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深吸了一口氣,感到心跳平穩了一些,接過那副眼鏡,在手裏看着,沒有發現絲毫特别的地方,林遠問道:“這幅眼鏡有什麽特别的嗎?”
沈晚晴說道:“你帶上看看。”說着,把一部筆記本電腦從箱子裏拿了出來,在鍵盤上擺弄了一陣。
林遠依照她的話把眼鏡帶上,鏡片上竟然出現了文字,沈晚晴說道:“這個眼鏡的鏡片采用了特殊的光學設計,隻有在戴上的時候才能看見裏面的文字,同時,眼鏡上還有信息接收裝置,通過那套裝置,我可以把文字随時發給你。”
林遠點點頭,說道:“好是好,不過……”
沈晚晴問道:“不過什麽?”
林遠說道:“你這個眼鏡的外形有點太時尚了,這個時代的眼鏡的鏡片都是圓形的,而你的這個卻是方形的,而且我平時都不戴眼鏡,現在帶了,不是讓人生疑嗎!”
沈晚晴想了想,說道:“也對,那這個裝備不行的話,就隻能用最原始的了,”說着,拿出一個指甲大小的方塊,說道:“這個就是入耳式耳機,放在外耳道内,人的外耳道有一個弧度,所以從外面很難看見,這個時代沒有金屬探測設備,戴上它萬無一失。”
林遠把它拿過來,放在耳朵裏,試試聲音,還不錯,沈晚晴說道:“我們必須把每一個步驟都想好,首先,外面的人怎樣才能知道考題?”
林遠說道:“不必擔心,我都打聽好了,按照慣例,舉人們一入場,考題就會公布出來,裏面的人要在貢院的單間裏待上幾個時辰,所以你有充足的時間,我倒是擔心那個李老會不給我們寫。”
沈晚晴笑道:“這個你放心,那個李老嗜好抽鴉片,要不是我看在他一把年紀的份上,時時給他銀子,他早就沒命了。”
林遠心想:“又是一個抽鴉片的,看來毒品的危害甚大,一定要想方設法鏟除它才行!”
商定好對策,三天之後,林遠就走上了考場,他也經曆過無數次考試了,可是沒有一次像這次一樣心虛,因爲這次的考題,他是什麽都不會!
考場設在貢院,外面圍滿了兵丁,人人臉上如臨大敵,門口應試的舉人們站成一排,各個面色凝重,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這會試對人命運的改變,是後世高考的數百倍!
舉人之外站着一個大臣,陰森着面孔,正是都察院左都禦史江清源,他倒背雙手,對衆舉人說道:“聖上有旨,凡舞弊者,一律發刑部大牢,依案定罪,或是殺頭,或是流放!”
又轉過頭對盤查的兵丁說道:“要是哪個敢串通一氣,罪加三等!”
江清源一眼就看見了林遠,又悄悄地吩咐兵丁:“一會兒好好查那個人!”
經過門口的盤查,衆舉人被帶進屋子,裏面有幾個國子監的博士,令衆人把衣服脫光,這個時代兵丁地位低賤,所以讓舉人們脫衣給他們檢查有辱斯文,故此讓國子監派人檢查,博士們把沒有問題的舉人放進考場,裏面有人發給筆墨,到了林遠這裏,國子監祭酒親自走上前來,拿起林遠的鋼筆,說道:“你帶的這是什麽?”
鋼筆要到二十世紀初期才進入中國,這些人沒有見過它也很正常,于是答道:“這是在下的書寫用具,名叫鋼筆。”
國子監祭酒把筆往袖子裏一放,說道:“不用筆墨,我看你是要有意舞弊,來人,發給他筆墨。”
林遠這下可犯難了,他從來沒用毛筆寫過字,邊上一個博士把一套筆墨塞在林遠懷裏,把他推進貢院裏間。
裏間用隔闆分出了一間一間的小屋子,林遠被帶進一間裏面,他又發現了危機,他不僅不會用毛筆寫字,還不會研墨,本來想學别人,誰知道隔闆一擋,什麽都看不見。
林遠回想着自己看過的古代電視劇,學着裏面的樣子把水倒進硯台,拿起墨塊在裏面磨,誰知道放的水太多了,墨塊一動水就溢了出來,差點把考卷都給弄濕了,林遠沒有辦法,隻好拿起硯台,把裏面的水往牆角一潑。
這回他有了教訓,隻加了很少的水,沒想到這回研墨的時候竟發出刺耳的“刺啦”聲,巡查的博士們聽見聲音就走了過來,怒道:“小聲點!”
正在林遠思考噪聲産生,加水量,墨汁數量,墨汁濃度這四個變量的函數關系時,考題已經發了下來,貢院裏頓時一片揮筆疾書的聲音,國子監祭酒走了過來,問道:“你當真不會研墨?”
林遠點點頭,祭酒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指着硯台的凹槽說道:“你加這麽多水。”
林遠依言做了,祭酒又說:“你磨的時候用力要勻稱,便不會出聲音了,等你的墨不夠用了,再往裏面加水。”
看到林遠終于過了研墨這一關,祭酒背着手轉到别處去了,林遠的耳機裏傳來了沈晚晴的聲音:“你先等一會兒,李老已經在寫了。”
正在這時,江清源走了過來,看到林遠面前的考卷上是一片雪白,便問道:“你怎麽還不寫?”
林遠忙說:“我還沒想好。”江清源冷笑一聲,心中想道:“你會寫什麽?看你一會兒不得交一張白卷上來!”
過了半個多時辰,耳機裏才傳出沈晚晴的聲音,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念了起來,林遠這才發現更大的問題:那就是他用毛筆寫字的話,跟不上沈晚晴讀的速度!
這意味着林遠的考卷上将會非常淩亂,因爲他不得不跳過那些他沒有來得及寫下來的字,他想讓沈晚晴慢一些,沒有辦法告訴她,由于雙方沒有事先商定念幾遍,要是沈晚晴隻讀了一遍就不讀了,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林遠急中生智,拿起空白的草紙,用右手手指蘸着墨水就往上面寫,可是這手指不吸墨,沾在手指上的墨汁滴滴答答地往下淌,弄得桌子和草紙上滿是黑點,而且蘸一次墨寫不上多少字,要翻來覆去的蘸,而林遠還要用右手研墨……
狼狽不堪的林遠被江清源看見,江清源便把國子監的衆博士紛紛叫來,好像是看大戲一般,一個接一個地以巡查的名義走到林遠旁邊,取樂一番。
林遠忙活了好半天,才把沈晚晴讀的東西記錄下來,他也不太會用毛筆,就把毛筆像鋼筆那樣拿着,等到寫完的時候,考場就剩下他一個人了。
等到從考場出來,沒等喘上一口氣,就看見管家劉三慌慌張張地向他跑來,似乎有大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