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化臻站出來厲聲喝道:“你們是哪裏的船?船主出來說話!”
态度非常粗暴惡劣,他以勢奪人,先用軍威鎮住對方,惟明走上前施一禮,将東海郡官方文牒遞上去,“這位将軍,我們是東海郡的官船,護送稅銀進京,在下是東海郡戶曹主事,這是文公,清過目!”
武化臻接過文牒看了看,有刺史和東海郡的官印,是正規公文,手續齊全,無懈可擊,武化臻抓不到把柄,他又看了一眼陳氏兄弟,冷冷問:“你們是什麽人,竟敢帶刀?”
陳祝走上前,取出了泉州郡的镖局備案文書,恭恭敬敬道上,“我們是泉州郡的盛武镖局,我所攜帶兵器都在泉州郡備過案,這是備案文書,諸将軍過目。”
武化臻本想斥喝他爲何不跪,可一眼見他腰間挂有三級武士的銀牌,便将斥喝聲咽了回去,他看了看,眉頭一皺問:“東海郡的官銀怎麽要泉州郡的镖局來護衛?張霸道怎麽不來?”
惟明在一旁笑道:“本來是想讓張霸道護衛,但他正好無人,他又病重,所以不肯接這一镖。”
武化臻找不到借口,便臉一沉,“我接到密報,說你們船上有人涉嫌走sī,我作爲水軍都尉,必須履行職責,我要徹底搜查,來人,給我徹底搜!”
搜查是最好的辦法,隻要找到一絲借口,他便可以抓人扣船,就在士兵準備湧進船艙時,無晉一步上前,“且慢!”
他舉起一名金牌厲聲高喝:“這是太子金牌,誰敢放肆!”
這面金牌便是天星在縣牢遺落,被李牢頭撿到給了無晉,在這緊要關頭,無晉亮了出來,甲扳上頓時鴉雀無聲,士兵都不敢動了,連惟明也愣住了,無晉怎麽會有太子金牌,蘇大人不是說沒有嗎?
武化臻眨巴眨巴眼睛,太子金牌在這裏,給他一千個膽,他也不敢搜查了,副将趙勳又在他耳邊抵聲勸道:“此人有太子金牌,身份恐怕非同小可,不如放了他們。”
武化臻沒想到對方居然拿出了太子金牌,讓他心中有點郁悶,但放走這艘船,又是絕不可能,他眼珠一轉,既然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他便上前拱手陪笑道:“既然有太子金牌,那可能真是誤會了,不過呢!我是例行公事,或許是情報有誤,這樣吧!我也不搜查了,你們的人身安全我也保證,但還是諸随我去一趟軍營,隻要核實清楚,我立刻放人放船,并賠禮道歉,清吧!”
說完,他一揮手下令:“回軍營!”
運銀船已經被軍隊牢牢控制住,船帆扯下,船橹也被卸掉,五艘軍船用粗繩拖拽着它向位于大清河口的水軍軍營駛去。
大清河又叫濟河,是齊州僅次于黃河的重要河流,相距黃河隻有五十餘裏,兩河平行奔流,最後注入大海,清河水軍的河港軍營就位于大清河的出海口附近,距離出海口約二十裏,是一片占地近千畝的水灣。
清河水軍是齊州最大的一座水軍軍府,有駐軍三千人,大小戰船二百餘艘,運銀船進了水灣,武化臻一顆心便放下了,齊王jiāo代的任務他已完成了八成,至少百萬兩白銀是跑不掉了,至于這些人怎麽處置,他要請示齊王,這兩天就會有齊王特使到來運銀船靜靜地停靠在一座碼頭上,惟明忱心之極,背着手在甲扳上來來回踱步,進了軍港,就俨如羊入虎口,他的稅銀如何能保得住?
他見無晉卻不慌不忙,和陳殘在指點軍港,他心中大急,便上前埋怨道:“無晉,你怎麽一點都不着急,我們的稅銀該怎麽辦?”
無晉搖了搖頭道:“大哥,你不用再想了,船帆和船橹已經被折走,除非我們能找幾百民夫把五十大箱白銀搬到另一艘大船上去,否則,稅銀我們肯定拿不走。”
惟明呆住了,沒有了稅銀,他怎麽向太子jiāo代,怎麽向蘇大人jiāo代,無晉知道他内心很luàn,便笑着勸他道:“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齊王畢竟不是楚王,況且這是稅銀,又是被軍隊攔截,齊王可不敢sī吞,他要麽把稅銀退還給東海郡,要麽乖乖地解進京給戶部,可如果他真敢這樣做,他就和太子結深仇了,所以我判斷,齊王是要拿這個稅銀和太子談判,獲得他想要的東西,所以最後太子還是能獲得稅銀。”
“可是……”
惟明想說我的功勞就沒有了,但他見陳殘在一旁,嘴chún動了動,最終沒有說出來。
無晉明白他想說什麽,淡淡一笑:“無兵無将,僅憑一支镖局,大哥能将稅銀運到黃河口,就已經是天大的功勞了。”
這時,陳烘忽然在旁邊道:“他們來了!”
無晉回頭望去,副将趙勳帶着數百人走上船,他很容氣,拱手對惟明和無晉施了一禮,“這裏是水軍重地,船上不準留人,請大家随我下船!”
既然船橹和船帆已經被拆走,留在這船上也沒有意義了,無晉上前一步拱手問:“諸問将軍,我們随身物品怎麽辦?”
趙勳點點頭,“除了兵器不能拿,随身物品可以帶上!”
無晉吩咐一聲,百卝度卝貼吧卝衆人紛紛拿上自已的随身物品下船,旁邊一名軍官奇怪問道:“趙将軍,武都尉不是說,不準帶任何東西下船嗎?”
趙勳狠狠瞪了他一眼,“這裏是我說了算,你多什麽嘴!”
那軍官吓得不敢再吭聲,趙勳向衆人拱拱手,“請吧諸随我來……”
他帶着衆人向岸上走去,上了岸,他們乘坐幾輛馬車來到了一排木屋前,這裏似乎是倉庫,離碼頭約兩三裏左右,背後緊靠一條小河,而軍營在他們的右首,由數十排磚屋組成。
趙勳打開mén,對衆人笑道:“大家先在這裏休息等候吧!武都尉去核對信息了,若核對無誤,會立刻放大家離開。”
衆人看了一眼倉庫,見裏而黑黝黝的,哪裏是什麽休息,分明就是關押,但周圍兩百多名士兵舉着弓弩,他們無法反抗,隻得走進了倉庫,無晉走在景後,趙勳拍拍他肩膀笑道:“條件簡陋,将就一下,若有什麽需求,盡管提出來。”
就在他拍完無晉肩膀的一瞬間,無晉感覺到有張紙條塞進自己手中了,他不lù聲sè,點點頭感謝,“多謝将軍了!”
他走進了倉庫,幾名士兵立刻重重地将倉庫們轟然關上,倉庫内頓時變得黑漆漆一片。
“他娘的,這分明是在關押我們?”
陳彪破開大罵,他兄弟陳虎也很恨罵道:“刀沒了!”
陳殘卻笑了起來,“很奇怪呀!他們說不準帶兵器,可我水刺就在包裏。”
“我也是,我的匕首在靴裏。”
衆人七嘴八舌百卝度卝貼吧卝,“我的匕首也在包裏,他們也沒有搜。”
幾乎每個人都有随身匕首,無晉也笑了起來,他的鐵木弩可以拆卸,也在他包裏沒有拿走,看來這個姓趙的将軍不是一般的體諒他們。
他手中還有張紙條,正要打開,陳祝走上來,拉了他一下,“我有話給你說。”
他倆走到靠近mén口一個角落,這裏有一點光,陳祝低聲說:“我感覺這個姓趙的副将似乎在幫我們。”
“你也感覺到了嗎?”
陳祝點點頭,“自從船上你出示太子金牌時,我就發現他的臉sè不大對了,他沒有真正收走我們的兵器,甚至他把我們關在倉庫裏,我都覺得他是在幫我們,無晉,你發現沒有,倉庫後面是一條小河。”
無晉微微一笑,“你說得一點沒錯,他還給塞了我一張紙條。”
陳祝大喜,“紙條上說什麽?”
此時他們的眼睛都已經能适應倉庫的黑暗了,無晉取出紙條,打開,隻見上面寫着一句話:齊王特使将到,入夜速走。
無晉眉頭一皺,這句話等于沒說,他把紙條又給了陳祝,陳祝看了看,沉思一下說:“或許他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幫我們。”
無晉點點頭,陳祝說得沒錯,或許這個姓趙的将軍也暫時想不到什麽辦法幫助他們,但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的處境非常危險。
衆人席地而坐,一點點地等持着對方的消息,不久,夜幕便漸漸降臨了,但對方非凡沒有找他們,反而增加了守軍,将mén上方唯一的一條縫也釘死了,百餘名全副武裝的士兵看管着他們。
天sè已經完全黑盡,倉庫沒有窗戶,裏面更是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見,這時陳虎低聲道:“可以了!”
衆人迅速圍上前,牆角已經出現了三尺高兩尺寬的dòng,牆壁是磚牆,陳彪陳虎兄弟隻用了一個時辰便鑿開了,可以看見外面的小河,小河約一丈寬。
無晉脫去外袍笑道:“我先打探一番,看看能不能nòng一點兵器回來。”
“我和你一起去!”
陳殘走了上來,她一把抓住了無晉的手腕,生怕他一個人溜走,“多一個人就多一分照應。”
“好吧!”無晉答應了,他對衆人說:“景遲一個時辰我們就回來,不管發生什麽事,大家都要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