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草聯合聲明也是一件鬥智鬥勇的事情,比如,林遠同意在聲明中說“錯誤地扣押了英國大使”,不過林遠堅持在英文版中使用“mistake”,而喬納斯則要求使用“fault”,盡管在漢語中都是錯誤的意思,可是在英文中卻有不小的區别。
“mistake”表示的不經意的錯誤,而“fault”則強調責任上的過失,如果使用了“fault”,就給了外界一種林遠代表中國賠禮道歉的暗示,不光是林遠對英文字斟句酌,喬納斯是個中國通,自然也對中文版的用詞十分在意。
就這樣明争暗鬥了一天,等到深夜的時候林遠才回到住處,他拿出鑰匙打開門,盡管屋子裏面漆黑一片,可是他還是覺得屋子裏有什麽不對勁,一陣寒意漫過心頭:有人進過他的屋子。
林遠的住處是絕對保密的,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而且外面有于明親自帶人保護,這個人竟然能夠找到自己的屋子,而且還能穿過層層防禦,進入自己的屋子,這個人真是深不可測,林遠想到這些,伸出手就把槍摸了出來。
林遠剛要進去,突然想道:“我明敵暗,進去之後兇多吉少,爲了安全起見,還是把衛兵叫來吧。”
林遠剛要去叫衛兵,隻見屋子裏亮起一團火光,林遠心想:“這個人膽子也太大了吧,居然敢在屋子裏面點燈。”
正在這時,屋子裏響起了一個熟悉的女聲:“你傻站在門口幹什麽呢?怎麽不進來。”伴随着話音,沈晚晴出現在了林遠的面前,林遠心想:“原來是她啊,虧自己還想了那麽多。”
林遠走進屋子,看見屋子裏已經被收拾過了,原來淩亂的書桌已經被收拾得整整齊齊,林遠笑道:“是你給我收拾的?”
沈晚晴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笑道:“我看過你的資料,據說你在飛行員訓練基地的時候,别的成績都是拔尖的,可是唯獨内務成績是最差的,被子還被扔出去好多次。”說完這些就咯咯地笑了起來。
我軍的各個部隊都要求把被子疊成“豆腐塊”,至于疊得不好的,在内務檢查的時候上級就會把被子給扔出去,走廊,窗戶外面,最慘的就是廁所,林遠的确有過被扔被子的經曆,現在被沈晚晴提出來,不好意思地說道:“我隻是覺得疊被子其實沒有什麽用處……”
沈晚晴不等他說完,就笑道:“一室不掃,何以掃天下?”
林遠笑道:“這其實是偷換概念的詭辯術,你想,掃天下和掃一室,需要用的技能完全不同,這兩者怎麽可能混爲一談呢?”
沈晚晴點點頭,說道:“很好,你的思維很缜密,可以去我們基地做邏輯學教員,不過,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這張合同是怎麽回事?”
林遠接過合同一看,原來是那份鋁廠的轉讓合同,林遠問道:“這份合同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沈晚晴說道:“這份合同上面有一個很大的騙局,你沒有發現嗎?”
林遠把合同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說道:“騙局?有什麽騙局?”
沈晚晴說道:“你看這句話,‘英國鋁業公司一切設備,事務轉讓給清帝國東三省總督林遠’,這句話裏,‘事務’根本就是一個含糊不清的詞彙,合同裏也沒有對‘事務’進行說明,他們的人事安排算不算事務,他們和别人簽訂的合同算不算事務?”
林遠聽見這話,突然一拍手,說道:“我總算是明白了!”
沈晚晴問道:“你明白什麽了?”
林遠說道:“在我們簽訂這份合同的時候,喬納斯最開始開價八百萬英鎊,我直接殺到四百萬,他都沒有絲毫的反對,就答應下來了,當時我就納悶,他爲什麽不和我擡價呢,剛剛被你已提醒,我算是明白了。”
“他們一定是和别的公司簽訂了鋁生産的合同,如果到時候不能順利交貨,他們會賠償巨額的違約金,這筆違約金的數額一定非常巨大,所以他們才急着把這家鋁廠轉手給我!”
沈晚晴問道:“那我們該怎麽辦?”
林遠笑道:“這沒有什麽難辦的,等我們把鋁廠接手過來,我們就開始用我們的工藝生産鋁,到時候他們需要多少鋁就給他們多少鋁,正好我們把去找銷售渠道的錢都節省下來了。”
沈晚晴又問道:“那中英聯合聲明的事情呢?你如果承諾不再管營口港的海關,那豈不是不能收回海關嗎?”
林遠笑道:“這個你就不懂了吧?其實收回海關的權力,未必要掌握稅務司,我們還有很多别的辦法,你就等着瞧吧,保證讓外國人好好地吃上一個啞巴虧。”
兩人把公事說完,林遠就笑道:“對了,你來找我是要做什麽呢?是不是想要深入地采訪我一下?”
沈晚晴聽見這話頓時想起了兩人在海參崴發生的事情,一下子羞得滿臉通紅,說道:“我是來找你說公事的,誰知道你這裏這麽亂,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收拾了一下。”
林遠笑道:“你該不會是來看我有沒有金屋藏嬌的吧?”
沈晚晴嬌滴滴地瞪了林遠一眼,轉身逃走了,林遠回味着今天晚上的事情,忍不住得意地笑了出來。
第二天就是記者招待會,在林遠的安排下,記者招待會以酒會的形式進行,包括阿斯科在内的英國官員都出席了,最開始的時候林遠讓人宣讀了《中英關于營口港扣押事件的聯合聲明》,英國也在台面上重申了他們的禁毒立場,宣讀之後阿斯科還和林遠碰杯飲酒,給記者們表演出盡釋前嫌的樣子。
就在衆人把酒言歡的時候,突然聽見“咔嚓”一聲傳來,然後就是幾個女人尖銳的叫聲,林遠循聲望去,隻見一個金發碧眼的年輕人怒氣沖沖拿起一瓶白蘭地,狠狠地摔在地上。
林遠心想:“這個人一定是喝醉了。”正在想着,隻見那個年輕人氣勢洶洶地朝林遠走了過來,手中還拿着一瓶酒,林遠看他的步子十分沉穩,眼睛裏露着憤怒的神色,心想:“這個人不像是喝醉了啊!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那個年輕人轉眼就到了距離林遠十米的地方,沈晚晴在邊上看着,趁着别人不注意,從桌子上拿起一個空盤子,這次酒會來的都是西方人,所以菜肴也都是西式的,西式菜肴有一大特點就是肉類都有很多油,沈晚晴邊上恰好是一份烤羊腿,上面滿是油光,沈晚晴把盤子底往羊肉上一抹,然後對準年輕人的腳下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