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怒道:“你的職責既然是通風報信,傳遞情報,我的部隊已經到了嘉善鎮,你們沒有得到消息嗎?”
守備說道:“得到消息了!”
林遠說道:“既然得到了消息,爲什麽還會被我們抓住?你們怎麽不逃走?就憑借你們四十個人還想擋住我數萬精兵嗎?”
守備答道:“小人不敢,隻是您的部下來的太快,我們沒有提防。”
其實林遠這樣做隻是在故意吓唬他,目的是讓他不敢說謊,林遠見到這個守備被自己吓得面無血色,心想:“他肯定不敢跟我耍花招。”于是說道:“你們是怎麽得到消息的?”
守備說道:“我們已經交待了各個村子的裏長、保正,一發現你們的消息,就立刻上報,若是遲了幾分,全村抄斬,所以你們一進入浙江的地界,我們的人就得到消息了。”
林遠心中想道:“以往的清軍都對情報工作十分冷漠,比如在以往的戰鬥中,我們的部隊大搖大擺進入清軍防區,直到發起進攻他們才直到我們來了,現在進入了浙江轄地,浙江的清軍竟然懂得依托百姓建立情報,看來這裏的守将能耐不小。”
林遠問道:“你們得到的消息是什麽樣的?說給我聽。”
守備說道:“那小人就一字不落地說了:我是嘉善鎮王家村保正王大寶,今天發現林遠的部隊,好幾千人,經過我們村,往鎮子中心去了。”
林遠問道:“那這個消息你們會交給誰?”
守備說道:“本來是要層層上報,一直報給總督大人,不過現在總督大人領着部隊去了淮河防線,所以我們就把消息報給杭嘉湖分巡道道台,許善許大人。”
林遠心想:“許善?這是什麽人?怎麽從來都沒聽說過?”于是林遠問道:“這個許善是什麽人?”
守備說道:“您應該能認識許大人。”
林遠問道:“我爲什麽能認識他?”
守備說道:“許大人說他認識您,還說你們曾經在上海交過手,這件事情在我們這裏人盡皆知,許大人時不時會把這件事情拿出來說。”
林遠努力地回憶着在上海和許應骙部隊交手的情景,心想:“當時許應骙領着部隊前來,裏面的确有很多軍官,可那些軍官我從來都不放在心上,哪裏知道誰是許善呢?這些清廷的軍官想必是在借助我的名氣擡高自己。”
林遠于是說道:“他不過是個芝麻綠豆大小的武官,本帥如何能認識他!好了,不說這些了,你把許善的情況給我說一下。”
守備說道:“他是許應骙的宗親,光緒十年的武舉人,雙手能開幾個壯漢都拉不動的強弓,還識文斷字,讀過幾本兵書,胸中有些韬略,後來做了杭嘉湖分巡道道台,統領杭州、嘉興、平湖三地防務,這個村村聯保傳遞消息的主意就是他想出來的。”
林遠問道:“那這個許善駐守在何處?”
守備說道:“駐守在杭州。”
林遠問道:“你們在杭州、嘉興、平湖一帶部署了多少人馬?”
守備無奈地說道:“這個小人并不知道,我隻知道在幾個月之前,就是您剛剛起兵的時候,許善就讓各村組織十五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男子,每日訓練一個時辰,等待戰時之用。”
林遠心想:“這個守備也不會知道更多的事情了。”于是對劉金奎說道:“先把這個守備關押起來吧,你們繼續探查嘉興一帶的情報。”
林遠結束了視頻通話便想道:“沒想到清軍建立了一個覆蓋面這麽廣的情報,我能不能利用這個情報做些什麽呢?”林遠突然想到了守備複述的那份情報,心想:“清廷建立情報的理念雖然先進,可卻有緻命的問題,那就是:情報中的參與人員沒有受過專門的訓練,他們報告的情報不是很準确,很有可能被誤讀誤判。”
“今天那份報告就是一個例子,首先是報告的時間,‘今天’顯然不是一個準确的時間,也許各個情報中轉機構會加上明确時間,可是容易出錯;其次就是報告中的人數:好幾千人,三千是好幾千人,九千也是好幾千人,主将在看到這份情報之後,根本無法根據敵軍人數判斷這支敵軍是主攻部隊還是輔助部隊,連敵人的主攻方向都判斷不清楚,還那怎麽打仗啊?”
林遠想到這裏靈機一動,心道:“有了,我讓第八師派出小股部隊,在周圍幾個村鎮來回轉悠,敵軍肯定無法看出我的主攻方向,等到敵軍暈頭轉向之時,疲于奔命之際,我再一舉出動打下嘉興,這樣我們可以用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勝利!”
林遠想到這裏立刻聯系劉金奎,說道:“你們立刻去找各個村的保正,問問他們是如何判斷部隊人數的,然後在嘉善鎮及周圍的鄉鎮運動,給敵人造成一種我們四處出兵的假象,明白了嗎?”
劉金奎說道:“疑兵之計?林帥真是高明,我明白了,我這就去準備。”時候不大劉金奎便聯系林遠,說道:“我們已經打探過了,那些保正都沒有受過判斷人數的訓練,也不懂該如何判斷人數,他們判斷人數的時候都是靠感覺的,要是覺得人多就寫幾千人,覺得人少就寫幾百人。”
林遠聽見這話便笑出聲來,心想:“清廷的官吏和我真是有天壤之别,建立了一個情報,卻不對情報中的關鍵節點進行完善,這樣一來,這個情報就變成了一個隻能提供錯誤情報的情報,錯誤的情報還不如沒有情報。”
林遠于是讓劉金奎執行這個疑兵之計,劉金奎很快派出了七路部隊,他們仗着都是卡車運輸,機動速度很快,在嘉興正面一百公裏的寬度範圍内都部署了疑兵,一支支部隊在各個村鎮之間的驿路驅馳着,林遠的部隊甚至出現在了嘉興西側五十公裏的平湖。
林遠則在靜靜地等待着嘉興守軍出動的消息,可是一天過去了,嘉興守軍竟然沒有一點動靜,第二天,十月十七日,林遠突然接到劉金奎發來的消息:前往平湖的疑兵突然被敵軍包圍在平湖北面的廣利鎮,林遠一聽見這個消息頓時驚訝地心想:“我的部隊怎麽會被包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