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甯說道:“我們準備了價值一百萬的紙币,想要給百姓兌換,可是誰知道好幾天過去了,那些紙币根本就沒有人來兌換。”
林遠接着問道:“百姓沒有來兌換的,那商号呢?”
謝甯說道:“商号就更不用說了,他們不光是沒有來兌換,而且咱們的張氏實業公司想要用人民币和他們結算貨物都被他們拒絕了。”
林遠問道:“那調查原因了嗎?”
謝甯無奈地說道:“我們的人手實在不夠,所以還沒有來得及調查。”
林遠說道:“那好,我親自帶人去調查這裏面的原因。”林遠從銀行出來便對沈晚晴說道:“咱們兩個改扮一下,調查一下百姓不願意使用人民币的原因。”
沈晚晴答應下來,兩人扮成商人夫婦模樣,來到街上,林遠用手指着一間茶館,笑道:“走,咱們到那裏去看看。”
進了茶館,隻見牆上貼着鬥大的四個字:莫談國事,沈晚晴小聲地問林遠:“這裏不是貼着莫談國事嗎?還會有人說這些事情嗎?”
林遠笑道:“當然會有了,人就是這樣,你越是不讓他做什麽事情,他就一定要去做什麽,所以盡管這裏貼着‘莫談國事’的牌子,人們卻談國事談得最多。”
沈晚晴點點頭,指着屋子說道:“這裏空座位好多啊,咱們随便找一個桌子吧。”說着便走到窗邊的一個桌子邊上,剛要坐下,林遠卻伸手把她一拉,說道:“我們先出去,過上一會兒再來。”
沈晚晴好奇地問道:“爲什麽啊?”
林遠指着周圍爲數不多的幾個人說道:“如果我們現在想要調查的話,那就要坐到那些人身邊去,這樣一來他們就不敢說這些事情了,他們都擔心我們是朝廷的探子,說錯了話可是要掉腦袋的,現在正好是中午飯的時間,所以人少,等過一會兒我們再來。”
沈晚晴“哦”的答應一聲,跟着林遠走出茶館,林遠說道:“我們先在街上轉轉,看看做買賣的情況。”上海是這個時代中國商品貿易最發達的城市,繁華程度甚至超過了正在發展的東北。
兩個人正在走着,隻聽見邊上一個女聲說道:“先生,太太,買些花吧。”
林遠轉頭一看,隻見邊上是一個老年女人開的雜貨攤,雜貨攤上擺着針頭線腦等物件,最讓人驚訝的是:攤子邊上放着幾個大籮筐,筐裏竟然滿滿的都是鮮花!
沈晚晴蹲下身去,看着那些鮮花,驚訝地說道:“快看啊,這些花竟然是玫瑰!現在竟然就流行送玫瑰花了!”
林遠也覺得不可思議,心想:“送玫瑰花這樣的事情在我的時代很常見,可是現在這個時代怎麽就有了呢?看來西方文化對中國的影響比我想象得要快得多啊。”林遠于是問道:“大媽,這些花怎麽賣啊?”
那個老婦笑着說道:“一朵一個銅闆!”
林遠驚訝地說道:“這也太便宜了吧!現在可不是這種花開的時候!要把這花保存得這麽好肯定得花費不少錢啊,您一朵隻賣一個銅闆,能賺到錢嗎?”
老婦笑得合不攏嘴,說道:“實話告訴您吧,我這些東西是從一個洋人那裏買的,總共隻花了五個銅闆!那個洋人運來了好幾船花,可是根本就沒有人買,他見到再放下去就得白扔了,于是就賤賣處理了!”
林遠心想:“唉,這一定又是哪個異想天開的洋鬼子商人幹的好事,他也不想想中國人有沒有送玫瑰花的習慣,運來這麽多花怎麽可能賣得掉!”
沈晚晴在邊上驚訝地說道:“還真有這麽傻的洋鬼子啊!”
林遠笑道:“當然有了,你不記得我最開始造黑索金的時候遇見的那個洋鬼子了嗎?他竟然想着要把動物運到中國來做展覽掙錢,唉,不靠譜的洋鬼子多得是啊!”
這時老婦笑道:“買不買一些啊?那個洋人說了,在他們國家男的都給女的買。”
林遠嘿嘿一笑,說道:“買!怎麽不買?給我拿十七朵。”
老婦痛快地數花,沈晚晴在一邊笑着問道:“你買玫瑰花要送給誰啊?”
林遠嘿嘿一笑,說道:“反正不是送給你的。”沈晚晴猛然想道:“喜歡他的女孩好多呢,而且都很漂亮,不知道他要送給誰?”正胡思亂想着,就聽見林遠笑道:“我要把它們送給一個叫沈晚晴的人!”
沈晚晴“撲哧”一笑,臉色绯紅,害羞地問道:“那你爲什麽要買十七朵呢?”
林遠笑道:“你知道我們認識多少天了嗎?”
沈晚晴連連搖頭,說道:“記不清楚了。”
林遠笑道:“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爲北京艦餞行的晚會上,那個時候你唱了一首歌,紅莓花兒開,到今天一共是1358天,這四個數字加起來就是十七。”
沈晚晴聽見這番話心中想道:“他竟然連這麽小的事情都記得!”她的眼淚“刷”的一下流了出來,而林遠正在伸手接過老婦的花,沒有看到她流淚,林遠說道:“一共是十七個銅闆,我照顧您的生意,給您二十個銅闆,您看怎麽樣?”
老婦眉開眼笑地點頭,林遠從衣袋裏拿出兩張一元錢的人民币,笑着遞給老婦,老婦一看連忙賠笑,說道:“這位先生,您給我的這是什麽啊?”
林遠笑道:“人民币啊,林帥的東北人民銀行發的錢,怎麽?不能用嗎?”
老婦連連擺手,說道:“不行不行,先生,我可不敢用。”
林遠問道:“不敢用?有什麽不敢用的?”
老婦說道:“我這是小本買賣啊,一天也就能混個半飽,您給我這樣的錢,我拿着它去買米面人家要是不收,我的買賣不是白做了?我得看着什麽時候大家都用這個錢了,我才敢用啊。”
林遠心中一動,想道:“看來這就是小本生意人的态度了,他們害怕這種錢不值錢,隻要用的人多了他們自然敢用了,過一會兒我再去茶館看看普通老百姓對這種錢是什麽态度,對症下藥才好解決問題。”
林遠回頭把花遞到沈晚晴手裏,卻突然看到她眼睛泛紅,不由得問道:“你怎麽哭了?”
沈晚晴哽咽着說:“我才沒有哭呢,沙子進了眼睛了……”
林遠“撲哧”一笑,說道:“行了吧,這個理由都爛街了,隻要不想讓别人知道自己哭,肯定都說‘沙子進了眼睛’了。”林遠說着說着突然話鋒一轉,嘲笑道:“你該不會是被我給感動了吧?虧你還是特工呢,怎麽一點世面都沒有見過,竟然被幾朵玫瑰花感動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