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脾氣”的徐慨還不知昔日的上司在未來的媳婦兒面前默默告了個黑狀,隻打了好幾個噴嚏,揉揉鼻子決定這幾天都不去“時鮮”了,免得把這風寒傳給家裏孱弱瘦小的小姑娘。
人不去,東西得到。
正院杌凳上擺着三盤小孩兒拳頭大小的荔枝,殼兒上還撒着水。
薛老夫人見含钏進來了,趕忙一頓心肝寶貝兒亂叫,伸手剝了個荔枝遞給含钏。
小老太太笑眯了眼,“.今兒個一早李三陽給送過來的,送了五十來個,說是秦王爺不愛吃,讓全送過來.”
剝了一半的荔枝,白肉晶瑩剔透,彈滑可人。
含钏笑着接了,眼風掃了眼,杌凳上擺着的那三盤。
嗬!
這可不止五十個呢!
薛老夫人心情很好,又剝開了一個,笑道,“晌午時分,内務府也送了五十個來”想起那位内監的話,小老太太這心裏可真是像湧上了蜜糖,樂呵呵地道,“說是順嫔娘娘賞給你的,叫你嘗嘗鮮——順嫔娘娘的位份怕也得不到這麽多荔枝!多半是聖人賞的!”
含钏也笑起來。
江淮水上一代枭雄,薛珍珠老太太也有爲五十個荔枝高興得合不攏嘴的時候!
當真是雷霆雨露、荔枝櫻桃均是君恩呀!
含钏笑着吃了一顆荔枝。
涼津津的,肉很厚,入口就是清涼甘醇的味道。
含钏點點頭,貢品的荔枝就是不一樣的,吃起來甜蜜滋滋的。
薛老夫人把荔枝分作三盤,自己一個也沒留,全都得送出去,“.給英國公府、尚家和左家各送二十枚,東南侯府和柳閣老府上各送十枚,剩下的全給固安縣主送去。”
不知怎麽的。
薛老夫人這輩人吧,都是苦自己,寬别人,俗話稱“省嘴待客”。
含钏咽下嘴裏今年吃到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荔枝,有些舍不得地望着童嬷嬷拿精巧漂亮的木匣子做了分裝,一邊看,一邊說,“怎的還給東南侯和柳閣老家送去?”
薛老夫人笑道,“東南侯将嫡長子送回福建後,與你哥哥走得很近,走動走動才叫親,半天不聯系的隻會越來越生疏。柳閣老上回應了你哥哥的邀約,同吃了一桌席面,自也是要不熟變熟——聖人都做到這份兒上了,咱們怎麽着也得把這門關系維系到位。”
朝廷上的盟友,一是靠自己處,二是靠.嗯.靠聖人指派。
柳閣老就純屬後一種。
這種盟友不僅得處,還得把關系處在明面。
含钏點了點頭,還沒等含钏說話呢,就見薛老夫人遞過來三個厚厚的冊子。
“一個是端王妃的彩禮,一個是前朝真定長公主的彩禮,還有一個你自己個兒的。你先過過眼,咱們就按照上回說的三萬兩置辦,這置辦的活兒就交給你了。”
薛老夫人笑意盈盈地掏了玳瑁眼鏡出來戴上,半眯了眼,拿了張黃曆表看,手指頭一行一行地過,“.哥哥娶媳婦兒得在前頭,咱們先下小聘,拿庚帖,走你白爺爺的關系找扶若大師合一合八字.”
小老太太嘟囔了一句,“這就走個過場,一定算出來是天作之合的”
含钏掐着三本冊子失笑。
薛老夫人嘟囔之後,繼續算日子,“合了八字,咱們就得去下聘了,争取中秋之前把彩禮下完,婚期定下.”
小老太太翻了頁黃曆表,蹙着眉頭算起來,“過了中秋就是小年了,咱們可不能翻年,争取把日子定在十一月或是臘月.啧,臘月不行,臘月事兒忙,又是備年禮又是走門戶,得趕在過年前把媳婦兒娶進門,年後咱們一家四口就啓程回江淮,帶你去給祖宗牌位磕個頭,再把你嫂嫂的名諱添在家譜上。”
這日子.也太趕了吧!
一天趕着一天過!
含钏聽着都覺得直冒冷汗!
薛老夫人按照時間往倒推,一錘定音地把任務交待下去,“钏兒,你得在九月初把彩禮定好,後天,就後天,拿一個詳細的單子給我看。”
含钏抹了把額上的汗,硬着頭皮接下了這任務。
真是不幸運的一天!
送給她的一百個荔枝,她就吃了一個!
還平白接了個大活兒!
不過,看事情得換個思路,如今是她幫固安縣主置辦彩禮,之後固安縣主進了門,就是嫂嫂幫小姑子置辦嫁妝了。
這麽想想,含钏心态也平衡了。
拟單子這個事兒,含钏倒是兩輩子頭一遭。含钏從晌午對到夜裏,把三個彩禮冊子都看完了,含钏低低哀嚎了一聲——這完全沒有參考價值呀!她的彩禮冊子加起來得有将近三萬兩銀子,光是山東一帶的田地都有近萬畝,還不說真金白銀和估不出價值的書畫擺件,這都是皇家送給她自己的,她不需要留在曹家,更不需要交給徐慨,她對彩禮單子上的東西有完整的支配權和使用權。
恪王妃的彩禮大約二萬兩銀子,金銀珠寶更多,地契房契稍微少一些。
前朝的真定長公主彩禮冊子就很可憐了,含钏估了好幾遍,也就八千兩銀子吧.
真金實銀的東西少。
更多的是如君子蘭、古琴、青銅鏡這些個象征意義大于實際價值的風雅之物。
其實這也能看出點東西來。
她的陪嫁一定是最多的,特别是地契房契、宅子别院,故而宮裏拟定的彩禮大手筆地全落在了看不見的置地上。
而相對應的恪王妃許氏,家裏倒是有些底氣,但不足以爲一個姑娘的出閣投入太多恒産,她的陪嫁一定也是金銀珠寶多過地契房契。
而這位可憐的長公主,約莫是前朝國庫空虛,先皇貪圖享樂,信奉今朝有酒今朝醉,有五十兩要揮霍八十兩的性子,上梁不正下梁歪,尚主的世家又怎麽可能拿得出真正有價值的東西來?隻能拿點看上去唬人、實際沒什麽大用處的東西來撐場面.
所以呀,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一份小小的單子可以看出來很多東西的。
含钏一邊看一邊勾畫,又找來曹家甲乙兩個庫房的存留,塗塗抹抹一夜,直到打更的第三次從拐角處路過才總算寫完。
第二天一早,還沒到交單子的期限,含钏就把單子遞到薛老夫人跟前了,灌了一壺濃茶,精神爍爍道,“聘金下的八千兩,薄薄一張單子就給縣主壓箱底吧?聘餅、海味、三牲、支酒、帖盒、香炮燭金.就還是按照真定長公主的慣例吧。至于地契别院,我想了想,縣主久不居京城,在京中就隻有一處兩進的宅子落腳,咱們要不在煦思門内買一處三進的宅子,再陪上一處京郊的溫泉别院過去?就藏在彩禮底下,就算縣主的陪嫁稱不上,旁人也不知道的。”
這聘禮太實心了。
薛老夫人笑起來,“.咱們家雖收了徐家的萬畝良田,卻轉手又要兌兩個宅子給徐家.良田是山東的良田,宅子卻是皇城根下的宅子,算起來,還是咱們家虧了!”
今天略卡文
所以我的欠更又成了四更!
啊啊啊啊啊啊!!!!
五月中旬前還完!不還完是小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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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好友姚霁珊新書《論演員的自我修仙》,十八線糊咖來回穿越兩界,現代演戲刷怪,古代修仙論道。劇情混搭娛樂、仙俠、靈異、恐怖,喜歡的可以去看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