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是一種十分可恥的事情,陶力盯着譚文迪的眼睛說道:“你沒有經曆過被自己人背叛的結果,根本不會明白親手殺死自己的戰友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而且,他們并沒有錯誤的地方,僅僅是爲了活着,他們雖然背叛了我們,但是他們僅僅是爲了活着,簡直是受夠了這一切,我再也不想進入星空了。”
陶力的變化讓譚文迪非常吃驚,她張了張嘴巴問道:“難道,你忘記了自己的使命嗎?過去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誰都有過挫折,我知道你是正确的,挽救了絕大多數的人,這就是你的功勞,回到了葉星之後,師父會獎賞你的。”
“你不明白……”陶力深深吸了口氣,大聲咆哮着說道:“你永遠都不會明白的,在黑暗的星空中,我們是如何的絕望,我們都以爲要死在這裏了,而且是餓死的,真是笑話啊,我跟着大将軍之後,曾經無數次想到可能會戰死沙場,也有可能被一次爆炸奪去生命,卻從來沒有想到會因爲饑餓而死,強大的武士竟然會被餓死,說出去讓人不敢相信。”
“就在他們背叛我的那些日子裏,你根本就不會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有很多的人一家三口四口五口,因爲意見不一樣而自相殘殺,有的人爲了僅有的一塊面包而殺死了親人,吃飽了之後,由于心懷愧疚再自殺,他們從來沒有嘗試到饑餓的滋味,在毫無生機的星空中,終于體會到什麽叫做饑餓,什麽叫做絕望,他們怪我丢下大部分的食物,他們怪我運氣不好,如果不是最後的關頭,找到了力星,我們都得死,而且是餓死的。”
譚文迪聽着陶力的話,臉上浮現出不忍的表情,輕聲說道:“那麽,陶前輩,我們難道就留在這裏不走了嗎?星空中是有危險,但是危險和機會是并存的啊,富貴險中求,這是自古以來就被前人總結出來的經驗。不能因爲有了危險就放棄了追求,真正的武士是從來不會低頭的,死亡是一種回歸,是另外一個開始,而不是結束。”
陶力痛苦地抓着自己的頭發說道:“你去吧,你帶着他們走吧,我在這裏等着你們回來,然後咱們一起回到葉星上面跟大将軍回複這次任務的結果。”
眼看着已經做出決定的陶力,譚文迪也無可奈何,隻好說道:“這樣吧,你先好好想一想,我希望你還是那個最有勇氣的人,在星空中,你是前輩,是我們學習的榜樣,跟着你一起進入星空,是我的榮幸。”
譚文迪不想放棄陶力,如果被師父秦斐甯得知陶力變得這樣懦弱,說不定回到葉星之後,陶力所有的功勞都被忽略了,一個失去了勇氣的武士,跟普通人沒啥區别,而且不如普通人的待遇高,被秦斐甯忽略,意味着陶力再也做不出令人矚目的成績,事業生涯就此斷送。
陶力是一個始終駕駛最簡陋的工具,帶着一個夢想和堅韌不拔的勇氣就上天的人。
現在,他們的設備比過去高級了好多倍,但是陶力的勇氣好像完全被消耗幹淨了一樣。陶力是一個天才,但是在譚文迪的心裏卻是一個夭折了的天才。
眼前的陶力讓譚文迪覺得痛苦不堪,一個連自己都失去了信心的人,能在星空中繼續下去嗎?
陶力和明凡帶着的都是身手高強的武士,這些人如果聯手反對譚文迪的話,身爲秦斐甯弟子的譚文迪也沒有辦法阻止。從另外一個角度說,譚文迪拿着她自己的命和她帶來所有的人的命在冒險。
陰府裏面的武士本來就擅長做強盜,不受天地間的法律和道德的束縛。無法無天習慣了。如果不是秦斐甯的威望很高,而且取得了一部分人的精血,他們斷斷不肯屈服于秦斐甯的統治。
這一次在星空中飄蕩了那麽多年,還經曆了背叛和内讧,這些人的心裏都帶着傷痕,原本很牢固的精神神殿正在坍塌,想把他們的精神神殿再重新建立起來,不知道需要消耗掉多少時間和精心調整。
回到居住的地方之後,譚文迪把自己跟陶力見面的經過對丈夫章梭說了一遍。
身爲醫生的章梭從醫學角度分析了陶力現在的狀态,最後對譚文迪建議道:“我希望你立刻回到星母上面去,咱們在這裏隻留下一小部分人就成了,這也不是作戰打仗,需要人多才能取勝。”
“我才是他們的領導,在這裏才能做現場處置,回到星母上有啥用?”譚文迪尚不自知自己的險境。
皺着眉頭,章梭說道:“根據我的推測,陶力那些人心理上的創傷還沒有恢複,他們都是法力精深的高手,一旦生變,那将萬劫不複。”
“不會吧?他們都是師父的部下,對師父忠心耿耿的,不可能出現變化的。”譚文迪對師父秦斐甯非常有信心。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立即帶着關海天他們離開,回到星母上面去,我在這裏等着陶力的答複。”章梭是一個很有擔當的人,立即說道。
譚文迪皺着眉頭說道:“如果沒有意外變化的話,我去了星母顯得膽小怕事,真的有了意外,你這是把自己放在絕境上面,我不會同意你留下來的。”
“總得有人留在這裏,而我的身份也夠得上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章梭是譚文迪的丈夫,而且還是秦斐甯的弟子,他本人的能力也擺在那裏,的确是非常合适留下來的人選。
見到妻子還在猶豫不決,章梭的心裏更是着急,也就是說,譚文迪的心裏已經有了危險的潛意識,卻在衡量中,計算得失,不肯馬上離開。
他壓低了嗓音怒吼道:“你快走,這個隊伍離開了你還不成,我們都是做大事的人,絕對不能婆婆媽媽的,這個決定關系到上萬人的生死存亡,半點不能馬虎。”
在丈夫的勸解和堅持下,譚文迪終于決定離開,她咬了咬牙說道:“好吧,我把唯一的限制級神器留給你,再給你一個連隊的武士保護,其餘的人連夜離開,回到星母上去。”
說走就走,譚文迪傳下了命令,她的部下都住在神器空間裏面,不需要更多的招呼,上了鳥艦之後繞着力星飛行,當天晚上就離開了力星的大氣層,然後乘坐能量小步奔向尚在三天航程之外的星母。
譚文迪離開之後,非常關注力星上面的人員動向,從遠在大氣層之外的王艦上觀察到,天亮之後,一隊武士沖進了章梭所在的神器空間,然後沒有了下文,三天之後,譚文迪回到了星母上面,這個時候,章梭親率的一個連隊才乘坐鳥艦離開力星。
原來,章梭猜想的不錯,陶力等人的熱血已經在星空中消磨殆盡,他們不想再去星空中冒險了,也不想讓所有的人再一次經過困難重重的星空回到陰府或葉星上面。
他們變了,變得野蠻而不講道理。
沖進章梭神器空間的武士由于法力受到限制被抓了起來。
陶力等人阻攔不了章梭,讓他們逃離了力星。
章梭等人跟譚文迪彙合之後,把經過說了一遍。
微微閉上眼睛,譚文迪**一般說道:“陶力,你們這是何苦呢?本來是一件皆大歡喜的旅程,這樣一來,讓我向師父如何交代呢?他能原諒你們的背叛嗎?”
精神十分沮喪的章梭深深歎息着說道:“怎麽辦?留着這些人,可能會帶來更嚴重的後患,他們已經失去了理智,僅僅依靠不到十萬人的隊伍,就能在外星球上活下來嗎?簡直是異想天開。”
“幸好我還沒有把能量小步和最新式的武器交出來。”譚文迪痛苦地說道:“我要跟陶力談一談,争取讓他們投降,這樣下去的話,真的失控了,不然的話就把他們全部幹掉好了。”
“他們還有回頭路嗎?”章梭搖搖頭說道:“叛變已經形成了,其實我不怪陶力他們,沒有人能代替他們體會到那種瀕臨死亡的心情,這些人既然已經死過一回了,就不怕再死一回,那些人裏面有很多的孩子,我們還是不要采取極端措施了,反正他們在這裏一時半會兒跑不掉,還是回去請師父定奪吧,當初也是師父派遣他們進入星空的,在這件事情上,師父也有一定的責任,把那些人逼上了絕路。”
譚文迪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說道:“你怎麽能這麽說話啊?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兒的?對于師父要有堅定不移的信心。”
翻了翻眼睛,章梭沒好氣地說道:“這是就事論事而已,在理性的問題上不能參雜任何的個人感情,你的一個決定就能讓十萬人化爲飛灰湮滅,這個結果是痛心的,也是無法挽回的,我勸你還是三思而後行,千萬不要莽撞,做出終身後悔的決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