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倒是沒等樓上裝修的叫我起床,在中午之前就起來了,帶着星月跟夢瑤出去,鎖好了門,想了想并沒有讓星滅過來幫我看門來。
我不可能永遠都守着這個家,白素素如果真的敢讓人跑到我家,還能把那個保險櫃撬開,那麽我也真的防範不住她。但到時候把警察牽扯進來,我倒是挺喜歡看到這種情景的。
也真的是懶得天天防備白素素,吃過飯讓夢瑤回去照顧照顧小武,我不能自私地隻讓她爲我服務,我看得出來夢瑤現在還是很擔心小武的,隻是這個丫頭有的時候這張嘴比我的還硬。
夢瑤嘴上說了兩句一個大男人還能怎麽樣,但是心急火燎的走了,我笑了笑,給梁醫生打過電話,他看來也很着急,約好了時間,帶着星月過去。
到了那裏,一個四十多歲,跟白素素差不多年齡的女人已經坐在那裏了。這個女人保養得也是極好,年齡在她的臉上看不出痕迹,她站起來伸出了手,跟我們握了一下。我本來以爲梁醫生的老師會是年齡很大的女人,但這麽年輕就讓我有點含糊了。
梁醫生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他說,慕容老師是國内最好的催眠師,如果這一次不是恰好碰到了,她幾乎不會出現在這種小地方的。
慕容老師笑了笑,然後她說,别叫老師了,我叫慕容水,叫我水姐姐或者水子都行。
我說,我要不然叫你水姐吧。
慕容水笑着點了點頭,她說,可以,我知道你的困惑,不過醫學領域這個東西呢,想要造假是不可能的。我到底行不行,試試也就知道了。我好好看看你,嗯,你說說你的感覺吧,你是怎麽感覺得到另一個人格的存在的?
我笑着說,不是我啊,是我的姐姐。
慕容水哦了一聲,看了看星月,然後她又把頭轉過來,然後對我說,你姐姐的情況梁醫生已經告訴我了,我知道她的基本情況。不過我現在問的是你啊,那你呢?你确定你沒有雙重人格麽?
我說,水姐啊,你不是說你專業麽,這怎麽還問我呢?你是怎麽感覺出來我有雙重人格的呢?
慕容水說,一半是經驗,一半是直覺。你的眼神裏面有不一樣的東西,要知道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心理狀态常常反映在眼睛腫。要不然這樣吧,你跟我确定一下好不好?十分鍾我就能夠确定你的心理狀态。
我說,您這個做生意也太心急了啊,先把我的姐姐看好吧。
慕容水說,說真的,我的時薪說出來,你們就未必會在這裏找我咨詢了。不過你放心,我這一次過來也有自己的目的,我的博士論文需要幾個新例子,這是我一生的成就,你們成全了我,我不光治好你們的病,我還分文不取。
我說,水姐啊,錢真的不是問題,我現在主要就是關心我姐姐的病,您有把握治好麽?你要是有把握,那麽你給我看看也無所謂,你要是沒有把握,那麽我們不行就再找别人咨詢一下。
慕容水笑着說,看來你還是很懷疑我的水平啊,來,小梁,你這個診室這幾天就麻煩讓給我了。本來我們治療是不要第三者到場的,但是今天還是要給你演示一下,要不然我絕對我們的合作可能會出現一點問題。來,你就在場吧。
梁醫生還真的是聽話,他走出去把門關上,慕容水讓星月坐在躺椅上,然後對我說,你可以全程保持安靜麽?
我點了點頭,慕容水對星月說,我需要你現在完全放松,需要你完全相信我。閉上眼睛,想象一下,你現在躺在水中,正在漂浮。深呼吸,跟随着我的聲音,深呼吸,呼氣,吸氣……前面來了一個黑影,你看到了什麽?
星月說,是鲨魚。
慕容水一愣,然後她說,這個鲨魚已經掉頭走了,又過來一個黑影,你看到了什麽?
星月說,還是鲨魚。
慕容水柔聲說,這個鲨魚也走了,又過來了三四個黑影,是帶着善意來的,你看到了什麽?
星月的語氣很恐懼,她說,是一群鲨魚。
慕容水的神色凝重,她擡頭看了看我,就在這個時候星月的手猛然伸出來,一下子抓住了慕容水的脖子,那個聲音傳了出來,她說,你是誰?你要做什麽?
慕容水抓住了星月的手,她的語氣依然溫柔,她說,我是來幫助你的。
惠兒顯然已經醒過來,她說,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慕容水說,不,你現在很需要我的幫助。是什麽一直都在傷害你,你可以告訴我麽?
惠兒說,男人,全都是男人,全都是窮兇極惡的男人。
慕容水說,可是那都過去了,過去的時間,你爲什麽不選擇忘記呢?
惠兒說,我爲什麽要忘記?要是忘記了,我也就不存在了。
慕容水說,你怎麽會不存在?你隻是升華了而已,你在擔心什麽?
惠兒咬着牙說,我擔心還有人想要傷害我。
慕容水說,傷害你的人還在你的身邊麽?
惠兒說,不,不在了,已經死了,我殺了他。可是還有一些人還在,我也要殺了他們。
慕容水說,用暴力來反抗暴力,你永遠都走不出仇恨。你仔細的問一問你的内心,問一問你的心靈深處,這都是你想要的麽?
惠兒說,你又不是我,你怎麽知道我想要什麽?
慕容水說,我不知道你想要什麽,因爲我不是你。可是你能想一想再回答我這個問題麽?你真的就是你麽?
惠兒愣了半天,然後在那裏說,我不是我,那我是誰?我是誰?我到底是誰。
她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凄厲,好像承受了莫大的壓力與恐懼,我站了起來,慕容水對我搖了搖頭。
我站在那裏看着惠兒,她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臉,然後問到,我到底是誰。
慕容水說,你受傷了,你現在一分爲二了,但是無論哪一個,都是你,但是也都不是你。他們都隻是一半的你。你如果不肯接受星月,那麽你就永遠都不會成爲完整的自己。
惠兒說,不是我不接受她,而是她不肯接受我。
慕容水柔聲說,可以讓我跟她說說話麽?
我看到惠兒的身體慢慢軟了下去,然後星月溫柔的聲音出來,她說,你要對我說什麽呢?老師。
慕容水說,我想問你,你爲什麽不接受那個惠兒呢?爲什麽不讓她回到你的身邊,而要把她封鎖起來呢?
星月說,我害怕她,我害怕她,每一次她出來,我總是看到那些個過去。我真的很害怕她,我不想要見到她,求求你了,我不想要見到她,她會讓我想起最恐懼的日子。
慕容水柔聲安慰了幾句,然後開始慢慢的給星月或者是惠兒講故事,故事很簡單,隻是一隻蛋如何忘記疼痛的故事。
星月在這個故事中睡着了,慕容水站起來對我擺了擺手,我們兩個出去,然後她對我說,無論是星月還是惠兒,全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我之前聽梁醫生介紹情況的時候已經開始這麽懷疑了,現在我已經确定了。惠兒帶着過去的記憶跟自身的暴力進入了休眠狀态。留下星月來接管身體,卻是一個全順從的人格。
我顫抖着問道,您的意思是,您可以把她們兩個合二爲一?
慕容水笑着點了點頭,然後對我說,這或許來說,對你是一個好消息吧。
我都幾乎要蹦起來,這對我何止是好消息,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喜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