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頭,看到未明把我壓在地上行不堪之舉,不由得怔住了。
未明轉頭發現自己身後站了一個人,也是吃了一驚:“怎麽是你!”
我臉頰紅腫,眼裏含着淚,上半身幾乎是衣不蔽體,隻要不傻,就該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白夜盯着未明放在我小腹上的手,臉色蓦然變得可怕起來,察覺到他冰冷的目光,未明下意識地縮到了一邊。
“你知道我是誰嗎?”不同于印象中的慵懶,他的聲音格外低沉喑啞。
“夜……白夜?”仿佛老鼠遇見貓,未明對他有一種源自于骨子裏的自卑與恐懼。
“你知道她是誰嗎?”他的眸色又沉了幾分。
“我……”
未明隻說了一個字,整個人便被白夜的掌風掀得飛了出去,撞在一塊半人高的隕石上。他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抵住隕石張狂地說道:“她是帝尊的女人,又不是紀梨!我不想夙送她去魔界,才把她帶到這裏,你若是中意她的臉,行,我可以把她給你,不過要等到我玩膩了之後!她害得我姐姐泡滄溟水,我臉上的罪印也因她而起,我不會讓她好過的!”
白夜的的右手握緊成拳,擰得骨頭“咯吱”一響。
“你是不是想死。”
未明揚起冰劍道:“我敬你是夜君轉世才沒有對你動手,你别把自己太當回事。”
這一次,白夜沒有同他廢話,而是手腕一翻,隔空把他從隕石上吊了起來,幾道飛影在他們之間閃過,我還沒有看清楚是怎麽回事,他身上就多出了一個血洞,冰劍落到了白夜手中,透明的劍身被血染成了紅色。
“不可能……我是領主魔君……就算是當年的夜君,也不可能……”
口中溢出血塊,黑色的蜈蚣像一道猙獰的傷疤扭曲了他俊秀的臉龐。
白夜一揚手,冰劍呼嘯而過,把未明釘在了石頭上。
“不,你不能殺我……若不是因爲她,我還是第七重天領主,你不能殺我!”他驚慌失措地嗚咽着,“我錯了,夜君大人,你饒了我吧,我隻是一時氣憤才沖撞了你!”
白夜沒有理他。
“梨花?”他把我從地上扶起來。
我輕輕地搖了一下頭,穿好衣服,拾起地獄傘,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未明面前。
“他可以饒你一命,我不能。”我不信出了天書陵他會當作沒有遇到過我,以魔族睚眦必報的性格,不是潛伏起來等待時機報仇,便是去蓮燼那裏惡人先告狀。不能怪我心狠,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會選擇斬草除根的。所以,再見了。
在凄厲的哀号聲中,我舉起地獄傘,猛地紮了下去。
未明是第一個死在我傘下的活物。随着靈力的流失,他的生命精華仿佛也被地獄之花抽幹了似的,緊緻而富有彈性的少年面孔急劇老化,全身青筋暴起,身體裏的水分迅速蒸發,不一會兒,皮肉便塌陷下去,鮮活的一個人隻剩下一個皺巴巴的骨架。
大量的靈力沿着地獄傘輸送到了我的經脈裏,抵消了部分麻癢之感。
我閉着眼睛站了片刻,感覺不那麽頭暈了,便反手一捅,把地獄傘收進身體。
白夜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我身旁,他攙住我道:“别逞強了,你傷得很嚴重。”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窩囊?”我咧嘴想笑,可實在笑不出。我已經盡力把傷害降到最低了,劍氣劃開的口子隻是看起來吓人,并沒有傷到要害,真正令我難受的,是我隻顧着把未明殺死,卻忘了問他要解藥。
白夜很識相地沒有提他看到的尴尬一幕。他輕歎道:“如果我說我現在很心疼,想必你是不會信的。在你眼裏,我不過是一個跑來看你笑話的壞人罷了。”
“……”
白夜有一千一萬個不好,但這次如果不是他,我的下場和那些落入魔族手中的女妖恐怕是一樣的,甚至,比她們還要凄慘。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指,果然如他所說,千裏引隻能用一次,那道紅痕已經不見了。“對不起,你的十年修爲我會想辦法賠給你的。”
他“呵”地一笑:“那記賬吧。我用治愈術把你這些口子填平,得再花費個十年修爲。一共是二十年。”
幻宗有一種琴曲有肉白骨藥死人之效,但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拿出來用的。修行之人最重視的就是自己的修爲,就算白夜無所謂,我也不願享受這麽奢侈的待遇。
“不用了。我要去看看妖界碑……”
那是一塊光滑如鏡面的玄色石碑,擡頭看不到邊,不知在此屹立了多少年,竟纖塵不染,在太陽底下閃着沉靜而神秘的光澤。
石碑的最下面是妖靈界的疆域圖,山林,原野,大澤……一個個精緻的縮影栩栩如生,每個地方都标有當地活躍着的生靈,青丘的位置上畫着一隻九尾狐,九尾狐旁邊畫着一隻灌灌,松果嶺上則是松鼠。妖靈界和魔界接壤的地方大多一片灰暗,像是生生地被抹去了一樣,連基本的地貌都不顯示。
其實我對地圖一點興趣也沒有,隻是感覺靈力快要壓不住春毒,惱人的麻癢有卷土重來的趨勢,不得不把注意力凝聚在天書碑上。
白夜說:“這是衡華淵,早在八千年前就被魔族侵占,不再屬于妖界。”
我這才發現那些灰暗地帶面積不小,足足占了地圖的三分之一,并且有向中心深入的趨勢。“如果妖皇和魔族少主是同一個人,這些失地有沒有可能會還回給妖界?衡華淵還能重新出現在妖界碑上嗎?”
白夜笑了笑:“歸還妖界?這是個好主意,作爲給兒子即位的賀禮,他會考慮的。不過在這之前,我們還是替他确認一下妖皇的存在吧!”他拉着我越過地圖一直往上飛,天書碑的中段果然刻着一些妖君的名字,如同浩瀚的夜空中散落的星星,那些金色的字符落在眼中,乍一看神聖莊嚴,漸漸地就晃得我眼花缭亂,和群魔亂舞沒有區别。我隻好深呼吸,保持頭腦清醒。
“你是不是恐高?”
“我……我沒事……你繼續飛。”
少頃,白夜在字迹稀疏的位置停下,他體貼地召來一朵厚重的雲,穩穩當當地把我們接住。
雲朵持續上升,星辰的頂端,我看到了一個響徹五界的名字,上一任妖皇——息危,他的實力在所有妖君之上,全盛時期可比東君,隻可惜已經被諸神鎮壓,在各種天刑的折磨下,洗去了一身駭人的修爲。
如今“息危”兩個字雖然還在天書碑上,顔色卻是黑的,刻迹也極淺,仿佛随時都會消失。
與之相反,它旁邊生出了一朵蓮花圖騰。
蓮花上的金色光芒淡得出奇,忽明忽暗,似有似無。
天邊的風很大,吹得我幾乎要站不住,可這并吹不散我身體裏的熱意,我關節酸軟,直想找個東西靠一靠。這該死的春毒,難纏得超乎想象,由内而外,我身上又癢又熱,爲了緩解一陣強過一陣的躁動,我用力扯了扯領口。
卻不想,衣料摩擦皮膚的感覺激得我差點申吟出來。
白夜專注于蓮花圖騰,一時沒有察覺到我的異常。
他笑着說:“有點可愛啊。”
我強忍着不适,在心底默念冰心訣,好一會兒才鎮定下來,重新去看那朵幼小的蓮花。若不是這花很容易和蓮燼聯系起來,那确實是有點可愛的。
我伸手摸了摸它的花瓣,“這就是新的妖皇嗎?傳言果然沒錯。不過爲什麽是這樣的……”天書的表達方式有點怪,怪得簡單明了,連名字都還沒起,一眼就能看出小蓮花的身份。
“妖皇的生命迹象這樣輕,能不能順利出生還很難說。”白夜的語氣裏透着說不出的惋惜,他轉過臉來問我,“你不想去魔界看看他嗎?”
“莫名其妙,仇人的兒子,我爲什麽要去看?”我沒好氣地斜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情緒過于激動,我一口氣沒上來,不好的感覺加劇了。
“那怎麽能是……仇人的兒子?”他仿佛是第一天認識我,盡問些無聊的問題,“你恨他恨到了連他的兒子都不接受的地步了嗎?”
我想說,蓮燼的兒子和我有什麽關系,我沒有咒他生不出來已經算是善良的了,但身體裏的*之火燎得我呼吸急促,快要說不出完整的話來。白夜臉色一變,抓着我的手道:“你難受就應該告訴我,我們下去療傷。”
“不,别浪費你的治愈術了……”落地的那一瞬,我不但沒有感到踏實,反而雙腿打顫,有些支持不住了。
“這算我免費奉送的,不需要你還十年修爲。”
“沒有用的。”我細細地喘-息着,腿一軟,倒在了一個寬厚結實的懷抱裏。
似花非花、似草非草的味道帶着男性特有的氣息,我靠在白夜胸口,貪婪地聞着他身上的氣味。猶如飲鸩止渴,我貼得更近些,隔衣傳來的體溫引得我興奮極了。
“梨花,你身上很燙,一定要盡快填平傷口才行。”
“不、不是,我中毒了……”
實在瞞不過去,我窘迫地看着他道:“極樂蟲……你聽說過嗎?我們是不是要出去找解藥?”
“……”
白夜神色一僵,我以爲他聽不懂,隻好硬着頭皮解釋了一遍:“未明說是一種催情毒素,運功之後會擴散全身……我用靈力壓不下去,所以,普通的治愈術隻怕也是不行。”
“……”
看他的樣子,我好像是沒救了。
我的膝蓋彎了彎,這一個無意識的動作,讓兩腿間輕輕地摩擦,一股無法言喻的快-感湧了上來,“嗯……”我忍不住夾緊腿,身體繃得緊緊的。
陌生的感覺折磨得我想哭。完全不敢想象自己現在的樣子,我很想把自己打昏過去,可如果那樣的話,*就得不到纾解。一次已經這樣難熬,以後一個月發作一次,我次次都要把自己打昏嗎?
我一陣發暈,身體不受控制地下墜。
白夜及時反應過來,一把抱住我道:“已經這樣了,你還忍着幹什麽?”
他把手伸進了我的衣服裏,肌膚相觸的那一刻,我身子猛地一顫,仿佛有電流流過,電得腦子一片空白,再也顧不得隐忍和羞澀,隻想在眼前這人身上索取更多。
衣服一件一件地墜入塵土,白夜抱着我,把我放在一堆柔軟的衣物上,輕輕地吻了一下我的嘴唇。
在他欺身覆上來之時,我神思昏聩地勾着他的肩膀道:“等一下……”
他置若罔聞,專挑我受不了的地方下手。
我悶吟一聲,呢喃道:“加上這一次,算我統共欠你二十年修爲。我中毒的事情,你别說出去……你要是說出去,我就不要你幫我了,你現在發誓……不然我……”強烈的刺激讓我斷斷續續地說不出完整的字句,白夜有沒有答應我也不知道了。我目光渙散地看着他清麗如畫的臉,逆着光,越來越朦胧,卻是記憶中最美的樣子。
我躺在天書陵的妖界碑前和一個不會有結果的男人糾纏,很痛,很刺激。
沉溺于狂風驟雨般的撞擊中,我痙-攣着仰起了脖子。
如此滿足,如此空虛。
明明醉生夢死欲罷不能,卻又空蕩蕩的覺得傷心。是的,傷心。傷心一切隻是一場我一廂情願的春-夢,醒來之後,我還是我,他還是他,交易結束了,就不該再有交集。
二度攀上頂峰,我在極度的快意中陷入了昏死的狀态,好一會兒都分不清自己是不是還活着。
直到滾燙的液體煨得我既舒服又暖和,我才靈魂複位,漸漸地有了知覺。
“白夜,地上有點涼,你抱抱我吧。”我輕聲道,嗓音甜膩,聽起來像是在撒嬌。
他依言,卻并不知道我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這樣的姿勢,讓他無法看清我的表情。那是一種烈火燒過之後,隻剩下灰燼的荒涼。一滴眼淚沿着眼角一直流到了心窩。
這大概是我們最後一次在一起了吧。
蓮燼曾經的女人心甘情願地和他上了床,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我們可以好聚好散了。希望他能遵守他的誓言,但凡有一點良知的人,都不會把這件事拿出去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