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誘惑

說好的隻是沐浴更衣,當繡着銀色桃花的雪白禮服呈上來的時候,我不禁皺起眉頭。

“這是什麽?”

“這叫雲沐雪,魔界的女子出嫁時,穿的便是此種制式的衣服。”

我裹緊浴袍,不讓兩個侍女近身。“魔界也有婚嫁?我以爲隻有合歡宴。”

但她們訓練有素地擒住了我,并沒有太用力,隻憑一股陰柔的勁道,讓我連召劍的機會都沒有。我沒料到我有這麽廢物,不服氣地亂掙,就是不想穿那身無聊的衣服,一來二去,耐心耗盡,我自暴自棄地大叫:“你們太無禮了!就不怕我報複嗎?”

我被幾個人圍住強行摁在了梳妝台上,像條砧闆上的魚,沒來由的氣。

“帝尊的喜事辦砸了,我們這些人哪來的以後?”爲首的女官居然揚起一根三寸長的針,對着我後頸凸起的骨頭紮了下去,我背後一麻,死魚一樣癱在那裏。她們把我扒光,把所謂的喜服一件一件地給我套上,梳頭的梳頭,敷粉的敷粉,我的鼻尖對着銅鏡,眼前是一張極度扭曲的臉。

反正這種地方,說話不用負責。我忍住哭意,罵道:“你們帝尊是畜生嗎?”

正在給我梳發的侍女手一抖,扯痛了我的頭皮,顯然,她們都被我吓呆了,鏡子钗環掉了一地。可以看出,她們很驚慌,又不能拿我怎樣,我頓時有了成就感,繼續罵道:“如果蓮燼不是畜生,怎麽會強迫我穿喪服!我從來沒答應過要嫁給他,他問也不問,就逼我穿這身衣服,不是把我當死人嗎?讓他出來把話說清楚,否則丢人的不止是我!我會讓他在天下人面前顔面掃地!”

以前我生在滄瀾山,環境相對單純,不是很會罵人。

現在我經過了世俗的洗煉,已經不是那個隻會捂着心口抹眼淚的小妖怪了。不管多粗俗、多下流,隻要我想,我就能罵出口。

我兢兢業業地罵着,當我罵到“要麽他殺了我,要麽以後我就用皇後的身份到處勾搭男人,讓他當王八擡不起頭”時,女官用濕巾堵住了我的嘴。

“婢子該死,沒能伺候好皇後,請陛下降罪!”

我正嫌罵到精彩處,不能再發兩分力,她們就全都跪下,對着天磕頭。

哦,我記起嘉蓮宮的構造了。屋頂上有許多傳聲孔,我吼得那麽賣力,蓮燼隻要耳朵不聾,一定聽到了,果然,不一會兒,上面就傳來了不可一世的诘問。

“小梨花,你要怎麽勾引男人,令我顔面掃地?”

呵呵,我一天睡一個男人,睡完了魔界睡妖界,我不打算要臉了。可惜我被堵了嘴說不出口,隻能在肚子裏解氣。

冥冥中白夜在取笑我:“一天一個,你可真夠放得開的。這自我作踐的功夫鄙人甘拜下風。”

“你滾,這是我的夢,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既然這是一個夢,我有什麽放不開的?若不是知道有白夜在一旁偷窺,隻怕什麽龌龊的事我都幹得出。

蓮燼說:“既然你不願意,就不勉強你去合歡宴了。把她嘴裏的東西拿掉,你們都退下吧。”

不用大鬧合歡宴,我松了一口氣。

等侍女們悉數離開,我氣急敗壞地去扯發髻上的首飾,蝴蝶梳、水晶簪、琉璃钗……纏繞當中的翡翠珠子崩開,濺落在白玉地磚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我脫掉礙事的玄舄履,扔下台階,轉而去捋脖子上的璎珞,璎珞勾住了什麽東西,一用力,綁着畫骨玉的繩子便給勾斷了,玉牌“當”地摔到腳邊。

我略一低頭,一雙漂亮的手映入眼簾,替我把畫骨玉撿了起來。

蓮燼半蹲着揚起臉,兩道目光撞在一起,我不由得笑了。

還是記憶裏足以湮滅紅塵的眼啊,每一筆都雕刻到極緻的絕色面容,挽起的銀發和金絲發冠交相輝映,他身上穿着的寬大禮服,正是繡着金色桃花的雲沐雪。

終于,又在夢裏相見。

隻是這一個夢,比我之前所有的夢都要清晰。我甚至清晰地聞到了,掩埋在熏衣香下的他身體裏本來的純淨氣息。和那氣味相比,我的呼吸都是渾濁的。我笑着說:“這個夢不好。你應該守着我醒過來,讓我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是你,然後訴說你的深情,解釋所有的誤會,好好地感化我,而不是自作主張去安排婚宴。這樣的婚事令人讨厭。”

蓮燼把畫骨玉重新挂回了我脖子上,打了個死結。

他說:“我感化不了你。”

“你看我的眼神不是當初小梨花看我的眼神,我說什麽都感化不了你,哪怕是夢裏,你心裏也隻有仇恨。”

“是你把我逼成這樣的。我在你眼裏又是什麽呢?紀梨的心髒。或者是貪圖虛榮的女人。可這個皇後在我心目中已經沒有一點分量了,不如讓給合适的人,我看紀梨就不錯,這樣一來你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既然你愛她,就應該把最好的給她。”

我說的是真心話。

蓮燼低聲道:“返魂術出問題了。”

“什麽?!”意識到這意味着什麽,我如臨大敵地瞪着他道,“我可沒有第二顆心髒能救她!”

他沉默片刻,道:“就算有,我還能再下一次手嗎?爲什麽你總喜歡把事情往壞處想?”

好熟悉的話啊。絡絡也是這樣說我的,是我心胸不夠開闊,自尋煩惱嗎?

“我曾經也覺得自己過于悲情,凡事要往好處想,要對未來有所憧憬。但是事實比我想得要壞,我的憧憬都是沒道理的。有了期待就會受傷,我不會再對你有期待。”

與其夢破泡影空,不如心思陰暗一些。

蓮燼說:“如果你再信我一次,我不會讓你受傷。”

他說:“我愛過夜君,因爲他是用我的一魂一魄造就的另一個自己,他能做我做不了的事。我愛過妖女離,因爲她是夜君愛的人,她願意爲夜君去死。這些愛是一種偏愛,無關愛情,他們想要的我終會成全,哪怕是放任他們相愛。但是你,你和他們不一樣……我想,我對你的愛比對他們終歸是要自私一些。”

“我要你嫁給我,朝朝暮暮,隻屬于我。”

他的指尖揉過我的鬓發,柔軟的語氣中透着一絲堅硬。

*

我問白夜:“你相信他的話嗎?”

白夜道:“這是你的夢,你愛信不信。”

我早該知道這是個黑心肝的主,你說了他一句他必要以牙還牙。說來可氣,因爲他的存在,我一直十分清醒,以蓮燼的脾氣,怎麽可能說出“朝朝暮暮,隻屬于我”這麽煽情的話,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信,但就因爲有人在偷窺,我覺得分外羞恥。

我幾乎想用雙手捂住臉。

“對不起,我不會嫁給你。”

蓮燼毫不意外地笑了:“我說過,我對你的愛是自私的。”

他手臂一彎,把我打橫抱起,像抱一條小貓,緊緊地禁锢在懷裏,不讓我有溜走的機會。我用手腕去推他,猶如蚍蜉撼樹,情急之下反而整個人都倒在了他身上,他摸索着解開了我腰帶上的搭扣,拉扯中,衣物滑到腹部,露出了淺綠色的肚兜。我又羞又恨,恨不得咬住他的胳膊生啖其肉!

這麽想着,我就真的一口咬了下去。

蓮燼的身體僵滞了片刻,似乎感覺到了痛。我的尖牙刺進了他的肉裏,嘗到了魔頭血液的味道,很涼很涼,像濃稠的薄荷水,也像融化的冰雪,順着喉管流進肚子裏,連胃都是冷的。我竟然覺得這個味道可口,魔帝蓮燼,是不死不滅不傷不痛之身,我從沒有見過他流血,所以也不知道那是什麽味道。而眼前的這個人,血是涼的,卻比他更溫暖更真實。

若此刻的我還有心,應該會有一點點心動吧。

畢竟,我喜歡看他痛苦的樣子。

我冷靜地說了三個字:“放我走。”

他說:“不。”

他吻住了我的脖子,不顧我的反抗,粗暴地脫掉了我的下裙。我們推搡着滾到了床邊,見我百般不願,甚至叫白夜出來救我,他的目光有些暗淡,“小梨花,遇見你後,我再沒有碰過别的女人。”

“那又怎樣?你要覺得委屈,現在可以去合歡宴把獻祭的美人都睡一遍!”

我無所謂的态度到底刺傷了蓮燼的尊嚴。他的聲音裏隐隐有了怒氣:“如果可以,我倒是願意。當初千雪說你蠱惑了我,我不以爲然,像你一樣喜歡我的妖女有很多,沒有你,還有其他人。我沒想到我犯了一個錯,我不知不覺被你蠱惑了。你走之後,我不想碰任何女人,我甚至——”

他微微一頓,薄唇裏吐出聳人聽聞的字句:“在施返魂術時,封印了紀梨的記憶,把她變得像你。”

我心頭大震,蓮燼還想說什麽,我嘶聲道:“住口!我不想聽!你說這些,我根本不會覺得感動,你殺了我的孩子,挖了我的心,毀了我一身修爲,我不可能原諒你!我不可能回頭!我現在在人間過得很好,每一天都比在魔界過得開心,我有朋友、有師長、有關心我的人,我不能和從前一樣呼風喚雨,但我有自己想做的事,哪怕是從頭再來,我也覺得快樂……”

因爲說的不是假話,我無需更大聲,我平靜地告訴他。

“所以,哪怕你說的都是真的,我也不會回心轉意了。”

然而,我的一番真心實意徹底激怒了高傲的帝王。他把我壓在身下,那種力道,是要把我撕碎了吃進肚裏。“梨花姬,你弄錯了一件事。我把你帶到這裏來,不是爲了給你選擇,你沒有選擇。自魔界開辟以來,我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更何況是你。”

在魔族眼中,用強隻是一種情趣,他們内心深處享受支配女人的感覺。我未出口的抗議,在狂風驟雨的噬咬中不值一提。

沒有人來救我,白夜于荒唐的春夢裏銷聲匿迹。也許他從來沒有存在過。

蓮燼闖進來的那一刻,我出現了幻聽,“小梨花,你聽,外面下雨了。”雨點淅瀝瀝地打在窗戶上,仿佛有山風從十裏桃林穿來。我的靈魂飄去了另一個未知的空間,熾熱的身體已經不屬于我,那些激烈的交纏和絕望的哭喊也不屬于我。我躺在一堆淩亂的衣飾上,攥緊的拳頭緩緩松開,凝神細聽,哪有什麽雨水山風,有的隻是急促的喘息聲。

“這樣很好。”蓮燼說,“吾本不是神,今後也無須僞裝。”

燭光映着他妖邪的笑,像是黑暗裏長出劇毒的花。

那是我從未見過的,另一種極端的豔麗,比太陽更刺眼,比月光更明媚。瀕臨燙傷之際,我半閉着眼睛,去吻那張臉。就讓這個荒謬的夜晚繼續吧,我急不可耐地吻上了他的眼睛,他的耳垂,他的嘴唇,喉頭、鎖骨、肩胛、胸口……

和世間所有放蕩的女子一樣,我翻了個身,就着兇器咬牙坐了下去,隻一會兒,渾身汗濕。

在最癫狂的時刻,我抽出一樣東西,猛地紮進他的心髒!

蓮燼失神的瞳孔赫然緊縮,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望着我。

“爲什麽?”

藍紫色的血水順着地獄傘流了出來,我想我賭對了。再惟妙惟肖的幻象,終是可以破解的。我微笑着握緊傘柄,感謝它給我勇氣,有件事我很确定,“即使沒有地獄傘,我也可以殺死你的。”

在我心裏,蓮燼早已經死了。

*

眼前一片灰暗的藍紫,白夜的聲音又一次出現在虛空。他惋惜道:“何必下這麽重的手?在我看來,這應當是一個好夢,隻要你喜歡,我可以幫你留在幻境裏,永遠和他在一起。”

“這不是好夢,我不喜歡。”

“是嗎?他還沒有徹底消失,現在反悔,你還有機會。”

蓮燼的絕世容顔覆蓋了水汽,逐漸模糊。我望着他,輕聲道:“我不後悔。”語畢,我眼底一花,什麽也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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