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九珍說:“翻過了那個山坡就是,有一大片空地,上面寸草不生,要是把翻開一層土,下面就會露出一片淡紅色的石頭,那些東西太邪了,一但粘在身上,粘的地方就會發痛,幾天才能好。”
林遠心中突然想到了什麽,他說:“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程九珍連忙阻攔,說:“您可不能去,祖上傳下話來,那個地方是絕對不能去的。”
那個婦女已經哭跪在地,程九珍歎了口氣,說:“回去吧,死在這個地方,是命!”
林遠說:“九爺,那地方恐怕不是鬼地,而是一塊兒寶地。”
程九珍一皺眉,問道:“尊客,您說什麽?”
林遠笑道:“九爺,容我前去看看。”
程九珍一咬牙,說:“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咱們一塊兒去。”
林遠笑道:“弄兩塊兒沾了水的毛巾吧。”
很快毛巾就拿來了,林遠和程九珍翻過了山坡,林遠不由得歎了一句:“好大的風啊。”
原來這片空地的四面的山恰好是外寬内窄,風從山外吹進來的時候,相當于是被加速了,所以這裏的風才會很大。
林遠走到空地,拿着鏟子,在地上一鏟,翻開地表面的土,便露出了淡紅淡黃的石層,林遠看到這些東西,興奮地差點跳起來,這些可是鈉硝石啊!
這些東西是生産硝酸鉀的絕佳材料,硝酸鉀與硫化鐵在空氣**同燃燒,就能生成硫酸,無機化工的基礎原料是什麽?三酸兩堿!有了硫酸之後,與硝酸鉀反應便能得到硝酸,硫酸再和氯化鈉混合加熱就能得到鹽酸,這樣三酸就有了,無機化學工業就邁出了重要的一步!
按理說,鈉硝石最容易水解流失,可是在這個海島上,居然有這麽大一片鈉硝石的礦,不得不感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林遠對程九珍講明了緣由,程九珍雖然不知道這些石頭的用途,可是看到林遠那麽高興,便也跟着高興起來。
兩人找了一圈,并沒有發現那個小孩,此時天光微微發亮,兩人覺得,這個地方不像是有人來過的樣子,那個小孩也許沒有來這裏。
兩人回到原處,衆人還在等着他們,那個婦女一見他們,便一臉歉意地說:“真是對不起,我的孩子并沒有去鬼地,他隻是跑出去玩了,我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程九珍笑道:“不妨事,我們這次可是發現寶物了!”
衆人皆大歡喜,林遠顧不上慶祝,快馬加鞭返回了北京艦駐地,蘇争鳴一聽這個消息,拍着大腿笑道:“太好了!”
可是蘇争鳴的臉色很快沉了下去,他憂心忡忡地說:“我們的化學工業需要設備啊!這些設備需要很多鋼材,可是我們現在連一丁點鋼材都沒有,還有,我們急需要車床這些機械加工的設備。”
正在這時,有人來報告說,英國人的貨船載着煤和鐵礦石來了,現在就在港口,來的英國人和劉老爺子吵起來了,兩邊人都要動手了!
林遠一聽,趕緊跟着那人來到了港口。林遠一到,就見到空地上站着一群拿着鏟子的裝卸工人,圍着一堆煤,站在那裏無所适從。劉金秋盤着腿坐在煤堆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氣,對面站着一個臉紅脖子粗的英國人,很明顯兩個人是剛剛吵過架。<lish call this bituminous coal?(你們英國人管這個叫煙煤嗎?)”
林遠聽見劉金秋這中英文結合罵人法,忍不住撲哧一聲樂了,他把劉金秋從地上扶起來,笑道:“劉老,這群英國佬怎麽惹您老人家了?”
沒想到那個英國人怒道:“你管誰叫英國佬!”
林遠沒想到這個英國人居然懂漢語,連忙說:“sorry,no offense!(對不起,無意冒犯)”
劉金秋怒道:“就管你們叫英國佬,你們是不是欺負我們沒見過煙煤!拿一船褐煤來糊弄我們。”
鋼鐵的冶煉過程中,需要焦炭作爲燃料,天然的焦炭很少,需要從煙煤焦化得來。煤按煤化程度可以分爲很多種,這褐煤是煤化程度比較低的一種,這種煤是無法進行焦化得到焦炭的。
褐煤的價格的的确确要比煙煤便宜得多,那個英國供貨商自以爲琉球沒有人懂得煙煤和褐煤的區别,便偷偷把煙煤換成了褐煤,沒想到遇見了冶金工業的大師,劉金秋。
那個英國人自知理虧,可嘴上還是強辯道:“我們這明明就是煙煤,上好的煙煤!”
劉金秋笑道:“你上學的時候是不是淨翹課來着!煙煤是有金屬光澤的,你看看你們這一船的煤,那一塊兒有這樣的光澤!”
劉金秋在大學教過書,知道翹課是大學生的常事,一着急之下,也沒想過在19世紀根本沒有這個詞。那個英國人也聽得半懂不懂的,還想要争辯,劉金秋把那塊煤扔回煤堆,說:“你們這一船的煤,怎麽拉來的怎麽給我拉回去,我現在要看看你們的鐵礦石,我估計着你們鐵礦石的品位也不夠!”
那個英國人指揮工人把鐵礦石卸下來一批,堆在空地上,鐵礦石一共有三船,卸下來之後,劉金秋看着那些紅色的石頭,對林遠說:“鐵礦石上英國人沒耍滑頭,這些是赤鐵礦,主要成分是三氧化二鐵,所以會顯現出紅色或是淡紅色,所以又叫紅礦。這種鐵礦石的含鐵量理論上通常在百分之七十左右,盡管沒有磁鐵礦(主要成分是四氧化三鐵)含鐵量高,但是品位符合我們合同的要求。”
那個英國人笑道:“這批鐵礦石沒有問題吧,我們可以簽約了吧?”
林遠笑道:“我們還要到船上去看看。”那個英國人一臉不悅,用英語嘟囔着什麽,不過林遠和劉金秋都沒有聽懂,知道他一定是在用英國的土話罵他們。
林遠和劉金秋登上了船,挨個艙室地檢查,前兩艘船都沒問題,可是到第三艘船的時候,劉金秋一看那些鐵礦石就火了,對林遠說:“居然拿硫鐵礦石來糊弄我們!”
說着,劉金秋拿起一把鏟子,把那些礦石一翻,隻見紅色的石頭下面,都是黃綠色的石頭,劉金秋氣得臉都紅了,怒道:“你知道嗎?我最恨弄虛作假,我在大學的時候,有個本科生畢業設計的時候抄論文,我死活沒讓他畢業!這群洋鬼子居然敢糊弄我!
林遠真怕他掄起鏟子照着那個英國奸商的腦袋上來一下,連忙把鏟子接過來,笑道:“劉老師,您息怒,當心氣壞了身子。”
林遠聽到了“硫鐵礦”三個字,頓時心裏一動,對着劉老耳語幾句,然後把那個英國人拉到一邊,笑道:“怎麽?硫鐵礦的價格比赤鐵礦還要低?”
英國人知道詭計被識破了,隻好說:“現在英國國内造軍艦都造瘋了,對鋼鐵的需求極大,現在鐵礦石的價都翻了一半了。”
林遠笑道:“合同我們可以簽,但是你得給我們點好處。”
看着英國人一臉困惑,林遠說:“這些鐵礦石原來價值二十五萬英鎊,現在我們付給你們二十萬英鎊,你們一定不吃虧,因爲這些鐵礦石最多值十八萬英鎊,但是我們的合同上還是寫二十萬萬英鎊,這樣,就有五萬英鎊落到我的口袋裏了。你明白了嗎?不過那些煤我們可不能收。”
英國人連連點頭稱是,于是雙方就這樣定了下來。等到離開的時候,劉金秋笑道:“你可真有辦法,這樣就爲我們省下了五萬英鎊,還弄到了我們發展化工急需的硫鐵礦。”
就在他們談笑的時候,新的危機已經迫近了北方那個風雨飄搖的大清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