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說完就穿好衣服走到外間屋子,把門打開問道:“有什麽緊急軍情?”
劉雨風說道:“是駐守在中朝邊境圖們江段的第二師發來的加急電報,電文的内容您還是自己看吧,我一句半句也說不明白。”
林遠心想:“既然是第二師發來的加急電報,那這件事情一定不會小!”于是林遠接過電報,對劉雨風說道:“進來等着吧,我會把回電的内容告訴你。”
林遠說完便把劉雨風領進屋子,沈晚晴也從裏面的屋子出來,給劉雨風倒了一杯茶,劉雨風急忙說道:“夫人,您怎麽能親自給我倒茶呢?”
沈晚晴把手指豎在嘴唇上,輕聲說道:“别打擾他看電報。”劉雨風急忙用手捂住了嘴,林遠把電報打開,隻見上面寫道:“十二月六日晚上六時許,開山屯中國農民和朝鮮農民發生大規模械鬥,我軍已經派出部隊介入,目前局勢已經得到控制。”
林遠看完舉着電報問劉雨風:“這就完了?”
劉雨風說道:“沒錯,我也反複問過電報室,隻有這一句。”
林遠說道:“那就奇怪了,這件事情有什麽值得加急的地方嗎?”
劉雨風搖頭說道:“我也不明白。”
沈晚晴在一邊拿起電報,看了一遍說道:“這份電報表面上沒有什麽,可是細究起來卻很有内容,你們看,中國農民和朝鮮農民發生械鬥,這怎麽可能呢?雙方不應在自己的國家裏種地嗎?爲什麽會發生械鬥呢?”
林遠說道:“難道是有日軍扮作朝鮮農民?不可能啊,他們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啊,而且軍隊和農民迥然不同,第二師一定能夠看出來。”
沈晚晴和劉雨風都不說話,林遠說道:“這樣吧,給第二師回電,明天上午召開一次視頻通話會議,我到時候好好問問這件事情。”
劉雨風答應下來,于是出去給第二師回電,林遠抱起沈晚晴進行“未竟的事業”,等到第二天一早,林遠就趕到會議室,一進門就發現裏面坐着一個軍官,劉雨風介紹道:“林帥,這個軍官是第二師派來的參謀,專程來彙報邊境上發生的事情。”
這時那個軍官站起來向林遠敬禮,說道:“林帥,我是周曉師長專門派來彙報情況的,我叫于林,是師部的參謀。”
林遠伸出手去和于林相握,說道:“于參謀,多餘的話我們就不多說了,你直接和我說情況吧。”
于林說道:“那我就從頭開始說這件事情吧。”林遠點點頭,于林接着說道:“今天是十二月七日,事情的起于三天前,十二月四日,開山屯的中國農民王大牛的父親去世,王大牛雇了一輛車拉他父親的屍身去北山安葬,經過了朝鮮農民安再新家的農田。”
林遠一聽這話立刻說道:“開山屯是我們中國領土,怎麽有朝鮮農民的農田?這是怎麽回事?”
于林說道:“這是一個曆史遺留問題!具體情況是這樣的,朝鮮的西北地區,也就是和開山屯接壤的一帶,是朝鮮極其貧困的地帶,在一八七零年前後,這個地區發生了旱災,于是很多朝鮮農民就偷渡過了圖們江,進入了中國開山屯一帶開墾耕種。”
“而此時清廷還固守着‘東北乃是龍興之地,不準漢人進入’的信條,所以開山屯一帶隻有極少的中國農民,于是這些朝鮮人就在這裏住了下來,後來的二十多年裏,人越來越多,漸漸地已經有了幾千人。”
“清廷知道這個情況之後就給當時的朝鮮李氏王朝的國王發去咨文,讓他們把這些朝鮮人都弄回去,朝鮮國王答應了,不過朝鮮國力弱,幾千人弄回去不好安置,而且那些朝鮮人也拖家帶口,不好處理,于是朝鮮國王就懇請清廷照顧這些朝鮮人,不要急着趕走他們。”
“清廷自視天朝上國,便答應下來,不過卻提出讓這些朝鮮人改冠易服,加入中國國籍,這些朝鮮人世代保持朝鮮族的習慣,哪是一時半會就能改得過來的呢?所以這件事情就拖延了下來,清廷也沒有多加理會,于是這件事情便耽擱了下來,後來進入十九世紀八十年代,清廷和法國開戰,到了九十年代,又和日本打甲午戰争,這件事情就被人們淡忘了。”
“不過這些朝鮮人都是質樸的農民,和當地的滿族、漢族農民沒有什麽沖突,倒是親如一家,等到後來,我們奪過東北,邊防軍便發現了這些朝鮮人,我們也想給朝鮮政府發照會,讓他們把這些朝鮮人帶走,可是朝鮮被日本占據,日本和我們的關系您也清楚,這件事情便一直懸而未決。”
“林帥對待外國人的政策一向是吸納包容,像俄國戰俘都可以加入中國國籍,我們邊防軍便貫徹林帥的精神,沒有強行趕走這些農民,而是把他們看作中國人。”
林遠點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你接着說這件事情吧。”
于林說道:“王大牛家的車在經過安再新家的農田時,安再新家農田邊上的界石擋住了了路,于是王大牛就帶人把界石向後挪了挪,挪完了之後急着下葬,忘記了把界石挪回來,安再新便找王大牛理論,雙方當時口角了幾句,不歡而散。”
林遠眉頭一皺,說道:“這有什麽可理論的?把界石重新挪回去不就行了嗎?”
于林說道:“我們調查的時候也很納悶,後來仔細一調查才知道,安再新覺得道路兩邊的農田裏都可以走牛車,可是王大牛不走,非要挪界石,是故意找茬,而王大牛則認爲:按照當地習俗,出殡車是不能改道的,否則死去的人的投胎之後就不走正道,所以沒有改道,而是挪了界石。”
林遠點點頭,問道:“就爲這件小事引起了大規模械鬥?”
于林說道:“不錯,這件小事便是整個事件的肇始,後來的事情大概就是王大牛氣不過,找安再新理論,雙方動了手,後來越演越烈,逐步上升到民族矛盾的地步,地方上控制不住,才找了我們駐軍。”
林遠問道:“那現在情況怎麽樣?”
于林說道:“情況已經得到了控制。”
林遠猶豫着問道:“這件事情并不大啊,你們怎麽把它當做緊急軍情上報了呢?”
于林說道:“我們把它作爲緊急軍情上報,是因爲這件事情背後的牽連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