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和老闆趕忙跟上去,裕泰被鴉片掏空的身子,哪裏是那個年輕後生的對手,早已被年輕後生騎壓在身下,年輕後生掄起拳頭,摟頭蓋臉,沒命地打,一邊打還一邊罵:“叫你***管閑事!”
裕泰挨了幾拳,眼角留着血,鼻梁青紫着,一邊招架一邊罵道:“你個小兔崽子,知道爺爺是誰嗎?”
林遠雖不精通格鬥之術,可是身體素質比一般人強得多,上去抓住那個後生的腰帶,一用勁,把那個後生從裕泰身上直接扔了下去。
那個後生也打累了,見到裕泰來了援手,也不上去接着打了,站在一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老闆進來,第一件事是看打沒打壞東西,一見炕桌完好,被褥如新,這才放了心,小心地賠笑道:“兩位爺,出來玩就是圖開心……”
話沒說完,一個年輕女子從外面跑了進來,帶起一陣香風,那女子散着頭發,敞着領子,露出雪白的胸脯,上來挽住後生的胳膊,哀求道:“大爺,回去吧,别打壞了東西……”
老闆一見那個年輕女子,怒問道:“翠雪,這是怎麽回事啊?”
那個叫翠雪的女子羞紅了臉,低下頭去不說話,林遠心想:“這裏不是煙館嗎?怎麽還有這種服務。”
裕泰冷笑道:“你們行那苟且之事還弄那麽大聲,狗還知道避人呢。”
後生一聽,又要動手,老闆急忙拉住他,說道:“這位爺,你可知道他是誰嗎?”
後生把老闆的手一甩,惡狠狠地說道:“老子不管他是誰,老子是龍爺的人,幫龍爺管着幾個碼頭,不給我面子就是不給龍爺面子。”
裕泰一聽,冷哼一聲,說道:“我當是哪個人物,原來是龍五這條老狗!”
後生又要上前,老闆連忙拉住他,勸道:“這可是當今神機營的統領,裕泰大人!”
後生頓時吓得魂不附體,他也知道,他自己一個庶民,敢把當朝的命官給打了,判多大的罪都說得過去,誰也保不住他。
林遠此時也看懂了來龍去脈,這個叫翠雪的女子,便是煙館裏的,名義上是服侍抽煙的,可實際上卻以此爲借口變相賣淫。讓林遠高興的是:這個後生居然是龍五的人,自己說不定可以從他的口中獲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裕泰見到自己的官職鎮住了後生,站起身來,走到後生和女子面前,本想好好教訓後生一番,狠狠出一口惡氣,可突然卻發現後生身邊的女子生得玉雪可愛,便轉了心念,摸着她粉嫩的臉頰,問老闆:“新來的?”
老闆也怕裕泰借機訛詐自己,見到他把心思轉到了女人身上,連忙說道:“當然當然!”又對翠雪說道:“翠雪,還不好好伺候!”
裕泰把翠雪一把摟進懷中,對後生說道:“滾吧。”
後生如蒙大赦,剛要轉身出門,林遠在身後冷笑一聲,陰森着聲音說道:“打了朝廷命官就想走,哪有這麽便宜的事兒?”
這話一出,在場衆人的心裏都是一顫,林遠冷笑道:“你跟我來。”說完,領着後生走進邊上的房間。
進到屋子,林遠拉過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地一坐,二郎腿一翹,腳尖一點門口,說道:“去把門關嚴實了。”
林遠故意擺出的架子果然吓住了後生,他的眼睛都有點直了,關了門,來到林遠面前,膝蓋一軟,跪倒在地,體如篩糠,哀求道:“大人饒命啊,小人家裏……”
林遠把手指往往嘴唇上一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說道:“想讓我放過你,隻需要如實回答我的問題。”
後生連連磕頭,說道:“小的不敢有半句虛假。”
林遠問道:“你說你管着幾個碼頭,是怎麽管?”
後生忙說:“小的那是胡謅,我也就是下面打雜跑腿的。”
林遠心中一陣失望,本以爲抓了一條大魚,誰知道是一隻小蝦,他又問道:“那你是幹什麽的?”
後生說道:“小的熟悉碼頭上的水道,我就是負責把走私貨的船從海上帶進碼頭。”
林遠心中一動,問道:“那你們的鴉片是怎麽運進來的?是不是也是你給領進來的?”
後生說道:“正是。”
林遠又問:“那送來的鴉片是從哪裏來的?”
後生說道:“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
林遠問道:“不知道?是誰送來的,你能不知道!”
後生說道:“小的說的都是真的,每個月初一,初十,二十這三天的子時,都有十幾條駁船來碼頭,上面的人每次都不一樣,小的也不認識,所以小的不太清楚。”
林遠問道:“你不認識?那你怎麽知道那些船是運鴉片的!”
後生答道:“那些船上面有記号,都挂着三盞黃燈,我們見了,就把船劃過到近前,對他們說:‘爺們,前面水淺礁石深,水鬼也亡身,要從此路過,需用引路人。’他們就答:‘自從冥府來,何懼江海深。’若是答對了這些話,我們就把他們領進碼頭。”
林遠心想:“這些人可真是有趣,不過是走私鴉片,卻弄得像間諜接頭,看來他們如此做,是想隐瞞鴉片的真實來源。”
于是林遠說道:“那進了碼頭之後呢?”
後生說道:“我們把船領到碼頭,碼頭上有專人卸貨,送到庫房裏,我們都是私貨,所以也不敢在庫房擱太長的時間,一般貨進了庫房,就有人把貨提走。”
林遠點點頭,問道:“你們在哪裏等着他們的船?”
後生說道:“塘沽港外有片水域,叫做老鬼礁,每個月的那三天的子時,都會漲潮,能讓船從上面通過,我們就在那片水域之外等着。”
林遠溫和地一笑,說道:“你剛剛說家裏有什麽人?”
後生說道:“家裏有一七十老母,體弱多病,我是小兒子,幾個哥哥生下來就沒了。”
林遠突然重重一拍桌子,怒道:“那你還敢胡說八道地騙我,你那老娘也不想活了嗎?”
後生連忙磕頭,哀聲說道:“小的不敢!求大人饒命……”
林遠冷笑道:“你們就在水域外面等着?茫茫大海,若是升騰起大霧,你們如何會面?”
後生忙說:“大人饒命,小人忘了說,那片海上有座石山,喚作鬼門橋,約定的地點便是在那石山附近。”
林遠聽了之後,心想:“看來我的計劃差不多可以實施了。”林遠擔心這個後生不老實,正在想法子,就聽見旁邊屋子裏,那個翠雪哭着哀求道:“大人,别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