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照片跟前幾天的照片沒有太大的區别,從小步上觀察,任何一個恒星都是那麽遙遠。
這樣的照片每天都拍下幾千張,有專人來進行審核,但是這一張照片上面有一個很不起眼的白色斑點,就像是底片上面的一塊污迹似的。
審查照片的人員忽視了這一塊比螢火蟲還小的白色斑點,精神煥發的譚文迪卻十分疑惑,她拿着照片來到能量小步的駕駛艙,然後用小步上面的吉祥仔細查看。
雖然從時間上計算,經過一天的時間,能量小步飛出二百多萬公裏,但是能把圖像擴大到十萬倍的吉祥還是找到了那個不引人注目的發光點。
譚文迪看到的是一個不比黃豆粒更大的光點,那不是火光或一顆恒星的光亮,而是類似于隕石一樣的反光體。差不多兩年了,能量小步始終在無邊無際的星空中飛行,卻沒有任何的發現,這一個小小的反光體讓閑得無聊的譚文迪很有興趣。
她對駕駛員說道:“立刻回頭,順着我們來的路飛行五個小時。”
五個小時之後,譚文迪再一次用吉祥觀察,在黑漆漆的星空中好不容易才找到反光體,由于距離的原因,吉祥鏡頭下的反光體變得跟人一樣大,接着譚文迪吩咐能量小步改變飛行的角度,一個小時之後,她看到了兩條不是很直的線條。
沉思了一下,譚文迪指着遙遠星空中的反光體說道:“我們到那裏看一看。”
經過八個小時的飛行,能量小步終于來到反光體的附近,從吉祥的鏡頭下已經看得十分清楚,那是一具人類的屍體。這具屍體的上面穿着铠甲,那是一件高階法器的服裝,本身就會發出一層淡淡的光暈。
能在茫茫星空中找到一具屍體,讓譚文迪覺得不可思議,在地球上的時候,每一個人都會覺得天地那麽大,到了星空中之後才知道,真正的星空用“大”來形容實在是太可笑了,那是浩瀚無邊的空間,不是任何一個人的力量能夠體會到的“大”,而是用整個人類的力量來丈量也無法到達星空邊緣的“浩浩蕩蕩”。
哪怕從現在開始就做無休止的直線星際旅行,經過無數代子子孫孫接力式的延續,也不可能走出太陽系,再進入銀河系,而這兩個星系隻是星空中無數個星系中的兩個而已。
在這麽大的空間裏,一個人的身體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能發現屍體依靠的是運氣和細微的觀察力。哪怕耽誤了一個月的時間,都是十分值得的。
屍體在寒冷的星空中被凍得像是岩石一般堅硬,而且沒有細菌在星空中活下來,屍體成爲比化石還保存完好的标本。
距離屍體還有一百公裏的時候,從能量小步上面看過去,那具屍體已經像是一個巨人一般大小,能夠清清楚楚看到屍體的臉廓,屍體并不是倒下來的,其實從另外一個角度看,那就是躺着的,一動不動。
從能量小步上看,屍體直直地站在無垠的星空中。
這是一個标準的陰府武士的裝束,現在的陰府裏面,武士身上的裝束跟眼前的屍體一模一樣:“閃閃發亮的頭盔,從頭到腳的铠甲,到每一個裝飾用的鉚釘和針腳,用的是冷兵器時代的将軍服飾圖樣。”
譚文迪差一點叫喊出來:“難道是陰府就在附近嗎?”她馬上意識到這是不可能的,先别說附近根本沒有行星,就是有了行星也不一定是陰府的那個星球,而且這個屍體如何到了星空中,還是一個未解之謎。
拍下照片進行辨認,陰府裏的每一個武士都有存檔記錄,這個記錄就在譚文迪的電腦庫裏面,從師父秦斐甯那裏複制拷貝過來的,這些資料尚屬于一級機密。
進行了電腦比對之後,屍體跟電腦裏面名字叫做盧乎儒的武士重疊在一起,再查盧乎儒的資料,竟然是跟着陶力、明凡一起從陰府進入星空的那批武士之一。
譚文迪的心情立刻激動起來,這麽說,陶力、明凡的星空之路曾經經過這裏,但是,爲什麽要丢下這個盧乎儒的屍體在這裏呢?按照規矩,凡是死在外面的武士,都要運回陰府的終南山統一安葬,丢下同伴的屍體,顯然是極端不負責任的表現,像李晟那種人卻是一個例外,因爲他的屍體根本找不到了。
陶力、明凡等人出了什麽事?
爲什麽把戰友的屍體丢下?
譚文迪立刻命令道:“關山月、趙密、張午、王長陽你們四個人各帶一百人沿着盧乎儒面部的方向追擊,咱們每天保持聯系。”
“是。”譚文迪的四個弟子一起應聲說道。
爲了尋找陶力等人,譚文迪暫時放棄了繼續探索星空的計劃,改變了航線,她認爲這樣做非常值得,想當年,師父秦斐甯也曾在尋找地球這條航線上一再耽擱下來。
關山月等人帶着足夠五年吃用的物資之後,操縱四艘能量小步離開了大隊,倏忽之間消失在星空中不見。
譚文迪祭出龐大的星母,停留在原地。
即使是在真空中,武士們也不是無事可做,每天分批出現在真空中收集黑暗物質,真空中的黑暗物質比地球和葉星上更多,由于黑暗物質的特殊性,人眼無法發現黑暗物質的存在,隻能依靠法術來進行收集。
章梭等人把盧乎儒的屍體搬到了實驗室裏面,利用天眼檢查了一下這具屍體,發現盧乎儒身上攜帶的儲物空間和其他法器都被人拿走了,隻留下一套防禦铠甲的高階法器穿在身上。盧乎儒全身上下沒有緻命的傷痕,但是他的内髒器官多處衰竭。
檢查完畢之後,譚文迪對章梭說道:“你對這件事是怎麽看的?”
眉頭緊皺的章梭說道:“很顯然,這是陶力等人故意留下來的,雖然沒有任何的文字說明,但是一個武士不可能丢下自己的儲物空間,即使是被敵人在戰鬥中殺死,他的身上一定帶着屬于自己的财富,既然暴露在外面的高階法器沒有被取走,就說明是被同伴安排下來的。”
“你是說,陶力故意把自己的戰友留下來?”譚文迪搖了搖頭,不太贊成丈夫的話。
“你不也是這樣認爲的嗎?”章梭微微一笑,說道:“你不相信我的話,還讓關山月沿着盧乎儒的臉孔方向進行搜索,你這是啥邏輯啊?”
“我派出人手進行搜索,那是本能的直覺,并不是掌握了證據之後才這麽做的,你的的分析有一些道理,但是缺乏證據。”譚文迪分析着說道。
“一具空殼子屍體而已,需要什麽證據啊?盧乎儒能夠被找到,也是運氣使然,我們已經錯過了盧乎儒的屍體,是你發現了可疑的地方,這才回頭尋找的,這就說明,盧乎儒很可能是陶力故意丢下來的,但是陶力也怕留下證據,這才拿走了盧乎儒身上所有的東西,如果不是我們,誰能認識盧乎儒啊?根本就是一個無解之謎。”
章梭的話很有道理,譚文迪卻覺得陶力把盧乎儒留在這裏,實在是匪夷所思。有一種邪惡的想法。
如果盧乎儒的屍體不被發現呢?那豈不是就把盧乎儒永久性地留在了星空中?即使是留下了坐标,等待日後回頭取回屍體,也非常難。
在星空中定下來坐标,需要計算四周的恒星、行星的距離,而這些恒星、行星每時每刻都在運動中,因此,做到精确的坐标記憶是不可能實現的。
任何坐标都需要有參照物,比如滬市的地點坐标,在東海之濱、舟山群島附近。用經緯線來标注,是東經121度,北緯31度附近的廣袤空間。
這是地球上用約定俗成的辦法将地球分割成一塊塊的地方,然後進行定位。
在星空中卻無法使用東經北緯這樣的坐标,要确定任何一條航線和任何一個坐标,隻能用這個點距離附近的恒星和行星的距離來計算,而恒星和行星的鎖定也隻能用軌迹已經确定的行星,如果是軌迹無法确定下來,等于是刻舟求劍,江水是流動的,在寶劍失落的船上刻下記号,無人相信還能找到寶劍失落的準确方位。
因此,不管怎麽定位,事實上确定下來的位置有着非常大的誤差,每一分鍾之後,這個位置都在發生微妙的變化,何況是在星空中航行幾年、幾十年的時間呢?多年之後,坐标的位置一定找不到了。
丢下一具屍體來指路,簡直是腦子秀逗了的人才會這麽幹。熟知星空知識的譚文迪因此才會确定陶力等人一定在此逗留過,她懷疑陶力等人是不是出現了意外。
秦斐甯從幽間回到地球之後的一年中就把陶力等人再派出去尋找從星空到地球的道路,那個時候還沒有小步的誕生。自從陶力等人走了之後,十四年的時間過去了,陶力等人并沒有回到陰府。讓秦斐甯每日裏牽腸挂肚的,如今他們的科技進步日新月異,自從小步誕生,已經更新了第二代,速度更快,性能絕佳,既然在此地找到陶力等人的線索,也該讓他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