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恒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這個人要麽爲他所用,要麽立刻殺掉,不留後患。
他輕輕地給無晉鼓掌,“漂亮!幹得确實漂亮!”
皇甫恒又對惟明笑道:“你的兄弟是大才啊!”
惟明也不禁爲兄弟的機智而歎服了,他笑着搖搖頭,“多謝殿下美言,無晉是有點與衆不同。”
皇甫,恒的目光又注視着無晉,“你說吧!要我賞你什麽?”
無晉撓撓頭,尴尬地笑道:“殿下能否賞我一身衣服?”
,噗嗤”一聲,幾個侍女捂住嘴笑出聲來,大堂内侍衛一片大笑,無晉還光着身子呢!
皇甫恒卻眯着眼睛點了點頭“好聰明的小夥子,他說一身衣服,恐怕不是普通衣服那麽簡單,這個無晉竟然能猜到自己心思,用這種語帶雙關的含蓄方法表達出了他的效忠之心,嗯!孺子可大用。,“傳我的命令,賜無晉一等侍衛服。”
大堂一陣低低的驚歎,東宮一等侍衛,那可是太子親勳翊衛校衛,正六品上階,那是要進宮當十幾年侍衛後才能慢慢熬到,他才十七歲,一步就走完了别人十七年的路,很多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了羨慕或者嫉妒的神情,惟明卻由衷地替兄弟感到高興,太子已事先和他談過,隻要他考中進士,他也将獲得太子重用,無晉是護銀副使,便得到了正六品的高銜,而他是護銀正使”那他将來得到的品銜将不會低于六品,這一點,惟明相信太子心中有數。
在某種程度上,無晉的封賞就是他的一面鏡子。
無晉再次單膝跪平,這次他改口了,“卑職謝殿下賞賜!”
宴甫恒點了點頭,又笑道:“你手中那把匕首便是魚腸劍,如果你喜歡,我就賞給你了!”
太子賞賜寶劍再次引來一片羨慕的目光,魚腸劍是天下十大名劍之一,與幹将莫邪齊名,這還不是關鍵,關鍵是太子竟然把他最心愛的護身短劍賞給無晉,由此可見太子對他的器重。
不過無晉能把一百萬兩銀子護送進京,解了太子的燃眉之急,一路驚心動魄、險桠環生,侍衛們也自問辦不到。
虞海瀾和陳瑛沒有跟無晉上太子的赤龍舟,她們留在了官舫,尤其陳瑛身上有三處劍傷”更是要及時療傷,而且無晉有心,他不想讓太子看見虞海瀾。
但無晉也沒有能返回官舫,而是住在太子赤龍舟的副船内,和他大哥惟明住在一個船艙。
“無晉,你對太子感覺如何?”
惟明一邊給兄弟在地闆上鋪被褥,一邊笑着和他說話”“說實話,我沒有想到他竟是這樣平易近人,真是應了那句話了,官場上地位越高,越是好說話”我根本就沒當我是戶曹主事,還允許我坐在他身旁,要知道,能坐在太子身旁,都至少是翰林學士的資格,哎!想不到我大甯王朝竟有如此明主。”
惟明感慨不已”他見兄弟一直不吭聲,不由瞥了他一眼,見他有些心神不甯,便笑着問他”“怎麽了”你好像不太高興,是嫌太子給你的官小了?”
“怎麽會呢?”
無晉苦笑了一下,搖搖頭,“大哥知道的,其實我不想做官,我準備回去開錢莊!”
“你又說傻話了,什麽叫不想做官,你以爲齊瑞福的東主不想做官嗎?如果真的給他們一個刺史,保證他們不想再當什麽東主,萬般皆下品,唯有做官高,這個道理你不懂嗎?”
說到這,惟明心念一轉,他明白兄弟的擔心了,便呵呵笑了起來,“原來你是擔心我,不用擔心,我一點沒有嫉妒你,我隻是爲你感到高興。
”
其實惟明猜對了,無晉是多多少少有點擔心大哥的不高興,很明顯,他完全奪走了大哥的光環,從護銀到獻銀,都是他在出彩,而他大哥變成了陪襯,要知道大哥才是真正的護銀使,當初出發前蘇翰貞再三交代過他,可以一路上由他做主,但最後獻銀的一步要留給他大哥去做,他也是這樣想的,隻是沒想到最後毀這麽緊迫,根本沒有時間給機會給他變通,更重要是大哥已經在太子身旁,如果事後再讓惟明獻銀,那就叫欺君了,所以無晉心中對惟明有一點歉疚。
“雖然大哥不計較,但作爲兄弟,我搶了大哥的功勞,我心中不安。”
惟明感受到了兄弟發生内心的歉疚,他心中也不由有些感動,便拍怕他肩膀,溫和地笑着說:“你不用擔心,太子作爲人君,這種主副之分他比誰都清楚,他不會壞了規矩,因爲我的封官和你完全不同,不是那麽簡單就可以封的,但你是一面鏡子,從你得的封官,我就能看到了我的前途,我不會低于六品,所以你得的官越大,我就越高興,你明白嗎?”
無晉撓撓頭,“夾哥意思我懂,隻是爲什麽我的封官和大哥的封官不同,這個我不太理解,大哥能給我再解釋一下嗎?”
惟明坐了下來,笑眯眯說:“這個說起來話長,簡單告訴你吧!你是武職,我是文職,武職歸兵部管,升遷看軍功,沒有軍功就熬資曆,而文職歸吏部管,升遷看政績,沒有政績就看考評,而且武職升遷沒有什麽限制,立下大功連升三級都很正常,而且也不用從九品做起,今天是小兵,晚上立下大功,明天就能當将軍,完全可以,但文職就不行,必須按部就班,一級一級做”就像那個刑部侍郎高恒”他雖然用五年時間就從縣尉做到了侍郎,但他也是一級一級升上去的,隻是一年升一級,升官神速,這屬于特例,典型的背景官,正常沒有後台背景的普通官員,從縣尉到侍郎,至少要熬二十年,一般而言”同樣的級别,武職要比文職低一等,所以你的正六品武職,實際上隻相當于正七品文職,你明白了吧!”
無晉想了想,他眉頭一皺,又問:“既然要文職要一級一級升,那大哥爲什麽說,你的封賞不會低于六品呢?大哥現在可是九品都沒有啊!”
“你問得很好。”
惟明微微笑了”“這就是科舉的妙處所在了,太子之所以現在不封我,就是要讓我去參加科舉,考上進士,最高可任縣令,而縣令也有高低之分,下縣縣令是從七品,而京畿赤縣和望郡雄縣的縣令則是正六品,而你能封爲六品武職,那如果我考上進士,也就能做到上縣縣令,所以你升官我很高興”就是這個緣故。”
無晉這才恍然大悟,心中也輕松起來,看來大哥是真的沒有生他的氣,這是他一直有點擔心之事,既然如此,他就要睡覺了”他身上毒素剛去,身子極爲疲憊,他躺下來”眼睛就睜不開了。
惟明卻還有些心事,隻是他又不好問得太直接”必須在不經意時再随意而問,他又笑道:“接下來,我就要潛牟讀書備考了,太子準我住在東宮弘文館,那裏住了好幾個翰林學士,正好向他們随時請教,對了,我還忘記問你,其他人都怎麽樣了,那個黑皮膚的陳姑娘,還有虞姑娘,她……,怎麽樣了?”
“無晉!”
惟明問了兩聲,見無晉沒有回答,他上前看了看,才發現兄弟已經沉沉睡了,他隻得苦笑一聲,也吹滅燈,閉上了眼睛,可怎麽也睡不着,他腦海裏不停出現了虞海瀾美貌的嬌顔、曼妙的身姿和她溫婉如水的性格,令他心醉不已,這是他平生最後悔之事,他爲什麽要拒絕這門婚事?唉,自己真是蠢啊!
赤龍舟的書房内,一名面容清瘦的中年文士快步走進了房艙,他是東宮翰林供奉、同時也是東宮弘文館博士,名叫李應物,今天四十歲出頭,他二十七歲考上進士狀元,一直在弘文館任教,三十五歲升爲翰林學士,輔佐太子,他也是太子的心腹幕僚。
皇甫恒正背着手在書房裏來回踱步,他心中高興,百萬稅銀的到來給他解了燃眉之急,這一路上的艱險跋涉,他也聽惟明大概說了一點,多虧了他們兄弟。
在蘇翰貞的來信中,他對惟明和無晉都很推崇,建議自己重用,看來蘇翰貞也知道他最大的問題所在,他最大的問題就是手下人才不足,正因爲他是太子,他不能向申國舅那樣在朝中肆無忌憚培植親信,除了東宮的屬官和太子妃之父兵部尚書周謹外,他發揮的餘地很小。
惟明此人學識非常好,但能力怎麽樣他還不清楚,但無晉的能力他卻是親眼目睹,這個人不是一般的大才,放過了将是他的巨大損失,他一定要将他牢牢攥在自己手中,若他不肯爲自己所用。
正想着,他目光一瞥,見李應物回來了,他便急不可耐問:“怎麽樣,蘭陵郡王肯來嗎?”
他是去請蘭陵郡王來他船上喝杯茶,略表謝意,其實他是想借這個機會,籠絡住這個在朝廷中地位極高之人,李應物卻苦笑着搖了搖頭,“我勸了他半天,他還是婉拒了太子的邀請,他的官舫已經走了,說多謝太子的美意。”
盡管蘭陵郡王的拒絕在皇甫恒的意料之中,但他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他背着手走了幾步,眉頭皺成了川字型,“那我就不太明白了,既然他不肯來見我,華爲何要替我隐藏無晉他們,不惜得罪申國舅,這是爲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