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的話,聽得郝連德,老臉一陣通紅,治病救人,是他作爲醫者的準則,他不可能拿人命兒戲,開錯湯藥?但,眼下的情況,容不得他自個出言辯解,因爲内室王員外的現狀,在那擺着,看來他回醫館,得好好的翻閱下醫書典籍了。再不然,去請那位醫術不凡的小哥,幫把手,化解此次的危機,亦是可行。
“請王夫人放寬心,老夫這就回醫館,細琢磨下,待兩個時辰後,必會給王夫人一個交代。”
“你給交代有何用?讓我家老爺的身子,恢複健康,才是要緊!”王夫人哭得傷心的對郝連德說着。
家裏老爺的妾室,還有那些妾室生的庶子,哪個不盼着老爺,嫡子不在身邊,就此一病不起,好瓜分财産,真讓那些才狼虎豹得逞,她王林氏和辛苦在外奔波的兒子,該如何是好?
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想辦法,把老爺的病治好,即便治不好,也要讓他拖到兒子回來那日,咽下最後一口氣!
郝連德自是不知道王夫人,心中的彎彎繞繞,他秉承着治病救人的宗旨,向王夫人道了别,趕回驿館,翻閱醫書典籍,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沒有找到。無奈的他,隻好硬着頭皮,豁出老臉,去了先前幫月悠然買的那家小院,好讓她出手,幫幫他。
他不能沒有醫館,他們一家子,還要靠着醫館謀生。再有,他也不願因個小小的風寒,緻人性命,背上官司。
走在去月悠然小院路上的郝連德,心想着,憑借他前段時間,幫助其出-售‘還我漂漂粉’這件事上,月悠然也是會幫他度過這次劫難的。
小院裏,奶娘梳洗過後,換上杏兒備着的衣裙,整個人,雖顯消瘦,但精氣神,看着好了很多,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婦人。
“小姐,你看奶娘這樣可妥當?”杏兒挽着奶娘喬氏的胳膊,從房裏走出,對坐在院裏的月悠然問道。
“好着呢!姨母這樣穿着,就像是大戶人家的當家夫人。”月悠然抱起懷裏的寶寶,唇角一勾,看向奶娘贊了句。俗話說,人靠衣裳,馬靠鞍,果不其然,剛還是個衣衫褴褛的乞婆樣,這一收拾,立馬變得周身氣場都有所不同。
“哐!哐!哐!”郝連德站在小院門外,按着門上的鐵門環,接連拍了三下。
“誰呀?”杏兒邊往門口走,邊出聲詢問門外的來人。
“姨母,你抱着寶寶,先回房,我看看是誰到咱家來了!”月悠然把寶寶遞給奶娘,并且摸了摸小嚴夢的腦袋,“小夢和姨母回房裏玩會子去。”
嚴夢眨着眼,望院門口看了看,乖巧的點頭,随着抱着寶寶的奶娘,轉身去了裏屋。
“這位夫人,郝某有事想找顔公子,不知道他在不?”郝連德看見打開門,一身婦人裝扮的杏兒,愣了下,出口問道。
“您是郝大夫吧!小婦人聽相公提起過您,快請進,相公他在呢!”杏兒一聽門外的老者姓郝,腦子一個靈光,便知道此人必是,幫助他們出-售癢癢粉的郝大夫,言語間不由多了幾分熟絡。
站在院裏的月悠然,聽到郝連德的聲音,朗聲道:“是郝大夫來了啊,快請進,顔某還說等家裏一切安頓好,就去醫館看你,誰知瑣事太多,竟給耽擱了,實在是抱歉啊!”說着話的月悠然,伸手對進了門的郝連德,做了個請的手勢,領其進了正堂就坐。
“顔小哥好,郝某無事不登三寶殿啊!”郝連德進了正堂,向月悠然拱手一禮,有些爲難的說道。
“郝大夫這說的是哪裏話?應該是慕白該向你賠罪才是,接連兩次,你都幫了慕白這麽大的忙,在慕白面前,還說什麽客氣話?”月悠然唇角含笑,看向郝大夫,連連擺手。
郝連德瞧着眼前的月悠然,是個極其好說話的清朗公子,逐笑着颔首在椅上坐下。
“實不相瞞,這次是有位病患,他……”郝連德把城西王員外的病情,從當初染上風寒,到現在下不了床的所有症狀,朝月悠然詳細的叙說了一遍。
聽完郝連德對王員外病情的描述,月悠然的眉頭皺了皺,心道:風寒在現代來說,就是個小病症,抵抗力好點的人,壓根就不用服藥,多喝水,注意飲食,過個幾天,自然會好。但在這落後的古代,确實是會要人命的。不過,照郝大夫開的藥方,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看來這中間,怕是還出了其他的差錯,也不一定。
想到此,月悠然起身,朝郝連德說道:“剛好這會子慕白也沒什麽事,倘若郝大夫方便的話,慕白可以随郝大夫走一趟。”
郝連德心裏明白,這對症下藥,才方可對患者開藥單,人顔公子能做到這般,他實在是沒有想到。
他原以爲眼前的顔公子,大不了給他指點一二,讓他自個去冒這個險,沒想到,這顔公子願意随自己跑上一圈,這樣一來,就保險多了。免得他剛才學的病症不詳盡,再次贻誤了王員外的病情。
“什麽方便不方便的?顔公子能随郝某前往,郝某心裏實是感激不盡。”
郝連德站起身,對月悠然拱手連連謝道。
“郝大夫真的如此見外,待顔某給内人交代一聲,咱們就走吧!”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郝連德捋了捋颔下的胡須,笑着颔首。
進屋向杏兒和奶娘交代了一番的月悠然,帶上中醫要用來施診的針盒,與郝連德出了門,直接去了城西王員外的府上。
……
王夫人看着床前爲自家老爺号脈施診的年輕公子,滿臉盡是質疑之色,連郝大夫這樣有‘妙手杏林’的老大夫,都把她家老爺的風寒,治成了現下這般,這年輕公子的醫術,可以治愈她家老爺的病症嗎?
見月悠然收回号脈的手,并且在自家老爺周身的幾個穴位上,施了針,王夫人忙開口詢問道:“怎麽樣?妾身老爺的病,可還有治?”随着王夫人的話,門外候着的王老爺各院姨娘,及其庶出子女,皆是把耳朵拉的老長,準備聽月悠然的診斷結果。
“夫人放心,王員外患的确實是風寒,郝大夫的湯藥開的也沒有問題,至于王員外的病症會變成今天這般,以顔某診斷,他這是虛不受補,導緻的。”月悠然從王員外床頭起身,走到桌前坐下,拿起桌上備好的筆,在紙張上用楷書,規整的寫下一副湯藥單子,遞給王夫人。
“夫人等會派人,随郝大夫去醫館按照顔某單子上所列,抓藥回府,并嚴格依顔某所列的注意事項,給王員外服用,不出兩日,王員外的病症自會消失。接下來就是食補了,千萬莫在王員外服藥期間,給他大補,飯菜以清淡爽口爲佳。”
月悠然對王夫人叮咛的相當仔細,唯恐她不依着藥方行事,到時真出了什麽岔子,他忙沒幫上,倒害的郝大夫與自個,一起名聲盡毀。
一直把心提起來的王夫人,把月悠然說的話,逐句記在了心裏,不過,她并沒有忽略月悠然對她說的,自家老爺‘虛不受補’這句話。
“顔公子,你剛才說我家老爺他虛不受補,這話從何說起,老爺他自從生了病,一直沒有什麽胃口,據妾身所知,老爺這幾天,應該沒有吃什麽不該吃的補品啊?”王夫人心裏,不是沒有對自家老爺後院那幾位起疑,隻不過她不相信自個身邊,出現了賣主的奴才而已。
她明明交代過伺候自家老爺的幾個奴婢,讓她們務必注意老爺生病期間,所食用的飯菜。而顔公子剛才的說法,雖未明說,但足以證明,自家老爺,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服了哪個狐媚子,爲他‘敬獻’過來的補湯。
好得很!他可知道那碗補湯,差點要了他的老命?
月悠然對于王夫人的話,本是不想搭理,然,在她無意間掃到屋外站的幾個鬼祟身影時,她唇角一挑,向王夫人說道:“夫人的家事,顔某無權議論,但爲了病人的身體着想,還請夫人規勸府裏内院的各位主子,切莫在王員外服藥期間,給他送些滋補品過來!”
“那是!那是!妾身謹記公子的話,讓後院各位姐妹,莫要因爲擔心老爺的身子,爲他進補過頭!”王夫人說到最後,幾乎是咬着牙,把‘進補過頭’四個字,給吐了出來,她的目的,就是要說給屋外的一幹狐媚子和狼崽子聽。
哼!想趁她兒子這個嫡長子不在府,趁老爺生病之際,謀害老爺的性命,以達到他們不可告人的目的,簡直是癡人說夢?我呸!
“好了,現下顔某已爲王員外施了針,他身上的病痛因爲減輕,已經熟睡,夫人可以派人随郝大夫,一起去醫館抓藥了。顔某順便也就此告辭,三日後,顔某會随郝大夫,再前來府上一趟,爲王員外複診。”月悠然拱手對王夫人說道。
“這次真是有勞顔公子了,差點讓妾身誤會了郝大夫的醫術,實在是妾身的不是。妾身這就向郝大夫道歉!”王夫人朝月悠然拜謝完,轉過身子,對郝連德福身一禮,“妾身今個由于擔心老爺的身子,對郝大夫多有言語沖撞,還請郝大夫大人大量,莫與妾身這婦人,一般見識!”
“王夫人不必多禮,郝某省得!省得!”郝大夫知道自己的藥方沒有開錯,提着的心已然放了下來,并且把今個在王府受的怨氣,老早忘到了腦後,所以王夫人現下對他道歉,他連連擺手。
三天功夫一晃而過,月悠然記着自己答應王夫人的承諾,所以第三天早晨,她起了個大早,用過飯菜,去了郝大夫的醫館,與他直接坐上馬車,到了城西王員外府上。
“俊兒,這位就是顔公子,要不是他,你爹他,他怕就等不了你回府了!”王夫人看見郝大夫與月悠然,被大門口的小厮領進正堂,對站在自己身旁的嫡子王俊說道。
府裏這幾天發生的事,他已經聽母親提過,各院的心思,他王俊打懂事來,便已知曉,他們還不就是,不服他這個嫡子繼承大半家業嗎?想趁他不在府裏的空當,先下手爲強,真應了母親說的那句話,癡人說夢!
他王俊甯可拿大把的銀錢,感謝面前醫治好自己爹爹性命的大夫,也不會便宜了後院那些養不熟的白眼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