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的征服,先是從最小的場子開始的,三天的時間到了,雪兒也出動了,她帶着姐妹們開始掃蕩最小的場子,說是掃蕩,也不确切,并不真的砸人家的裝修,而是進去之後把所有的姐妹都帶走。 ()
小場子意味着台費太低,東城最低的台費是多少?說出來都是個大笑話。十塊錢任意摸,五十塊錢想做什麽做什麽,這樣的價位真的都不如一個乞丐,可是這也是很多年老色衰的姐妹唯一的出路。
這一行之所以叫做火坑,那就是隻要你進來了,想要出去就跟中獎一樣。很多時候不光男人不認可你,連帶着你也覺得自己輕賤,覺得自己做不了任何其他的事情,所以你選擇活一天是一天。
而你唯一的特長隻有出賣自己。
雪兒最開始去的都是這種地方,進去先問老闆簽字不簽字,便是我那個約法三章,還有後面的很多細則,例如絕對不會讓毒品等違規品在自己的場子出現之類的,反正是三大條十多個小條款。
老闆要是說不簽字,或者假裝不在,那麽所有的姐妹進去便把女人全都扯出來。
最開始還有反抗,不知道我們幹什麽的,但雪兒給了承諾,每天五十塊錢,什麽也不用幹,隻需要跟着她就可以。
五十塊錢多不多?對于這些人已經不少了,最關鍵是什麽都不用幹,不用自己去出賣什麽。
大概也就是十天左右,東城的小場子一半聽了我們的話,另一半也開不下去了,雖然這些場子根本代表不了一丁點的東城,可是這是一個好的開頭。
而在這期間,星柔這個丫頭回來了。要說這個丫頭的心真夠大的,那一次她卧底被抓,然後我怕有漏網之魚報複她,直接送她去新馬泰旅遊,結果她自己上瘾了,轉頭就來了個歐洲八國遊,用的還是我給的信用卡。
錢倒是小事,可是出去這麽久,似乎都把我給忘記了,現在她回到了我的身邊,我也松了口氣,能有一個人在身邊說說話,也是不錯的。
雪兒那面階段性的勝利,大家都很開心,基本上小場子裏面活下來的都是遵守我那三條的自己人了。
我請客,包了兩個酒樓,請了一百桌,上千人,一來犒勞一下在這中間出過力的姐妹們,二來也感激一下當初她們對我的保護。
雪兒很開心,很少看到她這麽開心,她似乎真的很喜歡這種前呼後擁的感覺。我剛剛到紅館的時候,她便是一姐,那個時候犧牲了很多,得到的便是這種感覺。後來漸漸的依賴了我,但是她也是東城最惡的女人之一,對其他的姐妹無時無刻不兇巴巴的,說罵就罵,說打就打,紅館所有姐妹不怕我,可是都怕她。
我在後來隻看到了她小鳥依人的一面,卻忘記她當年心狠到曾經找人打算毀了我的容。而今天,我在雪兒的笑聲中有點莫名的不寒而栗,感覺她又變成了那個我剛剛到紅館的時候懼怕的那個一姐。
正吃着飯,她的手機響了,她接起電話,接連問了幾句什麽,然後拿起了啤酒瓶,高舉起來,對着飯店的姐妹說,有人欺負我們的姐妹,走,跟着我去端了她的老窩。
姐妹們喝酒喝得正在興頭,這幾天的接連勝利讓所有人都被熱血沖昏了頭腦,一下子這大廳裏面幾十桌都站了起來,還有人打電話招呼另外那個酒樓的姐妹。
場面頓時亂了,我站起來喊了一聲雪兒,她停住,轉頭對我說,不用你管,你隻要在這裏繼續吃,用不了多久,我便回來。
我說,你……能不能不去?
雪兒說,不可能,有人欺負咱們姐妹,這個時候要看着,這頓飯不是白吃了。而且你看看,這麽多的人,就算是四大金剛我也不怕啊。有什麽可怕的,你呀,老老實實當個老大,坐在這裏等着看我們凱旋歸來吧。
說完她喊了一句抄家夥,姐妹們全都拿起酒瓶轉身出去,留下了無數目瞪口呆的侍應生,我站在那裏,看着雪兒的背影,仿佛看到了當年的白蓮。
那個女人拿起東西就敢跟男人去幹。
那個女人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那個女人帶領着一大群女人統領着這個夜晚。
那個女人是白蓮,可是我卻覺得雪兒正在慢慢的變成白蓮。
她本來便是一姐,便是一個不考慮任何後果,可以使用任何手段的女人,在這個世界上她欺負所有人,不懼怕所有人,唯一依戀的便是我,可就連現在的我,也覺得有點懼怕她。
暴力是解決一件事情最直接的方法,當一個人可以用自己的暴力去解決問題的時候,她往往不會思考。
但是我要思考,我有點害怕有什麽悲劇會在我跟雪兒的身上重演,我不想看到雪兒再一次變成白蓮,變成那個一生孤獨的不幸女人。
打了好幾個電話才确定雪兒去了什麽地方,帶着星柔,喊上星滅,開車就走。
到了地方,已經結束了。
其實怎麽可能不結束,招惹雪兒的不過是比小場子大一點的中型場子而已,也是一個ktv,規模在一百個姐妹左右,我剛剛已經知道,是台費的問題,這個場子現在還分姐妹的台費,這幾天風聲鬧得有點大,在錢上有了點問題。
今天也不知道找到什麽途徑,直接把電話打給了雪兒,雪兒過來,帶着幾百人,說真的,不要說這個小場子,這幾百上千個女人,就算是四大金剛倉促之間也招架不住。所以場子立刻就服軟了,也沒有打起來,簽了協議,答應從今天開始不再分台費。
我過去的時候正是一片歡呼聲,人群看到我讓開,雪兒站在那個經理面前,我走過去,經理看了我一眼,眼神之中全都是不甘。
雪兒說,星姐,你怎麽來了?這是我大姐,你認識吧。
那個經理點了點頭,又低下了頭,看起來似乎是服軟了,但我卻能夠感覺到他體内的怨恨。這麽解決問題,隻會引起更大的問題。
可是看到興高采烈的雪兒跟姐妹們,我還是把這句話咽下了肚子,陪着她們一起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