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甯王朝吸取了武周禁锢東宮,緻使皇帝即位後昏庸到教币,對東宮太子持開放态度,并建立了諸君制度,在成爲儲君前,太子主要以學習爲主,除了不準幹預朝政外,其他都比較開明,比如準許和百官接觸,太子每年必須出巡三次,了解民間疾苦,而且被冊封爲儲君後,便必須要參與國事,掌握二萬人的東宮軍隊,旁聽政事堂會議,并能發表自己意見等等,對太子非常寬容,這有利于儲君在即位後不會昏庸,并能保持各種政令的連續性。
但寬容也是相對的,太子之位也并不是穩若磐石,大甯王朝建國三百年來,就出現了八次太子被廢的事件,但隻有兩次是儲君被廢。
廢除儲君不是那麽容易,太廟的鐵碑有明确規定:,儲君失德、
百官共廢之。,一個是廢除儲君的條件,隻有一條:失德,另一個是廢除儲君的程序,百官廢之,也就是皇帝沒有資格廢除儲君,必須由百官來共同廢除儲君,這是防止皇帝以自己的喜好随意廢除儲君,動搖國本。
正因爲廢除儲君之難,所以當今皇帝雖然有意改立楚王,但他也不敢輕舉妄動,隻能是盡可能地爲楚王創造一些條件,比如重用申國舅和支持楚王的一些皇族,以及對一些有損東宮的舉動睜隻眼閉隻眼,就像戶部克扣東宮稅銀等等。
東宮弘文館藏書樓這裏是京城第二大藏書樓僅次于國子監藏書樓,有藏書八十餘萬冊,同時這裏也太子皇甫恒讀書學習之處,但對于太子皇甫恒,這裏還有另一個極其重要的特殊之處,隻有藏書樓沒有史官記錄東宮起居錄,無論是太子辦公的明德殿,還是生活起居的後宮,還是太子的正式出巡,都會有史官在左右記錄太子的一言一行,就連太子晚上與誰同寝,都要一一記錄在案,形成太子起居錄,作爲太子或者儲君是否失德的重要依據。
當然,太子起居錄和皇帝起居錄一樣,都屬于避諱性的文書,主要用于将來編撰史書,當事人不能查閱就連皇帝也必須有正當理由,有針對性的查看某一天的太子起居錄。
盡管如此,皇甫恒做某些事情還是很忌井史官在場,這種情況時,他便會在藏書樓來秘密接見一些重要人物。
此時皇甫恒就在藏書樓接見一個重要人物,梅huā衛将軍李延。
就像繡衣衛之邵景文,李延也是梅huā衛的第三号人物掌管第二、第三、第四軍府,和邵景文完全一樣。
“我先給你透露一牟消息。”
皇甫恒對李延說話的語氣很随意,表現出他對李延的絕對信任,李延今年約三十四五歲,十幾年前他是一名影武士護衛太子左右,那時他叫滿江月,五年前,他恢複了真名李延,成爲梅huā衛校尉,短短五年時間他便從校尉升到了将軍,是太子皇甫恒在梅huā衛中的代言人。
他非常恭敬,垂手聽着太子的訓話皇甫恒很滿意李延這種低姿态,十年來他在自己面前的恭敬從沒有改變過他笑了笑,又繼續說:“這是兵部周尚書告訴我,皇上可能要擴大梅huā衛和繡衣衛,具體方案還沒有下來,但宴上已經有這個打算了。”
目前繡衣衛和梅huā衛都是十個軍府,由大将軍負責,下面各設三個将軍,每個将軍管轄三個軍府,其中第一軍府是大将軍直轄,而且梅huā衛和繡衣衛都有京戍和外戍之分,外戍也就是京城以外的地方,目前外戍隻有兩個州,豫州和雍州,豫州屬于繡衣衛的地盤,雍州屬于梅huā衛的地盤,基本上是井水不犯河水。
李延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太子沒有讓他發表意見,他就不會說一句多餘的話。
皇甫恒也隻是把這個消息告訴他,他知道李延會有應對之策,不用多說什麽,他笑了笑又問:“你找我有什麽重要事嗎?”
李延一般不會輕易見太子,更多時候,他會寫一張紙條讓東宮侍衛帶給太子,但今天他緊急求見,皇甫恒便知道,必然是發生了重大事件,他不露聲色地等待李延禀報。
“回禀太子殿下,屬下剛剛接到一個秘密情報,申國舅己經對張崇俊下手了。”
皇甫恒吃了一驚,張崇俊手握二十萬大軍,申國舅對他下手,注意味着什麽?
“到底怎麽回事?”,
“殿下,根據屬下得到的情報,張崇俊手中似乎還保留着晉安皇帝賜予涼王的虎符,申國舅收買了張崇俊的親兵,偷出了這對虎符。”
“什麽!”,
皇甫恒眼睛瞪大了,還保留着晉安皇帝的虎符,這……,這張崇俊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吧!一旦被父皇看到這對虎符,張崇俊必死無疑,申國舅是幾時策劃,自己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那現在怎樣了,申國舅拿到虎符了嗎?”,
“屬下安插的一名内線也參與了今天的行動,他告訴屬下,一共有兩名張崇俊的親兵,各執一半虎符,今天中午在天積寺附近會有一名親兵交出虎符,但出了意外,那名親兵看出他們有殺人滅口之意,便殺出重圍,但半路上還是重傷死去,而包鴻武拿到的卻是一枚假虎符,而真虎符不知所蹤。”,
皇甫恒松了一口氣,申國舅沒有拿到真虎符,意味着還有希望,他背着手在高高的書架前走了幾步,雖然張崇俊并不是他的人,但他很清楚申國舅的動機,楚王現在在最大的弱勢就是沒有軍隊支持,如果楚王得到了軍隊的支持,他的聲勢将大漲,很顯然,申國舅是看中了河隴的二十萬大軍。
無論如何,他必須要阻止申國舅得到虎符,想到這,他對李延道:“這件事你親自負責,不惜一切代價阻止申國舅,但事情不可鬧大,要秘密進行,随時向我禀報進展。”“屬下明白,屬下已經布下人手。”這時,皇甫恒的心腹侍衛天星在書架的另一頭出現了,“殿下,無晉帶來了!”“來得正好!”皇甫恒微微一笑,他找無晉來是想介紹給李延認識,不料正好出現張崇俊的虎符案,無晉不是和蘭陵郡郡王有關系嗎?正好通過他向蘭陵郡王轉述自己幫助張崇俊之事。
“帶他過來!”,
宴甫恒笑着問李延,“你知道這個無晉是誰嗎?”,
李延搖搖頭,皇甫恒便給他簡單解釋一下,“就是從東海郡護送稅銀進京的年輕人,他成功騙過齊王的水軍和邵景文,将一百萬兩稅金押到東宮,我已封他爲一等侍衛。”“原來是他!”,
李延恍然,他的手下宋延嗣率四百梅huā衛秘密赴豫州黃河沿岸接應東宮稅銀,但沒有接到,後來他聽說邵景文在偃師縣截住了稅銀,但沒想到還是假銀票,他不得不佩服這個非銀者的機智和勇氣,聽說是一今年輕男子,他心中也渴盼一見。
“此人屬下也很想一見。”
皇甫恒笑而不答,片刻,天星将無晉領了進來,無晉有些驚訝,他怎麽也想不到皇太子竟然在藏書樓的高高的書架之間中接見他,這般神神秘秘,雖然天星已經告訴他,是爲了回避史官記錄,但他還是覺得有些荒謬,堂堂的帝國儲君,竟然連一點隐私都沒有。
無晉走上前,躬身施禮:“無晉參見太子殿下!”“免禮!”皇甫恒笑了笑,給他介紹李延,“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梅huā衛李延将軍,你應該聽說過吧!”,
無晉有些慚愧,他壓根沒有聽說過,他還是在進京途中才知道除了繡衣衛外,還有一個梅huā衛,他抱歉地對李延拱拱手,“将軍,無晉剛從東海郡來,孤陋寡聞,請将軍見諒!”李延見無晉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說久仰大名之類的客套話,而是坦率地說不知道,他立刻便喜歡上了無晉,他喜歡這種誠實的人,他連忙回禮笑道:“不知道也很正常,不過你若在京城聽到有人說起江閻羅,那就是我的匪号了,不過那是别人誤傳,可千萬别當真,我可不是閻羅。”
皇甫恒在一旁呵呵地笑了起來,他知道李延從來都是寡言少語,今天對無晉說這麽多話,還和他開玩笑,這非常罕見,說明他對無晉很有好感,這樣就好。
“無晉,這幾天在京城住在哪裏?”皇甫恒不露聲色問。
無晉笑着施一禮,“回禀殿下,蘭陵郡王和我祖父是世交,我這幾天暫時住在王府。”
無晉便通過這個機會,有意無意地把蘭陵郡王之所以救他的原因告訴了太子。
皇甫恒點點頭,他看了一眼李延,對無晉淡淡一笑:“李将軍那邊有件虎符案缺乏人手,希望東宮能協助,我考慮了一下,稱和天星就暫時借調梅huā衛幾天,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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