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斐很不習慣給人送禮,特别是領導,總有一種低三下四的感覺,臉上讪讪地把茶葉放在曲金林的辦公桌上,語氣生硬地說道:“曲院長,你喝喝這個茶葉如何?這是我的學生拿給我的,我也不會喝茶。”這話也是歐陽玉環教的,讓甄斐自己可說不出來這樣的話來。
曲金林漫不經心地拿起茶葉,驚喜地說道:“喲,這是雨前龍井,很難得的,看這個包裝一定是真的,現在市場上很多的雨前龍井都是假的,上一次我在劉市長的家裏見過這種茶葉,不便宜吧?”
“我真是不知道多錢,是學生給我的,錢不錢的不算啥,你對我的照顧我永遠記在心裏,這不是用一兩件禮物能換來的。”這話是甄斐的肺腑之言,說起來流利了很多。
從曲金林的辦公室出來,回到科室裏面,現在的甄斐還擔任着急診科代主任的頭銜,他走了之後,方康勇也是代主任,畢竟方康勇病重的時候,主任的職務被免去了,想當上這個主任那不是跟甄斐兩個人商量一下就成的,需要上報院長那邊進行研究讨論投票讨論,還要經過衛生廳的審批,畢竟一個主任醫師的頭銜分量很重,掌管着無數病人的生命,不能誰想當就當上的,落在誰的頭上,推也推不掉,醫生也要服從組織服從紀律。
方康勇等人都不知道甄斐去了哪裏旅行,溫曉鴿等人是清楚的,卻不能随便說出真相來,隻說甄斐去了日本,武田小雅的爺爺找他有事。這個理由倒也說得過去,而且能撈到出國的機會也不多,有了出去玩樂的事情,大家都很羨慕。
甄斐回來了,溫曉鴿等人把帶着日本包裝的禮物分發給科室裏所有的人,甄斐一向出手大方,每一次出門回來都是人人有份,這些禮物也是價值十幾萬元的東西了,抵得上甄斐好幾個月的工資。
一見面,方康勇就說道:“甄醫生,你太客氣了,還給我帶回來一部手機,應該價值萬多元吧?”
“你知道的方醫生,我從來不管這些事,都是冷筱帶回來的,她還在雲南玩呢,等她回來了你問問她吧。”甄斐大大咧咧的一不小心說漏了嘴。
果然,方康勇詫異地說道:“她怎麽跑到雲南去了呀?”滬市通往日本的飛機很頻繁,飛到雲南很顯然不合情理。
甄斐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急忙糾正說道:“是這樣的,冷筱很早就想去雲南那邊玩玩了,這一次請假沒有期限,索性在外面多玩幾天。最近科室裏有啥情況嗎?”甄斐趕緊換了個話題,讓方康勇的大腦别總糾纏在冷筱的身上。
方康勇是一個很負責的醫生,說到了工作果然認真起來,說道:“倒是沒啥大事,就是前幾天送來了一個渾身發冷的病人,檢查了很久沒有查到病因,根據溫曉鴿醫生的說法,患者得的是三焦陰脈。”
“什麽?”甄斐大吃一驚,站了起來,心情十分激動。
“你聽說過這種病嗎?”方康勇很是詫異,他行醫這麽多年都沒有聽說過這種怪病,想不到甄斐倒是聽說過。
甄斐想到的是陰陽師的妻子雪霜,她就是這種病,最後連陰陽師也無法挽救,隻能把雪霜活活封存起來,實在是太殘忍了,也體現出陰陽師對妻子的愛有多麽深厚。
想了一下,甄斐表情凝重地說道:“病人在哪兒?我去看看,以前隻是聽說過有這樣的病例,沒有親自看到這種病人。”
“我帶你去看看吧,她現在一直是溫曉鴿的病人,别人都插不上手。”方康勇也想看看甄斐是如何治療這種疑難雜症的,這是一個最佳的學習機會,可遇不可求。
病人是一個年僅十八歲的女孩子,得這種病也有一個多月了,一開始的症狀就是渾身發冷,後來随着病情的加重越來越冷,待在溫度至少是三十三度的屋子裏,别人熱的受不了,她還是喊冷,弄得家人也跟着不得安甯。
但是這種怪病很是棘手,到任何一家醫院治療都檢查不出病因來,醫生根本不敢下手治療。
來到平民醫院之後,年輕的主治醫生溫曉鴿經過診脈發現,女病人的太陰、少陰、厥陰三個脈絡出現異常,冷氣都是從三焦陰脈散發出來的,雖然找到了病根子,溫曉鴿暫時也沒有什麽好辦法,隻能每天給女患者針灸,輸送進去法力,維持着病情不至于加重,說到了治療,還是束手無策。
甄斐給女患者孫曉麗診脈之後又用天眼看了半天,足足檢查了三個小時,就連旁觀者方康勇都站累了,但是甄斐像是一點不疲勞一樣,還在苦苦思索,這個病的确是非常棘手。
最後甄斐緩慢地說道:“我也不是很有把握,不過,這種特殊的病需要特别的辦法來治療。”
“什麽辦法?”方康勇聽到有辦法治療,神經一振,看來甄斐的醫療技術就是高,剛剛回來就找到了解決的辦法。
但是甄斐卻搖了搖頭,歎息一聲,說道:“咱們去辦公室再說吧。”
一頭霧水的方康勇跟着甄斐來到醫生辦公室,甄斐這才說道:“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的,這世上還有這種怪病,至于怎麽得的,暫時找不到原因,但是有幾種純陽性的藥物,應該能克制這種至陰至寒的怪病。”
“什麽藥物?”方康勇的态度并不樂觀,看到甄斐的表情就知道了,一定是那種非常難找到的藥物,孫曉麗的怪病這才變得複雜起來。
甄斐緩慢地說道:“烈焰珠、至陽草、烈鋼菌。”
從來沒聽到過這幾位草藥的名稱,方康勇不由得問道:“那是啥草藥啊?”
“這幾種草藥在火山口的附近能找得到,一般的人根本不知道名字,也沒有任何典籍的記載,你當然不知道了。”甄斐心裏想的卻是:“這幾味藥物都是陰府的東西,在人世間根本找不到,連我也是從陰府商鋪老闆傳授的如何識别天材地寶的物品中想到有這樣的藥草。”要是說起對大自然的認知,陰府的那些修士更懂得自然,他們的腳步幾乎踏遍了陰府大部分的地方,對大自然所有的生物都做過詳細的調查。
雖然現在缺少藥物,但是治療起來卻更麻煩,因爲沒有病例可以借鑒,隻能依靠甄斐高超的醫術和治療經驗來配置新的藥方。
想到這裏之後,甄斐對方康勇說道:“我還得出門一次。”
“你還要走?”方康勇十分驚訝地叫道。
“我要去尋找那幾味草藥,這件事别人無法做到。”甄斐的口氣十分強硬地說道。
“你要深入火山口嗎?”方康勇苦口婆心地說道:“你不是探險家,進入火山口那種事讓專業人士來做吧,你是一個醫生,孫曉麗一個病人,就是治不好也沒關系的,還有千千萬萬個孫曉麗等待着你的治療呢。”
“你不懂。”甄斐很是幹澀地說道。甄斐真的可以不在乎孫曉麗一個患者,但是他必須在乎雪霜,那是他地師娘,是陰陽師的妻子,而且陰陽師當初不惜一切代價把雪霜活活封存起來,的确是沒有其他辦法了,這一點,才是甄斐最在乎的,師恩重如泰山,但他無以爲報,隻有通過解救雪霜才能求得心安。
孫曉麗也是一個試驗品,隻有把孫曉麗救治好了,甄斐才能給雪霜治療,而移動雪霜的身體,又是一番困難重重的事情。關于這些細節問題,甄斐現在還不能仔細考慮,想得太多也不是好事,隻能一步步打擊他心中的自信。
方康勇看了看倔強的甄斐,隻能搖頭歎息一聲,既然無法勸阻,隻能讓甄斐去闖了。在這一點上,方康勇十分佩服甄斐,這個世界上還能找得到比甄斐更敬業的醫生嗎?恐怕是沒有了,甄斐的醫術是一個極品,他的醫德醫風更是極品,隻有那種豁得出去生命的醫生,才能把醫生這個職業當成是信念來完成。
下班的時候,溫曉鴿找到了甄斐,撅着嘴巴說道:“師父,醫院要跟我簽定合約。”
“簽合約啊?那好啊,從此你就是這家醫院的主治醫生了,這不是你以前期望的嗎?”甄斐很是詫異,不懂溫曉鴿爲什麽不高興。
“可是……”溫曉鴿低着頭擺弄着衣角說道:“可是我不想在這家醫院裏打工。”
“啊。”甄斐醒悟過來,說道:“還有别的醫院找你啊?”
“沒有的啦。”溫曉鴿撒嬌一般喊道。
“那你的心裏是怎麽想的?”一連幾個問題都被溫曉鴿否決之後,甄斐這才意識到,溫曉鴿一定有了心事。
“我就是不想打工好啦。”溫曉鴿晃了晃身體,繼續撒嬌。
“不打工?”甄斐的腦子有點短路,他好像猜不透溫曉鴿的心裏想的是啥了。
“我想自己幹。”溫曉鴿也知道,甄斐的智商雖然高,卻是一根筋的性格,不把話說透了不行。
“自己幹?”甄斐的腦子的确是有些短路,下意識地重複了一句。
溫曉鴿撇撇嘴,索性把話說透了:“我想自己開一家醫院。”
“自己開醫院?”甄斐被她的大話吓到了,立刻說道:“你知道開一家醫院有多難嗎?”
“再難也要做。”溫曉鴿神秘地笑了笑,說道:“師父,你不是一向都支持自主創業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