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麽一定是在今天要說出這些話呢？
爲什麽一定在今天？
白素素離開了我家，我看着她的背影發愣，她不是在算計我，就是在算計星月，反正不會無緣無故地在今天突然推翻之前說過的一切，跑到我這裏認女兒來了。
白素素永遠都不知道我跟趙剛做過親子鑒定，我們兩個有親緣關系。我想要安安靜靜地看看白素素到底在這裏跟我玩什麽，所以我也沒有多說。這是我對她最大的優勢，在我們兩個這麽多來回試探的過程中，她知道的永遠都比我多。
白素素了解我，知道我的弱點，知道我不可能拿她怎麽樣，我的溫柔在她說起來是軟弱。
但是這個冰冷的夜已靜足夠冰冷，我希望可以用自己的裙擺來保護所有的姐妹，更希望用自己的包容來幫助每一個迷路的孩子。
白素素離開之後，我急忙開車去醫院，星月已經醒了，慕容水跟她倒是有說有笑，我問留下來的星滅慕容水對星月做過什麽沒有？
星滅說，慕容水倒是很老實，隻是說既然已經開始了，就想要把治療做完，否則有悖于她的職業道德。
我知道慕容水其實也是被騙了，她跑回來是打算給白潔報仇的，白素素把白潔的死歸在了我的頭上，當然也不是第一天了，十六姨跟我反目，也是因爲白潔的死。
所以我想要恨慕容水，但是也恨不起來。
我走了過去，對星滅點了點頭，然後又說，你們都出去吧，我跟水姨談一談。
慕容水愣了一下，然後她說，有什麽好談的？
我笑了笑，坐下去，等到所有人都離開，我對慕容水說，今天我回到家，發現樓頂上有那麽一個大洞，要說白素素現在的創意還真的是不錯啊。
慕容水說，誰？哦，白蓮啊，她一直都是主意最多的。
我對慕容水水，水姨。
慕容水說，還是叫我水姐吧，不太習慣别人管我叫姨。
我說，好吧，我是紅蓮的女兒，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
慕容水說，我知道，但是這不能成爲你殺害白潔的理由。
我說，你覺得我是會殺人的人麽？而且我說一句得罪你們的話，我從小就離開母親身邊，我相信這件事兒你也清楚。再然後等到我回來的時候，跟媽媽相認，但是卻陰陽相隔。這個世界上唯一對我好的也就是白潔，剩下的這些個姨娘，你們誰管過我一天？
慕容水一愣，然後她說，我當年跟你母親也是極好的，我們的關系不比白潔跟你的母親差。當年我喜歡心理學，你丢了之後，你母親有解散紅館的意思。我當時就感覺出來了，然後用自己這麽多年攢的錢跟一個金主去了美國，在國外自己學了心理學，讀完了碩士，也算是安頓下來了。這麽多年我不是沒有想過會來看看，可是這個地方發生過太多的事情，有過太多的回憶，心理醫生自己很追求心靈的平靜的，所以我怕擾亂我的學業。當然也怕想起那些個過去的事情以及……
慕容水頓了頓，然後說，過去的自己。
我嗯了一聲，說了一句我理解。
慕容水說，我知道你現在接管了紅館，你在那裏看到的那些個女人，其實從幾千年前跟現在就沒有任何的區别。
我說，你也看不起他們麽？
慕容水說，我從來都不覺得看不起他們，我覺得他們可憐。
我歎了口氣，然後站起來說，我隻是想要跟你說說話，那麽我走了，隻是以後也不會來看病來了。
慕容水說，就這麽讓我走了麽？
我說，我真的沒有殺白潔，我沒有殺她的理由，而且你可以打聽一下，自從白潔死了之後，我在這個夜晚幾乎失去了一切。她是唯一對我好的姨娘，也是我唯一的依靠，我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希望她離開的人了。所以你真的想要調查真相的話，可以去問問白素素。
慕容水說，白蓮我了解，她不會做任何傷害姐妹的事情。
我說，不會直接傷害，未必不會間接傷害，這個事情跟我有關，那麽肯定也跟她有關。我也在調查白潔到底是怎麽死的，要是你有辦法的話，就幫我查查，要是你沒有辦法的話，查出來我就告訴你一聲。
慕容水猶豫了半天，然後她說，你姐姐的病真的很嚴重，要不然再讓我給治療幾天？
我說，我姐姐是我不敢犧牲的那一部分，所以我真的不敢用你了。不是不相信你，我有九十九個可能去相信你，但是剩下的一就讓我不敢冒險。
慕容水又想說什麽，但是忍住了，她說，如果這樣的話，那我就回美國了，以後恐怕沒有什麽機會見面了。
我說，能夠在人生之中見到你一面，就好像我跟母親親近了一下，我已經很滿足了。
慕容水看了我半天，然後她說，看來我真的是誤會你了，你不可能是那種大惡之人，但是白蓮卻一直都對你在做什麽。這一次……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那個暗示在心理學上的地位麽？
我說，我不知道你說的是那一句。
慕容水說，對于人的大腦來說，潛意識就好像是海洋，意識知識浮在上面的冰山。冰山向什麽方向流動，看似好現實自主的，其實都是被潛意識之海的暗流推動的。潛意識具有放大的功能，因爲它會在你的腦海中不停地重複一個聲音。所以，哪怕隻是一個小小的種子種下去，潛意識也會無限放大，最終成爲一種主導。這就相當于……有人不停地用你聽不到的聲音在你的耳邊主導着你的行動。
我說，水姐姐，你跟我說這些，到底是因爲什麽？
慕容水又猶豫了半天，然後她說，白素素之前拜托我，不光讓我報告你的時間，還對我有另外一個要求。
我說，什麽要求？
慕容水說，她說你跟她是親戚，但是當年她抱走你之後，你一直都恨她，他看你打不開這個心結，所以覺得你可憐。希望我幫一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