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星月爲什麽要過來帶走白蓮,因爲白素素失蹤了,白素素失蹤可能意味着她們計劃的敗露,也可能會讓别人找到白蓮,也就意味着白蓮的危險。
任何一個女兒都有一百個理由在這個時候把自己的母親帶到安全的地方去。
我可以理解一個做女兒的心情,但是我不明白她爲什麽隐瞞着我。我想起之前拼命從星月體内鑽出來的惠兒對我說的那句話,星月有事情瞞着我,我本來以爲是之前發現的那些個小事情,哪裏想到……
居然是她知道白蓮的存在的這種事。
我不怪星月如此做,可是我怪她這麽久了卻用演戲對我的真情,原來我所有的犧牲,那覺得她不适合夜晚,把她送入豪門當大小姐的感情,所得到的,全都是演技。
我不知道我還能信任誰,此時此刻,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要去問清楚。
我對佛爺說,我很擔心趙龍,既然已經給您帶到這裏了,找人這種事情,您肯定比我更有辦法。我可以先走麽?
佛爺點了點頭,他說,你放心,你的事情我都會給你辦好,我李家不欠恩也不攢仇。
我說了一句謝謝,匆匆而去。
現在我面臨着一個問題,那就是去看可能已經死了的父親,還是找這個背叛自己的姐姐。
我在車上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去了醫院,可是說真的,不是奔着趙龍來的,而是想着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趙家不可能不知道,所以現在星月跟紅姨可能已經在醫院了。
我隻想對了一半,在路上我聯系了一下,找到了趙龍去的醫院,去的時候趙龍還在搶救室,紅姨臉色蒼白的靠在牆邊,看到我的時候猛然跑了過來。
我以爲她責備我爲什麽瞞着她,但是她卻抓住了我的手,對我說,星月不見了,我找不到她,她會不會也出事?
紅姨帶着哭腔,我從來沒有看到這個優雅的女人這樣,哪怕是她赴死的那一天,她的臉上也帶着淡淡的微笑,但是今天她慌了。
可是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說。
紅姨拉着我的手,含着淚說,你告訴我,你還瞞着我多少事情?星月是不是已經出事了?龍哥現在已經不行了,我眼睜睜看着他沒有呼吸的,但是醫生還在裏面搶救,我需要一個奇迹。可我也不相信有奇迹,我聯系不上星月,電話關機了,我想知道,她在什麽地方。不要再讓我在今天看到另一個死人,如果一定要有人死的話,那麽我死好了,把我的女兒留下。
我看紅姨真的着急了,咬了咬牙,對紅姨說,這件事情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我從頭跟你說一下,趙總那一天出現在我的門外,身受重傷,我把他救了回去,他醒過來之後知道龍影已經在外面等着要他的命,隻是因爲我現在住的院子對他們有特殊意義,所以沒有進來。從那一天開始,趙總就讓我瞞着你們,他不想把危險帶給你們,所以我撒謊了。
紅姨眼睛之中還有淚花,但是人卻很冷靜,她說,我現在不想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麽,我現在想要知道星月到底在什麽地方,會不會有危險。
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這件事情要想解釋,那麽實話實說是最好的,但是我說了出來,也就是承認了我的身份,也是否定了星月的身份。現在趙龍已經沒有了呼吸,醫生還在搶救恐怕跟奇迹沒有任何的關系,隻跟趙龍的身家有關。
趙龍死了,星月就成了唯一的财産繼承人。
或許很多人覺得我腦袋有病,或許很多人覺得我又傻又笨,覺得放棄這麽多的财産給星月,還是一個背叛我的星月替我不值得。
但是姐姐當初也是把自己存了好久的二百塊錢給了我,那是她所有的财産,當時的她要比現在的我付出更多。
更何況,兩個人的感情真的不是用錢來衡量的,也不是用背叛來衡量的。
一個人背叛了你,對不起你,那麽你就真的可以離開她,可以跟她翻臉,真的可以老死不相往來成爲仇人麽?
如果感情這麽簡單,世界上也不會有那麽多被愛情折磨得體無完膚,一次次原諒對方的癡情怨女了。
或許用愛情來比喻我跟星月的感情不恰當,但實際上,親情是比愛情更加牢固的感情,也更加讓人無法割舍。
我對紅姨說,很多事情我無法解釋,但是如果你不打聽緣由的話,我可以告訴你,現在星月很安全。
紅姨看了我半天,然後小聲地說,我相信你,無論你說什麽,我都相信你。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我相信你。你這個孩子跟别人不一樣,我看到你就有一種親近感,有的時候我都在想你怎麽會不是我的女兒。
我歎了口氣,然後說,我也希望你是我的媽媽。
紅姨拉住了我的手,讓我坐在她的身邊,她含淚看了一眼急救室,然後說,龍哥跟我真的應了張天師的那句詩,活着的時候難相聚,或許真的等到了死後可以在一起吧。墓地我們兩個買好了,是假死的時候選的地點,我過去看了幾次,很好的地方,很适合死後長相厮守。
我愣了一下,紅姨語氣之中蘊含的意思讓我不寒而栗,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紅姨說,你别這麽說,你要是死了,無父無母的,星月怎麽辦?
紅姨說,她還有你,隻要有你在,我相信她會好好的。如果我真的不在了,以後隻求你幫我照顧好星月,讓她可以吃穿不愁的過一生,家裏面的生意她如果照料不了,那麽趙家人自然會過來瓜分,真到了時候,你操點心,不求都留下,讓她衣食無憂就行。
我說,這些事情,還是你自己做吧,我這個人不太擅長照顧别人,你看我把自己照顧的七零八落的。所以啊,你得承擔一個做母親的責任。
紅姨擦了擦眼淚,這個時候搶救室的門打開了,我跟紅姨一起應了上去,隻看到一個大夫走了出來,對我們搖了搖頭,他在下口罩,歎了口氣,低聲說。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