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一聽這話笑得更開心了,說道:“我殺小鬼子和老毛子的時候你恐怕還沒有桌子高呢,你竟然說我是漢奸。”
小夥子怒道:“你不幫着漢人,不是漢奸是什麽?”
林遠輕歎一聲,問道:“你是做什麽的?”
小夥子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林遠說道:“我看你的打扮,你想必是個學徒吧?”
小夥子說道:“沒錯,我跟着鳳鳴樓的大師傅學做菜”
林遠問道:“那你認識字嗎?”
小夥子臉上一紅,說道:“認識得不太多,上過掃盲班,看《封神榜》差不多能順下來。”
林遠點點頭笑道:“那就行了。”林遠轉頭對軍官說道:“去找幾個旗人來。”
軍官笑道:“巧了林帥,這家酒樓的掌櫃就是旗人。”
林遠笑道:“那好,把他叫來吧。”時候不大掌櫃的就進來了,那個小夥子聽說掌櫃的是旗人,狠狠地瞪着他,掌櫃的不知道小夥子爲什麽瞪自己,一臉茫然,林遠用手一指身邊的椅子笑道:“掌櫃的請坐吧。”
小夥子問道:“漢奸林遠,你把他叫來做什麽?”
林遠對小夥子說道:“我現在問老掌櫃一些問題,你好好聽着啊。”然後轉頭問老掌櫃:“老掌櫃,您認不認識字,會不會寫字啊?”
老掌櫃笑道:“林帥說笑了,咱們做掌櫃的得時時給東家報賬,若是不認識字怎麽給東家報賬啊?”
林遠笑道:“那您報賬的時候用漢文還是滿文呢?”
老掌櫃笑道:“當然是漢文,滿文寫起來麻煩,老朽隻是記得幾個字了,其他的差不多忘了,而且滿文從創建到現在不過才三百多年,不像漢文,已經幾千年了,留下來的書也多,所以旗人裏面的讀書人也愛看漢文。”
林遠接着問道:“老掌櫃,那您平時吃什麽?”
老掌櫃笑道:“吃的都是家常便飯呗,大米饅頭,過節的時候吃些好的。”
林遠又問道:“那您一年都過什麽節啊?過節的時候吃什麽呢?”
老掌櫃答道:“最大的就是春節,元宵,二月二,端午和中秋,餃子元宵,粽子月餅都是這個時候吃的。”
林遠嘿嘿一笑,對小夥子說道:“我問你,你說的語言是不是漢語?寫的文字是不是漢文?你平時是不是也吃大米饅頭?也過春節元宵,端午中秋?旗人和我們有什麽不一樣嗎?既然一樣你們爲什麽要打打殺殺的?”
小夥子一時無語,林遠接着問道:“你不是在鳳翔樓學做菜嗎?那我問你,血腸燒白肉會做嗎?”
小夥子說道:“師傅還沒教過呢。”
林遠笑道:“那個菜就是旗人傳過來。八大件會做嗎?裏面的薩其馬也是旗人的啊,你看看你和旗人有什麽不一樣嗎?”
小夥子想了半天才說道:“可是他們還殺了我們的人呢?我要爲他們報仇。”
林遠說道:“那都過去二百多年了,這個仇你要是還記着,那世界上就沒有不是仇家的人了,再說了,難道隻有旗人殺了漢人嗎?明軍難道在東北就沒有殺過滿族的老百姓嗎?”
小夥子黯然無語,林遠接着說道:“你再想想,你現在把全國的旗人都殺了,誰最高興?”
小夥子搖搖頭,林遠又說道:“旗人可不單單是北京有啊,全國各地都有呢,你把北京的旗人殺光了,别的地方的旗人聽說了能不殺你嗎?你殺了旗人,那别的民族呢?回族、藏族還有西南的苗瑤彜壯諸族,這些民族在曆史都和漢族有過争鬥,要是依着你,咱們就和這些民族開打吧,打個烏煙瘴氣,混亂不堪!東洋人和西洋人最高興了,他們想着又能打進中國了。”
“當年英國人和法國人打進北京,殺了咱們多少男人,糟蹋了多少女人,他們殺的人裏面難道都是漢人嗎?都是旗人嗎?所以說你們這樣打打殺殺的,不過是在幫洋鬼子的忙,你們才是真正的漢奸!”
小夥子被林遠一番話說得低下了頭,林遠回頭對老掌櫃說道:“老掌櫃,煩請您先下去吧。”老掌櫃告辭,林遠接着說道:“把旗人裏面挑頭的叫來。”
時候不大一個結實漢子走了進來,小夥子一見那個漢子便站起身來,驚訝地叫了一聲:“堂哥?怎麽是你?”
結實漢子緊走幾步來到小夥子跟前,看他鼻青臉腫的模樣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小夥子讪讪地轉過頭,林遠“撲哧”一笑,說道:“你們可倒好,自己家人打了自己家人,你們兩個說說名字吧。”
小夥子說道:“我叫張鳴,他叫金強,我父親和他母親是親兄妹。”
林遠笑了笑,說道:“都坐下吧,說說是怎麽回事,爲什麽挑頭打架?”
金強皺着眉頭對林遠說道:“林帥,你太欺負我們旗人了!這口氣我們怎麽能咽下去?”
林遠問道:“我哪裏欺負旗人了?”
金強臉上一紅,猶豫了一下,林遠很是奇怪,問道:“有話不妨直說,幹嘛吞吞吐吐的?”
金強說道:“你把紫禁城占了,卻把裏面的宮女都弄了出去,那些宮女大多數都是我們旗人,你讓漢人随便把她們挑回家去當奴婢,像挑牲口似的,不是欺負我們旗人是什麽?”
林遠一聽立馬問道:“我哪有讓人把她們挑回家去當奴婢?像挑牲口似的就更說不通了!”
金強怒道:“你還抵賴,我們都知道了,就在今天的景山,你把宮女都弄到那裏去了,讓你手下的軍官肆意挑選,難道這件事情是假的嗎?”
林遠無奈地說道:“原來你說的是景山的相親會啊!那不是宮女讓我們的人挑,是雙方互相挑,彼此看上了 就可以進一步發展,懂不懂?”
金強問道:“什麽叫進一步發展?”
林遠笑道:“如果雙方覺得合适就可以成親,懂了嗎?”
金強怒道:“成親?難道成親就不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
林遠搖搖頭說道:“當然不用了,行了,現在這樣說你也不相信,這樣吧,景山的相親會還沒完,你要是願意可以去看看。”
金強猶豫着答應,林遠說道:“那你們就回去吧,和你們的人好好說說這些事情。”兩人站起來往外走,林遠卻突然想道:“不對,這兩個人看樣子都不過是學徒,如何能有那麽大的能耐,找來成百上千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