,她不敢去告訴小姐,便跑來找京娘訴說心中的憤恨。
和阿巧嫉妒不司,京娘卻顯得很淡然,她整個心思都在練字上,她讀書不多,隻是勉強能識字,無晉希望她多讀點書,将來好相夫教子,既然丈夫這樣說了,她自然要加倍努力。
不僅讀書,她見蘇菡寫的字非常娟秀漂亮,心中羨慕…便求她指點自己,蘇菡頗有祖父之風,好爲人師,便欣然教京娘寫字,每天讓她練習寫一千字。
京娘一邊寫字一邊笑道:“我說你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小姐都沒有放在心上,你急什麽?說說話罷了,有什麽關系,再說鳳舞人也不錯,長得又漂亮,就是公子娶了她,我覺得也是美事,倒是你,小心點,看你一半身子都出去了,别掉進海裏去。”
“你……你!”
阿巧氣得直咬牙,“沒見過像你這樣當妾的,男人就一個,還讓别的女人去搶,我真不知該怎麽說你,小姐對你那麽好!”
“好了,好了,你就放心吧!公子以後會收你入房的,你就不要吃這種幹醋了。”
“我不跟你說了。”
阿巧被說中心事,羞得滿臉通紅,一跺腳跑回自己船艙去了,京娘笑着搖了搖頭,這小妮子才十四歲,就思春了嗎?
阿巧剛跑遠,蘇菡卻笑着走了進來,“京娘,那丫頭怎麽了?滿臉通紅,你和她說什麽?,…
京娘慌忙起身行禮,“大姐!”
蘇菡擺擺手,“以後别這樣動不動就行禮,你隻要心中敬我,就行了,咱們都是姐妹,以後在一起的日子長呢!好嗎?随意一點。…,京娘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她把寫的字遞給蘇菡,“我覺得今天寫的比昨天又好一點,大姐覺得呢?”
蘇菡仔細看了看,指後面的字道:“前面的字有進步,但最後這些個字就不行了,好像你有點心不在焉。”
“就是!寫這幾個字時阿巧一直在旁邊呱噪,讓我集中不了精力。”
“她在說什麽?”
“她還能說什麽?她說鳳舞和公子站在船頭說話,别人會以爲鳳舞是主母,她忿忿不平,不過大姐,她挺護你的。”
蘇菡搖了搖頭笑道:“這丫頭,她隻看見鳳舞,男人在外面應酬多着呢?和女人說話還少嗎?她這樣吃醋,牙都會酸掉。,…
“大姐,說真的,你真不在意?”京娘用筆指了指船頭方向。
蘇菡淡淡一笑,“這不是我在不在意的問題,無晉是要做大事的人,我既然嫁給他,有些事情我就得承擔,哎!京娘,你是不懂的。”
維揚縣一共有兩座碼頭,北面是民商碼頭,貨船雲集,千桅如林,而南面約五裏外則是水軍碼頭,或許是重商的緣故,東海水軍府并不大,是楚州六座水軍府中最小的一座,隻有一百多艘戰船,兩千餘人,主力船隻大多是二千石左右的中型戰船,像無晉所乘坐的神州級别的龐大戰船,東海水軍府就沒有,不過碼頭吃水很深,虎贲号座船也能緩緩靠岸了,其他跟随的船隻也相繼靠岸,兩千餘名水軍官兵紛紛下船。
皇甫無晉首先下船,他的妻妾們遠遠跟在後面,東海水軍府都尉宗繼嗣連忙上前單膝跪下行禮,“卑職宗繼嗣,參見都督”…
無晉連忙将他扶起,對迎上來軍官們笑道:…‘我從小在維揚縣長大,還是第一次來水軍府,也是第一次看見宗将軍,其實我們大家應該是老熟人了。,…
衆軍官一起笑了起來,宗繼嗣慚傀地道:‘…主要是軍隊不太和地方接觸,雖然軍隊放假時大家也會去維揚縣玩,但不大會認識維揚縣的大族,我真的沒有想到都督也在維揚縣生活,所以……”
無晉聽他給自己反複解釋,便知他是個老實人,一點不油滑,不會說話,便對他笑道:“不用說這麽多了,明天中午,我請校尉以上的軍官和所有文職官員去維揚縣北市的百富酒樓喝酒,大家可一定要給我面子。”
衆人都歡喜無限,是去百富酒樓啊!那可是東海郡最好的酒樓,這個新都督果然不錯,比上任都督大方多了,大家紛紛答應,宗繼嗣卻有點爲難,“都督,如果大家都去了,軍營可沒人了。,…
無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道:“那是你的事,你自己安排,但我要說,你本人必須得來。,…
宗繼嗣隻好苦着臉答應,這時,一名士兵上前禀報:“報告,軍營門口來了很多輛馬車,說是來接人。”
無晉笑道:“那是來接我和家眷的,宗将軍,我這些随軍弟兄的食宿問題就由你來解決,有什麽事,你和林将軍商量。”
無晉一指林遠洋,林遠洋已被他提拔爲果毅都尉,是兩千多随軍水軍的首領,林遠洋見都督指到自己,連忙拱手見禮,宗繼嗣給他回一禮,點點頭,“可以,我們這裏軍營大,能住得下。”
他立刻吩咐手下軍官去安排,無晉又對衆人抱拳笑道:‘…各位,明天中午,我們在百富酒樓再好好叙話,我先走一步了。”
這時,八輛寬大的馬車已經列隊而入,停在他們面前,這是齊瑞福的馬車,無晉讓妻妾和丫鬟坐一輛馬車,他見一名大管事在向齊鳳舞彙報什麽,表情嚴肅,他便上前對蘇菡低聲道:“我和鳳舞小姐還有齊家管事坐一輛車,我要聽一下維揚縣的情況。”
蘇菡點點頭笑道:“我知道的,你去吧!”
四十名梅huā衛親兵則分坐後面幾輛馬車,大家上了車,無晉向衆軍官拱拱手,馬車啓動,迅速駛離了軍營。
馬車上,東海郡齊瑞福的喬大管事正在向齊鳳舞彙報齊大福的近況,情況并不樂觀,由于蘇刺史的通融,準齊大福交稅銀的時間再延長三日,這便使維揚縣的兩家齊大福錢莊能利用存銀應對擠兌風潮,眼看這一劫能度過,但就在前天晚上,北市的齊大福忽然被人縱火,燒死了五名夥計,錢莊被燒塌,賬簿也全部被燒毀,好在所有借據和八十萬兩存銀都在地下庫房,沒有被大火波及,現在所有的取款都轉到八仙橋錢莊,錢莊壓力很大。
“那東萊和百富兩家錢莊的情況如何?“齊鳳舞問道。
“它們兩家也受到擠兌波及,但影響不大,不過奇怪的是,今天上午兩家也突然發生了擠兌潮,聲勢浩大,讓人震驚。”
齊鳳舞冷冷道:“這是江甯府的擠兌潮波及過來了,我聽說很多江甯縣都連夜趕到其他郡縣取錢,消息自然會擴散,估計昨晚下午是平江縣開始了。”
坐在一旁的無晉忽然問道:“八仙橋的晉福記錢莊怎麽樣?”
喬大管事苦笑一聲道:“晉福記錢莊非常平靜,他們大部分是東宮稅銀,不在這次戶部調銀之列,而且它幾乎沒有什麽小客戶,都是海商和維揚縣大族,沒有發生擠兌事件,很安靜,和不遠處的齊大福是一個水一個火。”
無晉看了一眼齊鳳舞,齊鳳舞仿佛和他心有靈犀一般,竟然明白他的意思,便問道:“我們齊大福已經和晉福記達成合并契約,已經着手進行了嗎?”
“回禀小姐,文書都準備好了,因爲突然發生擠兌事件,所以這件事暫時放一放,準備熬過這一關再說。”
無晉搖了搖頭道:‘…所以說你們不會做事,既然北市的齊大福被燒毀,那正好把人員都轉到晉福記來,晉福記也在八仙橋,完全可以替齊大福分憂,爲什麽不好好利用它?”
喬大管事大喜,其實他們早想到了,隻是在縣衙辦下合并之前,他們不好意思開口,既然嗣涼王開口了,那是最好不過。
他慌忙行一禮,“那屬下就騎馬先去,馬上處理這件事。”
無晉見他急急慌慌,估計是八仙橋齊大福的壓力太大,快頂不住了,便取出一塊銀牌遞給他,“你去找皇甫貴,他認這塊銀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