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臉上的表情,異常難看。
不管小紅這卑賤丫頭,要對衆人說什麽,她戚鳳蘭都不會讓她得逞的。
誰知小紅是抱着豁出去的心,來這壽安堂太夫人面前,壓根就沒把戚氏的話和其眼中的狠毒,放到眼裏。
她把她所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與屋内衆人,說了一遍。
“你可有虛言?”太夫人望着跪在地上的小紅,沉聲問了句。
“回太夫人,婢子所說,句句屬實!”
“嗯,你暫且退下吧!”
“是!”
小紅的叙說,使得殷松和戚氏二人,跪在地上的身子,齊齊癱軟倒地。
反觀李氏,倒似是送了口氣。
這就好,想不到有這麽個丫頭,出來指證他們三人之間的龌蹉事,要死,就一起死吧!要丢人現眼,無顔去見老爺,就一起來吧!她李秀河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嘻嘻……姐姐真漂亮……”拉着月悠然衣袖的戚薇兒,手指伸到嘴裏,流着哈喇子,傻兮兮的笑着。
月悠然淺淡一笑,拉過戚薇兒在身旁的椅上坐下,等這裏的事情了結完,有空她會幫她看看,好好的一個女孩子,不能就這麽一生盡毀。
“卿兒,你把這封休書,代替你父親,交給戚氏吧!”太夫人接過于嬷嬷遞過來的木匣,取出早已泛黃的紙張,對段郎卿招手道。
休書?月悠然一雙泛水的桃花眸,眨了眨,心裏有着說不出來的感覺。想不到已去世多年的段二老爺,竟然早早的都給老巫婆,寫下了休書。
可見,老巫婆在段二老爺心裏,是一點地位都沒有,并且還被段二老爺,給深深厭惡着,要不然,也不會在自己去世前,留下休妻書。
“婆婆,媳婦真的沒有與殷府醫有染!真的沒有啊!婆婆,你别這樣對媳婦,你這樣做,媳婦還有臉去見老爺嗎?”癱軟倒地的戚氏,匍匐着爬到太夫人床頭,抓着太夫人的手,哭求道。
“沒有?沒有你肚裏的孽種,是誰的?你給老身倒是說出個道道來,啊?”太夫人似乎精神好了不少,甩開戚氏抓着自己的手,接着道:“你不會告訴老身,說你肚裏的那塊肉,是言兒的吧?”
“婆婆,媳婦肚裏沒有,沒有啊!”戚氏手捂腹部,流着淚直搖頭。
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真的要随她這個娘親,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嗎?還是極不光彩,被浸豬籠,離開人世。
不可以!她不可以給孩子帶來這種羞辱,老東西向來心軟,她戚鳳蘭再求求,矢口否認,想來老東西,會放過她的,幾年前在荷園那次,老東西最後不是看到她戚鳳蘭服軟,隻罰了她禁足嗎?
顧不得高貴與矜持的戚氏,擡起袍袖摸了摸臉上的淚水,對着太夫人繼續哭求,“婆婆,媳婦肚裏真的沒有您說的孽種!都是李氏那個賤-人,在污蔑媳婦啊!”
眼前做作的戚氏,看的段郎卿周身冷氣狂散,“殷松,你可還有話要說?”
“回侯爺,沒有……沒有,殷某,殷某……”殷松跪正身子,耷拉着腦袋回着段郎卿話,說什麽都晚了,聽天由命吧!隻要不禍及家人和族人,就是立即被侯爺取了他的性命,也沒有什麽。
實在是沒有想到,段二老爺在他臨去世時,就給戚氏寫下了休書,從此不難看出戚氏這個婦人的品行,是多麽的不堪。
殷松垂着頭想着,他怎麽就在當年瞎了眼,經不住心中的誘惑,踏出了把自個送入黃泉的一步。
“然兒……”太夫人對于戚氏的哭求,置之不理,她把眸光看向了坐在椅上的月悠然身上。
“奶奶,然兒知道怎麽做。”奶奶怕是讓她去爲戚氏号脈,以便戚氏死了繼續狡辯的心思,應下太夫人話的月悠然,走到不知所以然的戚氏身邊,蹲下身子,把手按在了其脈搏上。
“怎麽樣?然兒。”
“月氏,你到底想幹什麽?”随着太夫人話落,戚氏虛晃的心神回籠,一把豁開月悠然搭在自己腕上的手,怒道。
起身後的月悠然,對太夫人颔首,道:“有兩個多月了。”
“戚氏,你退下吧!該怎麽做?老身不說,想來你自己知道。”對戚氏擺了下手的太夫人,乏累的閉上了雙眼。
家門不幸啊!
合眼躺在床上的太夫人,在心裏一陣長籲短歎。
“月氏,你胡說什麽?誰有兩個多月了,看本夫人不撕爛你的嘴!”戚氏扶着太夫人的床沿,從地上站起身子,向月悠然撲了過來。
有些身手的月悠然,豈會容戚氏這個老巫婆,出手傷了自己。
“然兒!”随着段郎卿的聲音響起,月悠然的身子一閃,戚氏給撲了個空。
“收起你那些伎倆!你覺得我月悠然還會被你打頓闆子嗎?”月悠然靠在桌前,一手負于身後,一手在桌面上輕叩,“蘭兒,叫幾個老媽子進來!”
“是!”在屋外聽到月悠然吩咐的蘭兒,爽利的應了聲。
雖然不知道屋内到底發生了何事,但從少夫人的聲音裏,不難辨出,定是有大事發生了。
“琴子,就勞煩你去松苑一趟,送送她們。”
太夫人嘴裏說的送送,聽得戚氏主仆面色如死灰一般。
“不!婆婆,媳婦不想死啊!不想被逐出……”
“不想浸豬籠,你就給老身閉嘴!”太夫人不怒而威的聲音,如同重錘,“砰”地一聲,使得戚氏虛晃不安的心,碎了一地。
“浸豬籠?浸豬籠?哈哈……”嘴裏念叨個不停的戚氏,被蘭兒領進屋的幾個老媽子,拽着出了壽安堂。
已然心死的李氏,如同木偶一般,被媽子們推着,跟在戚氏身後,一起向着松苑,跌跌撞撞的走了去。
“戰,你進來!”
聽到段郎卿命令的戰,掀起簾子,進到太夫人内室,拱手對段郎卿道:“主子,屬下在!”
“你送他直接去京兆尹,緣由你就說,對主子藥膳做了手腳。”
“是,主子!”
“侯爺,你饒了殷某一命吧!殷某上有老,下有小,他們離不開殷某啊!”被戰從地上提起的殷松,頂着一張被曲氏在段郎卿書房抓花的老臉,哭嚎着。
本背對着門口的段郎卿,回裝過身子,啓開薄唇,語氣森寒道:“你覺得你犯下的事,有哪一件,可以活命?”
“侯爺……殷某也是一時糊塗啊……”
防止殷松的哭嚎聲,傳遍後院,戰直接擡手,點了殷松的啞穴,提拉着其,大步出了壽安堂。
“卿兒,給曲氏些銀兩,讓他們一家老小,離府自去吧!”
“是,祖母!”
“曲氏在這謝謝太夫人不罪之恩!俺掌櫃的事,俺回了院子,會好好跟俺娘和孩子們解釋的。”
曲氏跪在地上,對太夫人叩着頭說道。
“嗯,算你曉事。記着,今天屋裏發生的事,有一絲半點洩露出去,你們一家的性命,到時可就不是咱們說了算了!”
“曲氏省得!省得!”
“退下吧!”
“是,太夫人!”
紅着眼眶的曲氏,從地上爬起,用袖子摸着眼裏浸出的淚水,出了太夫人屋,失去那個負心的男人,對她來說,是有些心痛,但,能保全一家老小的性命,比什麽都值!怨隻怨他自個色迷心竅,被老夫人主仆拉下了水,對太夫人起了謀害的心思。
看着對自己傻笑的戚薇兒,月悠然伸出手,在她的脈搏上探了下,輕舒口氣,道:“你沒傻,是嗎?”
“嘻嘻……”
對于月悠然的問話,對着手指玩的戚薇兒,似是沒有聽見一般。
她也不知道,自個爲什麽沒有跟着,姑母戚氏和李姨娘一起回松苑,呵呵!終于有了結局了嗎?不行,她要去看看,要去看看‘疼愛’自己這個侄女至深的姑母,知道是她裝瘋賣傻的薇兒,故意在太夫人屋裏,摸着她的肚子,把她的醜事給掀出來的嘴臉。
“嘻嘻……回,回……找姑母……嘻嘻……”傻樂呵着的戚薇兒,從椅上起身,指着門口,對月悠然說道。
“我知道你沒有瘋癫,在我們面前,你真的不必再裝下去。”見戚薇兒依舊眨着懵懂的眸子,望着自己,月悠然心底一陣無奈,“我就是神醫慕白,你有沒有真正瘋癫,我是已經知曉。”
“剛才,你是故意把你姑母的醜事,抖露出來,給大家聽,對還是不對?你的遭遇,作爲我自己,覺得對你一個女孩子來說,是有些殘忍。可是,隻要你自己夠堅強,有什麽過不去的坎,你要知道,逃避永遠不是解決問題的法子。”
“未來的路,你還要走下去,讓自己清醒吧!不要再這麽瘋癫癡傻下去。”
恢複寂靜的内室,使得月悠然的聲音,變得異常清晰,“對你,我沒什麽印象,但,從現在起,隻要你願意,我可以做你的姐姐,有什麽傷心的事,你說出來,總比憋在心裏要好。”
戚薇兒耳邊,月悠然說的每一句話,以及段郎卿這個表哥,投注在她身上的疑惑目光,令其被至親傷害,而變得冰冷的内心,湧起了陣陣酸澀來。
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如此貼心的話語。
就是爹爹和娘親在世那會,礙于長着的威嚴,不曾在她的耳邊,這麽‘唠叨’過一次。
姑母?姑母她是寵她戚薇兒,但,姑母也是傷她戚薇兒最深的人。
什麽恢複戚家以前的書香門第?都是幌子!是姑母她自個的自以爲是罷了!
想要毒啞她戚薇兒,并且還想要她戚薇兒的手,寫不了字,她想這樣?想讓她戚薇兒變成完完全全的廢人嗎?她那個惡毒的計劃,倘若讓她今天逃過一劫,說不定表哥,真的會在未來某一日,遭到不測。
俗話說的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後院女人間的伎倆,表哥一個大男人,又怎會想象得到。
閉着眼養神的太夫人,把月悠然說與戚薇兒的話,皆聽到了耳裏。
“薇兒,你姑母今天的行徑,都是她自作自受,你若真如你表嫂說的那般,沒有真正癡傻,就恢複正常,好好的做回大家小姐。老身不會因爲你的姑母,牽連到你一個姑娘的身上。好了,你表嫂說的話,你下去好好的想想,以後得了空,就到老身這兒來坐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