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有這麽個外号,是因爲他是個商人,倒買倒賣的,所以人們就送他這樣一個外号。
俄國人正是通過他讓樹頭村的人砍伐木料,他倒沒想過俄國人建鐵路有什麽秘密,他隻是覺得賺誰的錢不是賺啊,可是今天樹頭村的人知道了木料賣給俄國人,說什麽都不幹了,王兩倒一急,就和伐木工人的首領吵了起來,王兩倒哪裏是伐木工人的對手,吃了虧才給俄國人添油加醋地一說。
可是現在,十幾個俄國人帶着槍,把伐木工人包圍在空地上。
爲首的俄**官手中拿着皮鞭,對着伐木工人怒喝道:“誰是這次罷工的領頭人?”
伐木工的首領綽号“老黑山”,今年三十多歲,黑黑壯壯,所以有了這麽個綽号,這人年輕的時候練過拳腳,爲人又仗義,所以伐木工們都很信服他。
老黑山從人群裏踱了出來,傲然道:“是我!”
俄**官擠出一絲微笑,說:“爲什麽要罷工,我們可以給你們加工錢。”
老黑山冷笑道:“我們不給你們老毛子幹活!”
俄**官一皺眉,手中的皮鞭狠狠抽在老黑山臉上,“啪”地一聲過後,在老黑山臉上留下一道血痕。
中國人常說:“打人不打臉。”這一下老黑山受了如此羞辱,也不發怒,冷笑道:“孫子!我們中國人就是不給你們老毛子幹活!你小子有種就把老子打死!”
俄**官掄起拳頭,砸在老黑山臉上,那個俄**官也是人高馬大,這一拳整砸在老黑山臉上,打得老黑山連退了幾步,身後工友們再也看不下去了,挽起袖子就要向上沖,老黑山的額頭被打破了,血淌了滿臉,卻伸出胳膊攔住了身後的工友,說道:“别動,他們有槍!”
那周圍的俄國兵一見伐木工人有異動,紛紛擡起了槍,指向伐木工人,俄**官拔出手槍,“咔嚓”一聲上了膛,走到老黑山面前,一擡手就把槍頂在了老黑山額頭上,怒問道:“你說,明天開不開工?”
老黑山用額頭把槍向前一頂,冷冷地說:“是站着撒尿的,你就開槍,這是大清的地方,我就不信你敢開槍!”
俄**官的漢語并不是很好,盡管他沒聽懂“站着撒尿的”是什麽意思,可是他也知道這肯定不是好話,于是他冷笑道:“我就算是殺了你,你們的朝廷也不敢管!”
這時王兩倒“撲通”一聲跪在兩個人的旁邊,哭道:“我說兩位,大家都是求财,何必動刀動槍的啊!”
老黑山冷笑道:“求财可以,但是不能給老毛子幹活。”
王兩倒拍着大腿說:“我說老黑山兄弟,幹活拿錢,你管那麽多幹什麽?他們有槍啊,你得爲村裏的老婆孩子想想啊!”
老黑山嘿嘿冷笑,王兩倒帶着哭音罵道:“老黑山,你個***王八蛋,你他媽光棍一條,什麽都不怕,能裝大個,充好漢,你得爲弟兄們想想啊!”
此時俄**官已經把手中的槍放了下來,老黑山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說:“呸,少他媽給老子稱兄道弟!”
俄**官并沒有聽懂他們的對話,他對這個王兩倒還是蠻信任的,他認爲王兩倒在勸工人們開工,于是對王兩倒說:“王,你讓他們複工吧,我們的工錢好商量。”
王兩倒從地上爬起來,對軍官說:“好好好,明天就開工,明天就開工。”
令他意外的是,老黑山并沒有說什麽,伐木工人一見這樣,也就沒有說什麽,俄**官,沖着部下一擺手,十幾個俄國兵住進了一間空屋子,他們知道,這是俄國人要監視他們。
天一擦黑,王兩倒把老黑山請到自己的屋子,老黑山一進屋,就見桌上擺着一隻燒雞,幾樣小菜,兩小壇酒,王兩倒把一壇的封條拆開,塞子打開,酒香彌散開來。
王兩倒把那壇子酒遞到老黑山手裏,歉然道:“實在對不住,今天白天……,不說了,小的請您喝酒!”
老黑山接過酒,咕咚咕咚灌了兩口,說道:“老王,你說得對,我是不該裝大個,充英雄。”
王兩倒沒想到他一開口就說這樣,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老黑山又說:“你說得對,兄弟們有老婆孩子,我光棍一個,我得多爲他們想想啊。”
“老王,你知道嗎,我原來有老婆,可是那一年,讓老毛子給禍害死了,縣太爺都不敢管。”
老黑山咕咚咕咚灌了幾口酒,突然哭道:“老婆給老毛子害死了,我他媽還給老毛子幹活,我真是個烏龜王八蛋!”
王兩倒沒想到老黑山背後還有這麽一段難過的往事,隻好說:“老黑兄弟,都過去了,你要是看俄國人膩歪,明天下山回家就是了。”
老黑山笑道:“你看俄國人那架勢,咱們走的了嗎?”
王兩倒皺着眉說:“這天底下還有沒有道理了?他們要是不讓走,我便去縣太爺那,請他給評評理。”
老黑山“撲哧”一樂,說道:“老王,别傻了,朝廷不管用,還得靠我們自己。”說完,哈哈大笑了兩聲,然後說道:“算了算了,不說這些事,咱們喝酒。”
酒足飯飽,不勝酒力的王兩倒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老黑山輕手輕腳推開門,到工棚拿上一把斧子,借着夜色來到了俄國人住的屋子。
門口居然沒有哨兵!
“天公助我!”老黑山在心裏默默念道。
老黑山用手一推門,門在内面闩着,他把斧子交到左手,右手抽出一支匕首,沿着門縫塞了進去,一點一點撥開了門闩,他撥動得極其小心,所以并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驚動俄國人。
門一開,老黑山借着月色鑽進屋子,拎着斧子,先找到了那個軍官,他看看手中的斧子,心想:“這一斧子下去,發出的聲響萬一驚動了其他人就不好了。”
他把斧子塞在後腰上,把匕首握在手裏,左手一按軍官的嘴,右手一匕首下去,正好刺進心髒,軍官瞪大了眼睛,全身抽搐了一會兒,不動彈了。
他就這樣,一連殺了七個俄國兵,還剩下四個,他心裏想着,正在這時,一個俄國兵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爬了起來,那個俄國兵看着地上站着個人,還以爲是和他一樣是起夜的,小聲地和他打招呼。
可是老黑山不知道這些,他怕這個俄國兵大呼小叫地報信,一個箭步沖了上來,匕首一揮,照着他的脖子就抹過去,那個俄國兵向後一閃,匕首便走空了,那個俄國兵緊接着就哇哇大叫起來,伸手摸身邊的槍。
老黑山哪能讓他拿槍,邁步上了炕,左手抽出斧子,一斧子下去,那個俄國兵便身首異處!
剩下的三個俄國兵醒了來,紛紛拿起身邊的槍,老黑山身形轉動,幾下便把他們砍死,
老黑山坐在死人堆裏,從一具屍體身上摸出了洋煙和火柴,點着之後,深深吸了一口,黑夜中那一點火光如鮮血一般紮眼。
“報了仇了!”老黑山默默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