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個世界上存在着上帝,那麽我的上帝一定很厭惡我。
連帶着我都開始厭惡自己。
是不是自始至終我都是一個壞女孩兒,爲什麽這麽多年我這麽多的努力,不光沒有救了任何人,反倒連自己都陷入了深淵之中無法自拔。
醒來之後,星月坐在我的床邊,眼睛通紅,我看了看天,已經天色微亮,我喊了一聲姐姐,星月本來精神有點渙散,此時此刻猛然坐直,啊了一聲,然後說,妹妹,你沒有事吧,你沒有什麽事情吧。
我哭了,在姐姐面前哭成了一個淚人,姐姐過來抱住了我,我說,我可能永遠都不能生孩子了,姐姐,我可能永遠都不能生孩子了。
姐姐啊了一聲,她說,怎麽會這樣?你等着,我去問問。
說完松開了我的手,轉身跑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姐姐回來,她說,沒有什麽的,妹妹,你别太擔心了。
我說,姐姐,你别騙我了,我已經什麽都知道了。
星月說,我問了,就說傷到了一側的卵巢,護士說她不知道什麽情況,這需要你的主治醫生回答你。但是她說按照經驗來看,生育的可能也不會完全沒有,你就是太緊張了。
我這個時候誰也不信,依然搖了搖頭,星月說,算了,算了,明天我讓醫生親口對你說,這樣可以了吧。
我嗯了一聲,然後半天說,媽媽,怎麽樣了……
星月眼淚一下就下來了,卻說,沒事兒的,沒事兒的,素素姐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操心了,沒事兒的。
我也不知道能說什麽,哽咽了幾聲,把眼淚咽回到了肚子中,我說,白素素呢?我能夠見她麽?
星月說,我這就去叫她。我媽媽現在也受到了打擊,她本來有腦損傷,在醫院裏面剛剛簽過字就昏過去了,素素在照顧她,我擔心你,跑過來照顧你來了。我這就把她換過來,你别動,别亂動。
星月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白素素走了進來,她進門的時候星滅也跟着進來,看了我一眼,我對他點點頭,星滅關上了門。
白素素坐在我的床前,然後她說,接連兩個葬禮,你怎麽挺得住?
我搖了搖頭,白素素歎了口氣,然後她說,有一句話我得告訴你,我覺得我得告訴你。
我說,什麽話?
白素素說,紅姨當時中槍,趴在白蓮媽媽的身上,她對着白蓮媽媽說了一句話,我想你是沒有聽到。白蓮媽媽很介意,一直都在反複說着這句話,而我覺得這句話或許是她想要告訴你的。
我說,你說吧,什麽話?
白素素說,紅姨說,姐姐他說得對,我們這麽多年都錯了,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們可以回到過去,可以彌補這一切。
我知道白素素沒有跟我撒謊,這句話我曾經在紅姨的身邊聽到過,她覺得自己做錯了,她希望自己可以彌補這一切。
但是她已經離開了這個江湖。
白素素這個女人什麽都懂,也什麽都知道,她把這句話轉述給了我,想要告訴我的是什麽,我也清楚。
我說,你怎麽看?
白素素歎了口氣,然後她說,我曾經告訴過你,我早就已經死了,我活着是爲了三個媽媽的仇恨。媽媽的仇我報了一半,赤羽媽媽的仇恨我還沒有找到真正的仇家。白蓮媽媽的過去,我一直都在調查。最開始我希望是老夫人做的,因爲這樣我會省很多麻煩,隻是很可惜,并不是。那麽剩下的便可能是紅姨,我本來想要調查下去,我不希望冤枉任何一個人,但是也不打算放棄任何一個仇人。可是紅姨她肯爲白蓮媽媽而死,那麽便不是她。
我說,我知道你什麽意思,但是我媽媽的仇,我要親手報,我不需要你插手。
白素素歎了口氣,她說,很多事情你不需要自己做的,你要明白,這個世界上很多人已經髒了手,但是她并不希望看到其他人也跟她一樣沒有選擇。這個世界給人類最大的希望就是選擇,你懂麽?這是人爲什麽是人,而不是命運的木偶的原因。我希望你有選擇權。我,可以叫你一聲妹妹麽?
我點了點頭,白素素說,如果我們是一個大家庭的話,我是你的大姐,我也跟所有的姐姐一樣,希望可以保護自己的妹妹。聽我說,很多事情不需要你動手,真的不需要,很多條道路隻要走了,便不能回頭了。
我說,不,媽媽的仇,我一定要親自去報。
白素素歎了口氣,然後她說,我還要求你一件事,可以麽?
我說,你說吧。
白素素說,那個日記本我解謎了,找到了玉玺的位置,還在你的院子裏,在老夫人床下的青磚下面。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玉玺丢了,所有人都以爲被人拿出去賣了,怎麽想到就在床下?我希望你把它給我,至少讓我可以報一個媽媽的仇恨。
我說,你真的是想要把那些個财富毀掉?還是你想要那些錢?
白素素說,我不希望你相信我,但是我需要那個玉玺,隻想知道你給不給我。
我說,我給你,你直接去我家吧,我讓田伯給你開門,你做什麽從來都跟我沒有關系。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白素素說,什麽條件?
我說,我曾經說過這個條件,無論是你或者我,都覺得這個話說出來太自私。我不想再說一次了,但是我隻有這個條件,否則你進不去我的家,田伯守在那裏,沒有人進得去我的家。
白素素歎了口氣,然後說,你還是想要星月留下來陪你?
我哭着說,我隻有她一個親人了,我不能再失去她。就當你可憐可憐我可以麽?你拿到了玉玺,悄悄的帶着白蓮走,永遠都不要跟我們聯系,永遠都不要回來。
白素素說,你真的讓星月再嘗到一次被抛棄的痛苦麽?
我捂着自己的臉哭了,我知道這麽做不對,但是我不能失去我最後的親人,我不能一個人都不留在我的身邊。
難道還要讓我再嘗試一下被抛棄的痛苦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