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那孩子,你還不了解?他多次在我面前想提明心居那賤婢的事,都被我以各種理由給搪塞了開,若是我沒料錯的話,他怕是早已知道自個的身世。”她的孫子,她了解,心思深沉,想弄清楚的事情,必是瞞不過他,太夫人心下歎了口氣,對于嬷嬷說道。
把太夫人說的話,細想了下的于嬷嬷,心間已然明了,自家小姐說的對,以将軍先前幾次在壽安堂的欲言又止,怕還真是對自個的身世了然于胸,“小姐說的在理,倘若将軍知曉了昨晚明心居發生的事,倒也好,省得他,再和小姐提翠兒那賤婢的事!”對于翠兒,于嬷嬷同太夫人這個主子一樣,都是把其恨到了骨子裏,先前看她乖巧,太夫人才把她從一個打掃丫頭,提到了自己身邊,做了一等大丫頭,後來見二老爺後院的姨娘,肚裏的孩子一個個的沒有保住,這才越過戚氏,把她送給了二老爺做侍妾,希望她能爲二老爺留下個血脈來。
殊不知,她于琴子和自家小姐,都是錯看了人,竟把一條美女蛇,當成好的了,這才使得二老爺,離了那賤婢,英年郁郁而終,昨晚若真是她的鬼魂,她于嬷嬷首先第一個不信!像她那樣的賤婢,死後,就該下十八層地獄,有什麽冤屈可訴?索命?她于嬷嬷和她家小姐,還想替過世的二老爺,索她這個賤婢的魂呢!
“不說這些了,看來昨晚的事,定是把戚氏吓得不輕,要不然,她也不會昏迷到失禁也不醒。”太夫人撚着手裏的佛珠,半眯着眼對于嬷嬷說了句。
“那是她活該,平時與人留三分餘地,也不會被人懷恨于心,跑去作弄她至此!”于嬷嬷咬着牙,唾棄了口戚氏。
随着殷府醫的診斷,王婆子和宋婆子驚恐的心,才放了下來,而小紅就有些氣不過了,爲什麽沒有把這對惡主仆,吓個好歹呢?隻是受驚過度,阍憋而已,吃幾副壓驚的湯藥,便會沒事。
提着食盒的小紅,心裏含着對戚氏主仆的怨怼,出了明心居,往大廚房的方向走着。
“小紅!”走在道上的小紅,聽到有人喊她,腳下的步子,停了下來,轉頭向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
杏兒是受了月悠然的吩咐,特地去大廚房,從小紅那探戚氏院裏動靜的,以月悠然的意思,就是要讓戚氏昨晚被鬼魂索命的事,在後院裏傳揚開來,好讓那些沒事幹的女人,心裏先害怕害怕,到了收拾她們的時候,輕松一把不是,因爲這個當口,她還沒有想出如何對付那幾個聒噪的女人呢?
戚氏與李氏尿失禁的事,呆在荷園的月悠然,和站在小紅面前的杏兒,現下都是不知道的;杏眸咕噜噜轉的杏兒,看見有幾個其他院裏的丫頭媽子,剛好往小紅這邊走過來,所以故意大聲叫了小紅一聲。
“是杏兒姐姐啊,你找婢子有事嗎?”提着食盒的小紅,笑嘻嘻的和杏兒打着招呼。
杏兒張嘴笑了笑,對小紅道:“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少夫人讓我去大廚房問問,可有給明心居的老夫人,把她吩咐送的飯菜給送了過去,想不到剛走到這裏,就看見你提着個食盒,從明心居方向過來。”杏兒言語間,滿是客氣,聽得小紅心裏,自是妥帖的不行。
目前府裏是少夫人當家,可是她園子裏的幾個丫頭,并沒有對她們這些普通奴才趾高氣揚,頤指氣使,吩咐她們事情的時候,都是笑臉相對,早晨來大廚房傳話的是個叫彩雲的丫頭,她與眼前杏兒姐姐說話的語氣一樣,都是客氣的不行,這樣好相處的她們,她小紅能不好好的回她們的話嗎?小紅心裏琢磨了下,對杏兒笑着回道:“回杏兒姐姐,婢子正是從明心居老夫人那過來,不過飯菜都在這。”小紅說着,用手指了指自己手裏提着的食盒。
“怎麽?是老夫人嫌飯菜不合口,沒有收下嗎?”杏兒明知故問道小紅搖了搖頭,“不是的,是,是老夫人和李姨娘二人,現下都昏迷不醒,所以……”小紅怕自個說主子是非,被少夫人這個當家主母給責罰,因此,說到這,有些爲難的抿起了小嘴。
知道原委的杏兒,面色平靜的對小紅說道:“你還是把明心居的情況,給我說一聲的好,以便我回了荷園,好給少夫人交代不是?”
“嗯!”小紅聽了杏兒的話,點頭應了一聲,這才把嘴湊到杏兒的耳邊,小聲說叨起來。
“什麽?明心居鬧鬼?”杏兒驚詫的尖叫了一聲,“老夫人和李姨娘被那女鬼吓得失禁,昏迷不醒?”聲音隻高不減的杏兒,故意誇張的驚慌起來,“她們這會沒事吧?”聽到小紅說戚氏主仆尿失禁時,杏兒差點,笑出聲來,不過爲了戲演的逼真些,她硬是強忍住自己憋笑,聲音裏流露出陰陽頓挫的強調,好吸引住那幾個從她們身旁路過的,丫頭媽子們的注意力。
“我沒聽錯吧?明心居昨夜鬧鬼了?”不知是哪個院裏的小丫頭,對其身旁的同伴小聲嘀咕道。
“你沒聽錯,剛才少夫人院裏的杏兒姑娘,聽了那小丫頭幾句話,是這麽喊出來的。”
“老夫人和李姨娘失禁了,真不敢相信!”
“啧啧!走,咱們趕緊回去,把這個消息,給主子說一聲。”
……
杏兒瞧着自個目的達到,出聲安慰着驚慌中的小紅,“你别擔心,剛才是我不好,把你說的話,給喊了出來,少夫人那,我自會替你說一聲,你放心就是!”丫頭背後嚼主子是非,在大戶人家,是最爲忌諱的,輕則發賣,重則直接杖斃,因此,小紅心底的恐慌與害怕,杏兒這個同樣做丫頭的,自是再明白不過。
“小紅在這謝謝杏兒姐姐,謝謝!”小紅提着食盒,對杏兒屈膝一禮。
害人小紅這般的罪魁禍首,是她杏兒好不好,她怎麽能讓人小姑娘,恐慌害怕的同時,還要承自己這份人情?說時遲那時快,杏兒伸手,扶住了對自己屈膝行禮的小紅,“你這樣是幹嘛?剛才的事,都怨我一時嘴快,怪不得你的,時間不早了,你快些回廚房去,省的管事媽媽,一會唠叨于你!”
“嗯,小紅聽杏兒姐姐的。”
見小紅身影已經走遠,杏兒方才轉身,朝着荷園方向走了去。
“怎麽樣?老巫婆和李氏吓死了沒有?”看見杏兒進屋,月悠然興匆匆的從椅上起身,拉住杏兒的手問道。
“小姐,你讓人家喘口氣行不?”杏兒對着月悠然,調皮一笑,擡手在自己胸脯上輕怕了兩下,這才緩緩的把小紅說與她的話,對月悠然這個主子複述了一遍。
“呵呵!那老巫婆和她的侍婢一起尿失禁了哈?真是笑死你家小姐我了!”月悠然樂得在房裏來回走了幾圈,高興的再次問了杏兒一聲。
“是尿失禁了!小紅說,一進老巫婆的屋,别提有多惡心了!這會子,老巫婆主仆的事迹,怕是在各院裏都已傳開,看她們主仆的臉面,以後往哪裏放?”杏兒撇了撇嘴,對月悠然得意的說道。
笑過之後的月悠然,想到段郎卿的身世,不由得腳步頓了下來,擰着眉頭,對杏兒問道:“杏兒,你沒聽見小紅說起其他的事嗎?”
杏兒有些不解的看向月悠然,“小姐,你指的是什麽其他的呀?”
月悠然裝作皺着眉頭想了想,“就是小紅有麽有提到,在明心居看門的那倆婆子,說些有關那明心居舊主與她兒子的事?”昨晚戚氏嘴裏說出的話,經過她側面從杏兒口中試探,得知,杏兒因爲擔心被戚氏主仆發現她們的動作,所以并沒有用心去聽,也就是說,杏兒現下不知道段郎卿不是老巫婆親生兒子的事實。
可是,明心居外,看門的那兩個婆子,到底有沒有聽到這個事實,她月悠然就不得而知了。
也不知道,段郎卿的身世一曝光,對他在軍中和朝堂的聲譽是否有影響?處于低頭思索中的月悠然,怕是自個都不知道,她無意識中已經爲段郎卿的現狀,擔心起來。
“沒有聽小紅提起,她對婢子說的話,完全是看門王婆子對她說的原話!”
“這就好,這就好!”
杏兒說出的話,使得月悠然有些浮躁的心,放了下來。
将軍府後院的各院主子,聽到自己院裏丫頭媽子們聽來的消息,按捺不住各自心裏的不同心思,叫上貼身伺候的丫頭媽子,伴着齊齊出了園子,朝戚氏住的明心居方向彙聚而去。
“老奴王婆子(宋婆子)見過各位姨娘!”王婆子送走殷府醫,便與宋婆子一起在明心居門口,唠起嗑來,不期然間,鼻中嗅到一股香風,便把頭擡了起來,這一看,驚慌的忙把還坐在凳上的姐妹宋婆子拽起,對她打了個眼色,本還想說幾句老姐妹不是的宋婆子,見周圍氣氛不對,逐朝向老姐妹王婆子望去的方向,看了過去。
這一看之下,忙恭謹的侍立好,與姐妹王婆子,對着冷氏幾人行起禮來。
現在的冷氏,爲了多讓段郎卿這個大将軍,對她留下好印象,所以在眼下這種情況下,自然不會去出那個頭,畢竟這明心居目前住着的主子,是将軍段郎卿的生母,她才不會爲了一時的好奇,失了身份,與這兩個老媽子去多言語。
明心居不讓外人進,是太夫人定下的規矩,當下,她隻需跟着衆人就好。
白氏與羅氏兩個心機不深的,爲了落實丫頭媽子們說出的話,争搶着問王婆子和宋婆子話。
“免了,本姨娘聽說,這明心居昨晚鬧鬼來着,作爲老夫人的晚輩,本姨娘和衆位姐妹,過來看看老夫人和李姨娘!”白氏唇角微微勾起,語氣看似柔和的對王婆子二人說道。
沒搶上話的羅氏,暗中翻了白氏一眼,在其話落後,對躬身而立的王婆子二人,接着說道:“本姨娘也聽說了這事,并且還聽說,老夫人和李姨娘被吓得不輕,不知這會可有醒過來?兩位媽媽行個方便,讓咱們姐妹進去看看老夫人和李姨娘,也好全了咱們這份關心她們二人的心思不是!”
王婆子和宋婆子聽了白氏和羅氏二人的話,相互看了對方一眼,由王婆子開口道:“老奴也不瞞各位姨娘,老夫人和李姨娘,昨晚是受了驚吓,昏迷不醒,至于各位姨娘要進園子看望老夫人和李姨娘,請恕老奴不能遵命!”王婆子說話恭謙有禮,讓白氏找不出一點錯處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