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姨停住了,半天也不再言語了,她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卻又似乎回答了。 我安安靜靜地等着她繼續回答我的問題,紅姨出神了半天,然後她說,一切都發生的時候,我措手不及,姐姐是我最不能缺少的一部分,我想要救她。但是說真的,但是的我沒有能力。
我說,爲什麽?
紅姨說,原因其實一點都不複雜。當年白蓮負責征戰,所有能打的姐妹,全都是她的手下。但是她被人抓了,就算是什麽都不說,有一種想法也彌漫在紅館的空中,也就是你問的那個問題。到底是不是我做的。
我說,那麽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呢?
紅姨歎了口氣,她說,這麽多年很多人都在懷疑我,我是這件事情的最大受益者,但是誰又能了解我們姐妹的感情?沒有了她,我得到這個女王又有什麽用?我當時真的是希望可以救她,但所有人都覺得我别有目的。我沒有辦法否認這件事,當然我更不會承認。就在這種較量之中,時間全都浪費了,最終等到我獲得了别人的信任,那已經過去太久太久了,久到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姐姐還活着與否。
我說,這麽說你否認了?
紅姨說,我說了,我沒有辦法承認,可是其他人的想法我又不能左右。别人覺得身份地位甚至金錢應該是我們這樣女人的心頭好,我因爲白蓮的離開獲得了這一切,成了獨一無二的存在,那麽我就應該是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可是,我問你一句,如果星月被抓了,還來這百億的家産,你又如何做?哦,我不應該這麽問,因爲你已經做出了選擇,你放棄了一切隻爲了她。當年我跟姐姐的感情,并不比這樣的差。
我歎了口氣,然後說,其實别人的想法,并不重要。
紅姨說,很重要,重要到我都不敢去解釋。你知道嗎?當時就算是我最信任的姐妹,跟我說起白蓮的時候。總是會說,現在已經不是打打殺殺的時候了,白蓮如果還在的話,那麽東城會混亂不堪。這種話好像是安慰我,可是也把我指認成了兇手。更何況,當時還有一個最重要的證人。
我說,證人?
紅姨說,證人,當然也可以說是證據,那就是龍哥。我愛上了龍哥,更确切點說,我當年是跟姐姐一起愛上了龍哥,隻是她是姐姐,我要讓着她。可是等到她離開之後,那麽多個日夜我跟龍哥爲了找到她費盡心力,孤男寡女彼此安慰,感情迸發出來,真的是無法收斂的。更何況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以爲白蓮已經死了。
我說,也就是如此,坐實了你謀害白蓮的證據?
紅姨點了點頭,她說,我其實也知道,這在任何人的眼中,都是我謀害姐姐的最好證據。可是愛情這個東西就是這樣,有的人的愛情會被所有人祝福,有的人便是千夫所指。我既然沒有那麽幸運,能夠碰到被别人祝福的愛情,那麽爲了愛死都不怕,一點罵名怕什麽?
我歎了口氣,紅姨低頭說,當然,沒有那麽偉大,我畢竟是搶了姐姐的男人。她回來之後,看到我們的眼神,真的好像要吃了我們一樣。我知道姐姐肯定跟所有人一樣都有疑問,那麽多個日夜,她肯定一直都在思考,到底是不是我害了她。而等到她出來的時候,似乎便有了證據。
我說,你沒有解釋麽?
紅姨說,我怎麽解釋,把男人還給她麽?我沒有辦法把龍哥讓出去,所以我無法解釋。
愛情這個東西,又有什麽人懂呢?
這個時候星月猛然坐了起來,我吓了一跳,拉緊了星月的手,對星月搖了搖頭,星月愣住了,半天才說,我怎麽在這裏?發生了什麽?我中槍了麽?
所幸出來的是星月不是惠兒,此時此刻如果是惠兒出來,沖動地把白蓮的存在說出來,那麽紅姨會怎麽做我是無法預料的,可是現在的紅姨肯定比躲在暗處的白蓮更加的有能力去複仇,這一點星月跟我都很清楚。
紅姨也站了起來,語氣很溫柔,她說,孩子,你醒了?
星月點了點頭,然後紅姨走過去拉住了我的另一隻手,她說,我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并不是我的女兒,你是白蓮的女兒,星軒才是我的女兒。
我連忙說,姐姐不知道,當時白素素讓我幫忙演戲,她知道我的弱點,知道我不會犧牲姐姐,所以我答應幫她演一場戲。她的目的我并不清楚,但是姐姐什麽都不知道的。
星月沒有言語,沉默地坐在那裏,紅姨歎了口氣,說了一句可憐的孩子,然後她說,以後你跟星軒都跟我在家,你放心,我會把你當成自己的親女兒,不會讓你受到一丁點委屈的。
星月點了點頭,但是我知道她有離開的計劃,而紅姨的話讓我聽到了另外一個意思。
我說,您不讓我回紅館了?
紅姨說,當然,以後你是我們家的人了,身家不說有百億,上億還是有的。這麽多錢了,怎麽還可能回到那種地方。
我說,可是媽媽,這個夜晚需要我。
紅姨愣了半天,然後她說,孩子,這個夜晚不需要任何人,這個夜晚隻會染黑所有在這裏的人,隻會讓所有的人遭遇不幸。
我說,但是現在玄夜他有所動作,而且刺殺您這件事情,就是他做的。如果我離開紅館,那麽那些個姐妹怎麽辦?你又怎麽辦?還有所有的姨娘,你當年這些老姐妹,你都不管了麽?
紅姨說,離開江湖,就要徹底的忘記,忘記所有的一切。你現在已經不是江湖人了,你不屬于這個夜晚,你也不屬于紅館。你屬于這個白天,你屬于上流社會。
我說,當年的你也會抛下所有需要保護的姐妹,然後自己去過安安全全的貴婦生活麽?
紅姨愣了半天,她說,可是當年我做錯了。
我站了起來,對紅姨說,你的錯我來給你彌補,母債女償,這不是世界上最大的道理麽?無論怎麽說,東城的姐妹一夜不安全,我一夜都不會離開紅館,我知道我的腦子有病,我也知道這個夜晚隻會給人帶來不幸,可是如果用我一個人的悲慘跟不幸換取所有姐妹的笑容,那麽我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