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力真高,一下子就能看得出來。”甄斐贊了一句,并不欺瞞這個掌櫃的。
就在他們談價論價的時候,一個面紅齒白的少女從後門跑過來,嘴裏面喊道:“爸爸,爺爺暈過去了,渾身抽搐,你快一點去看看吧。”
“什麽?”掌櫃的一聽,趕緊對甄斐說道:“對不住了啊,有一點家務事,我去去就來。”
“老闆請便,我反正無事,就在這裏等着好了。”
掌櫃的匆匆忙忙走了進去。由于陰府的人大多數都是法師,甄斐這個醫生有點無用武之地,因爲法師本身就是修身的,也就是修煉自身的人,很少有疾病,一點小病自己就能治愈,因此醫生在陰府毫無用處,一座大城市隻有幾名醫生,都不指望着依靠治病救人來立足于世。
甄斐帶來的兩名蛇妖恭恭敬敬站在一邊,不離甄斐三米之外的地方,這是一種随時候命的姿态,也是陰府特有的跟班對老闆的禮節。也就是說,在陰府這邊,規矩一向是如此的,根本不會出現老闆做事的時候,跟班無所事事,在一旁翹着二郎腿飲茶休息的情況。陰府别看法律意識淡漠,但是服從規矩的情形随處可見。
規矩等于這裏的法律,比法律更重要。
這是甄斐最滿意的地方,就連他的弟子加秘書裴欣悅如果沒事了,都溜出去跟人閑聊,有的時候打聲招呼就去逛街了,前一段時間還發生跟男朋友出國旅遊,讓甄斐久等的事實。
找到兩名蛇妖的跟班,甄斐就是看中了她們服從的一面,爲了主人,跟班一向是唯命是從,禮敬有加,隻有當主人睡着了,不需要伺候了,跟班的才能下去休息,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就會受到相當嚴厲的處罰。
甄斐不忍心爲了這一點事懲罰别人,但是這兩個妖女非常守規矩,不該問的絕對不問,不該說的絕對不說。
那個掌櫃的女兒把爸爸叫走了之後,就在店鋪裏坐下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了甄斐半天,忽然說道:“年輕人,你才二十多歲吧?”
看着這個女孩子比自己的年紀還小,卻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甄斐很是詫異,說道:“是啊,小妹紙,你還沒有我的年紀大吧?”
“噗。”這個小女孩子笑了笑,說道:“我都一百零一歲了,看上去不像老年人是吧?”
“一百多歲了?”甄斐瞪大了眼睛,忽然想到這裏是陰府,每一個人都駐顔有術,急忙定了定神說道:“還真是看不出來啊,你那麽大了,怎麽不再丈夫的家裏?”
“我還沒有丈夫呢,對了,我叫沈瑩,你叫啥名字啊?”沈穎倒是落落大方,毫不扭捏地問道。她目光如炬,對于身材高大威猛的甄斐很有興趣的樣子。
猶豫了一下,甄斐還是坦言相告道:“我叫甄斐,你好,沈穎姑娘。”隻要是沒結婚的女人,都要叫姑娘或小姐。結了婚的女人都叫夫人或前輩。
沈穎笑了笑,說道:“甄斐,你要買什麽東西,我爸爸可能過一會兒才能回來。”
甄斐倒是不太在意生意上的事情,而是說道:“我是一個郎中(按照陰府的規矩,這裏沒有醫生,即使是醫生也叫郎中,如果甄斐自己說醫生,沒人懂得含義)。”
“是嗎?”沈穎詫異了一下,馬上說道:“我的爺爺可能是中風,要不按照他老人家的法力,應該沒事的,你能治療中風這種疾病嗎?”
“沒問題的,關鍵是,不好貿貿然毛遂自薦。”甄斐有心想替人分憂,卻擔心人家不需要他幫忙。
“你直接去後面看看吧。”沈穎焦急起來,說道:“我帶你去,門戶先關閉一陣子不礙事的。”說完,她的手臂一揮,在店鋪的大門外布下一道法術,等于關閉了店鋪的大門,沒人進的來。
然後抓住甄斐的手向後堂走去,紅柳綠翠急忙跟在後面走了進去。其實紅柳綠翠的年紀也不小了,足足有幾百歲,隻不過變成人形之後,相貌稚嫩,看上去年紀不太大而已。
這家店鋪跟附近做生意的人家差不多,前面沿街的房屋是店面,後面是住家的地方,穿過一個樹木高達五六十米的小樹林,人在樹林中行走跟走在森林裏面差不多。
甄斐一邊走一邊說:“呀,這樹木差不多有上百年的生長期了吧?”
“這是鐵心樹,一般來說都是上千年才能長到這麽高,有的長到一萬年了,三四個人手拉手才能合圍起來,過了一萬年之後,這樹就一點點枯萎了。”沈穎看得出來,甄斐還是第一次見到鐵心樹,這才介紹的比較詳細。
“這樹真好,有賣的嗎?”甄斐無比羨慕說道。
“沒得賣的,你想要,就去北山随便挖一些回去吧。”沈穎也不以爲意,這樣的樹木在青龍城附近的山上非常多。山地裏面的東西都是無主之物,随便采伐,誰也不把這樣的樹木當回事,都是大自然回報給人類的物品。
不一會兒就來到後面的小樓上,老遠就聽見掌櫃的不住叫道:“爸爸,爸爸……你醒醒啊……”
甄斐急忙過去看到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家渾身痙攣,牙關緊閉,額頭冷汗直流,已經陷入了昏迷階段。
顧不上詢問,甄斐急忙給老爺子診脈,這才發現,老爺子是由于劇烈的痛疼引起的昏迷性暈厥,看上去像是中風,其實跟中風的性質不太一樣,一般的人很難區分其中的細微區别。
甄斐沒有細想,趕緊拿出針管,給老爺子注射特克定注射液,這是專門用于止痛的藥物。一針下去之後,半分鍾,老爺子睜開了眼睛,長長舒口氣,第一句話就是:“痛死我了,現在好了。”
掌櫃的眼神奇怪地看了看甄斐手裏的針管,好奇地問道:“這是啥東西啊?”
“這叫做注射器,是幫助把藥液注射進入人體的一種設備。”甄斐老老實實地說道。
這樣的東西在陰府從來沒有出現過,每一個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甄斐也不方便解釋下去,說道:“這位老爺子可能是受過重傷,傷勢一直沒有痊愈,發作的時候痛疼難忍,以至于陷入了深度昏迷。”
對于老爺子的傷勢,甄斐也沒有把握治好,但是在止痛方面還是頗有手段。
連法師都束手無策的傷勢,即使是作爲醫生,甄斐也需要更加詳細的檢查,很可能需要做手術,在陰府裏面做手術非常危險。即使甄斐的空間裏面有全套的手術設備,也需要人手幫忙,需要更多的器械,因爲這不是新傷,而是宿疾發作,非同小可。
想了一下,甄斐對着沈穎招招手,說道:“你來,我教你怎麽使用這個針管。”
然後甄斐手把手把針管如何使用的辦法教會了沈穎,留下一些特克定注射液,說道:“這一小瓶注射液能使用半個月左右,隻有你爺爺痛得受不了了才能使用,我這一次沒有準備,攜帶的藥液很少,下一次的時候多帶一些過來,你先用着吧,看樣子效果還是不錯的,止痛的時候非常明顯。”
“甄斐,這些東西很值錢吧?”沈穎看到爺爺清醒了過來,心裏很是高興,想不到一個顧客還有這樣神奇的手段,注射器也是一種非常了不起的東西。
“不值錢,送給你了,使用的時候記得消消毒,用完了之後也同樣做消毒處理。”甄斐把應該注意的地方詳細跟沈穎說了一遍。注射是一個非常簡單的過程,任何一個護士都會熟練使用注射器。
掌櫃的對甄斐十分感激,說道:“我爸爸年輕的時候跟人争強鬥狠,受了一些傷,這都上千年了,還是無法痊愈,這才痛定思痛,不再混迹于江湖,而是在城市做了一點小生意,養家糊口的同時,還有一些餘錢來購置法器,這一次宿疾發作,幸好有小哥仗義相助,實在是不勝感激。”
“治病救人是我的分内之事,不要客氣了。”甄斐十分客氣地說道。
掌櫃的跟甄斐聯袂來到前廳,然後從儲物空間裏面把所有的玉石雕刻成品展示出來給甄斐觀瞧,這些東西挨個排起來足足有十裏地那麽長。
由于掌櫃的賣東西是論個論件的,不按照體積重量,倒是省卻了很多的麻煩,數了數多少件,然後計算價格。甄斐的儲物空間裏面沒有雪國交易需要用的黃金了。但是他的手裏還有不少的玄武石,掌櫃賣得東西都是民用品,跟法師無關,一般隻用黃金白銀交易,看到甄斐手裏沒有黃金,隻好問道:“小哥,你拿出來的玄武石跟黃金兌換是怎麽來換算的?”
甄斐這才知道,在雪國裏面,法師的材料交易隻有在“巫師居”裏面才能進行,眼前這一位不做法師法器種類的商品交易,不懂行市,于是說道:“對不起,掌櫃的,臨來匆忙,我還是到附近的巫師居來把玄武石兌換成黃金之後,再來購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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