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钏想想都覺得膽戰心驚。
隔了一會兒,含钏聽固安縣主聲音輕輕的,“船,有破洞?”
含钏點點頭,有些遲疑道,“老左和我是生死之交,她知道無論她說什麽,我都不會評判和指摘她”
嗯。
就算老左要去搶别人相公,含钏想了想,估計她也一邊拍手一邊幫忙.
自家手帕交,做什麽都是對的。
既然老左可以在她面前完完全全真實做自己,那麽,老左就沒必要騙她。
說沒有鑿船,含钏相信她就沒有鑿船!
那船,是誰鑿的?
風聲是誰透露的?
含钏緊張地舔舔嘴唇,眼看着固安縣主分明還是原來的姿勢坐在那兒,卻陡生出幾分懾人的氣勢和威嚴的壓迫。
固安縣主手放在四方桌上,手指彎曲,指節輕輕敲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極富節奏,轉頭看向身邊的女使,語聲簡短,“着人清理近日來進出過宅府的人員,内院和外院分開封鎖,别院的人也傳令下去,絕不允許出門,誰膽敢破規,殺無赦。”
固安縣主輕輕起了身,拍了拍裙擺上壓根不存在的灰,沖含钏笑道,“走吧,咱們去船棚看看。”
含钏埋着頭跟在固安縣主身後,心裏七上八下,很是自責。
當時她以爲是老左自己編演的這出大戲,便不由得放松了警惕。
如今回想起來,反倒是錯過了調查的最佳時期。
實在是太過松懈.
含钏反思了一下自己,自從回到曹家後,她的心智就像回到了真正的十五六歲,對危險和危機的敏銳力下降了許多,特别是在曹醒回府之後,不需要她擋在薛珍珠老太太跟前後,她就完完全全又理所當然地縮到曹醒身後安逸享樂.
好像把上輩子沒享過的福氣,沒過過的清淨日子,全都一股腦享受完..
含钏臊眉耷眼地亦步亦趨跟在自家嫂嫂身後,一路向船棚過去。
五六艘船全都蒙着烏油布。
固安縣主一揮手,身後兩個體壯健實的女使上前去将烏油布一把掀開。
管着船棚的老方頭同木蘿軒關系不錯,瑟瑟發抖地立在身後,拿眼神朝含钏背後的小胖雙打着機鋒。
老方頭挑挑眉——“這是要幹嘛?”
小胖雙目不斜視裝作沒看到。
老方頭有點慌了,再朝小胖雙挨過去,從袖兜裏掏了麻油紙包着的一小袋兒山楂幹。
小胖雙垂了垂眉,還是不敢搭話。
開玩笑!
素日要好是要好,真正到關鍵時刻,她小胖雙怎麽可能是一袋山楂幹就能買動的!
小胖雙埋着頭,眼神都不敢擡——更何況,如今是縣主娘娘要發威,沒見着自家掌櫃的都夾着尾巴做人呢!
夾着尾巴做人的含钏跟在固安縣主身後,探頭一看,臉色頓時黑了一半。
五六艘船,隻要是好的,能下水的,船底全都有洞。
且那些洞是藏在厚厚的木闆下方。
隻有下了水,被水浸潤濕透,木頭瓤了,那幾個洞便隻會越破越大。
就像老左選的那艘木船一樣。
含钏又長又急地喘了一口氣。
不敢想象
不敢想象!
當時她在拟定單子時,拟了一項“遊湖泛舟”,預備招待那些個不樂意打麻将或是聽戲的夫人奶奶。
臨到頭,被薛老夫人劃了。
因算了算家裏湖上能用的船隻,滿打滿算也就五艘,還都是小木船,一艘船隻能容納三兩個人,也就是說最多隻能有五個女眷得以遊湖泛舟那沒排到的女眷又怎麽辦?好好辦個喜事,總不能叫人有的玩得開心,有的帶着遺憾回家吧?
既然不能全部照顧妥帖,那就索性劃了。
劃掉了是劃掉了,可含钏一早便吩咐人準備上了的如果這一個項目沒有被劃掉,那麽上船的所有姑娘、夫人都面臨着落水的危險.官家女眷會凫水的少之又少,就算是會凫水,就算身邊的女使婆子救得上來,可湖水那一頭就是外院,女眷們好好地來參加一場喜宴,結果濕哒哒地被人看了個精光.
曹家在京城還如何立足!?
一場喜宴,豈不是結了仇!
含钏雙手發涼,擡起頭看向固安縣主,張了張嘴,“嫂嫂.”
固安縣主面色沉凝地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木船底部的洞,木屑在指腹間抿了抿再湊到鼻尖嗅了嗅,神色如常地吩咐人把船又重新蓋起來。
固安縣主拍了拍手上的灰,轉過頭沖含钏笑了笑,“.小姑娘家家的不禁吓,這麽點髒東西就把你吓得臉煞白了?如今還沒死人呢,就算是死了人,咱也得好好地善後、評定.隻有千年做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凡事都要解決,先解決了再慌,這才是正理。”
固安縣主的語調平和有序,叫人無端放下心來。
可含钏對天發誓,她在固安縣主眼神裏,看到了一絲殺機。
還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