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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左右,姐姐出來了,梁醫生的臉色不太好,我走了進去,發現剛剛還很整潔的治療室非常的雜亂,似乎被飓風掃蕩過。
我對梁醫生說,這都是我姐姐做的?
梁醫生擦了擦頭上的汗,然後說,好消息是你姐姐是易催眠體質,可以繼續治療,但是壞消息是體内的這個人格有點過于暴躁,暴力傾向非常的明顯,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麽暴躁的病人。
我說,那她跟你說了什麽?
梁醫生說,她說她叫惠兒,還說現在的那個人格懦弱得讓她作嘔,我本來想要詢問一下過去,結果剛剛開始,她就變得煩躁不堪,好幾次都不跟我配合,你看看這些東西,都是她扔的。不過所幸她還有點分寸,沒有打我。
我說,真的不好意思,我會賠償一切損失。
梁醫生嗯了一聲,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他說,體内的這個人格顯然已經壓抑太久了,你跟我說的那些個童年經曆,或許還不是全部,我覺得這個人格暴虐得異常,或許還有着其他的事情。
我說,那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們分别的時間有點長。
梁醫生說,不過後續治療也沒有什麽問題,我看看時間,你們要是想要治療,開始的時候每個星期一次吧,定在周二下午三點到五點怎麽樣?一個小時二百,可以在這裏辦張卡,有優惠的。
我一聽這個價格還不貴,我說,沒問題,這個治療下去多久能見效?
梁醫生說,我現在也不好說,輔助人格是後天分裂出來的,可以消除,但是時間多久就要看這個輔助人格的抗争力了,可能幾次就被催眠封閉起來,也可能是個長期的戰争,不過可以确定的是,經過持續的治療跟藥物配合,輔助人格是可以消失的,然後主人格就可以獨立存在了。
我說,輔助人格消失?那麽主人格呢?
梁醫生說,主人格不會消失,輔助人格是建立在主人格的基礎上的,主人格是土壤,輔助人格就是上面的作物。
我愣了半天,然後對梁醫生說,可以把輔助人格留下,然後把主人格消失麽?
梁醫生說,不可能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梁醫生說,據我了解,那個惠兒才是主人格,現在顯示的星月才是她後天演化出來的。
梁醫生說,我知道啊,剛剛我已經弄清楚了,惠兒童年遭遇了不幸,讓她變得暴力異常,而之後星月這個人格分裂了出來,在不幸消失之後,她選擇忘記所有的一切,所以這個星月的輔助人格一直都在她的體内,如果沒有過分的刺激,那個主人格一直都在沉睡狀态。
我說,你知道?可是我現在不想要那個暴力的惠兒,我想留下這個溫柔的星月,你能做到麽?多少錢都可以。
梁醫生說,這不是我能做到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做到。而且,作爲一個醫生角度我對你說,現在她是有病了,雖然你不喜歡那個惠兒,我也不喜歡,可是我們不能否認她才是真正的人格。現在的這個星月其實是一種病态,她把自己所有的暴力都封閉起來,留下的當然就是你說的溫溫柔柔了。可是你真的沒有感覺到她有病麽?
我說,我很喜歡這樣的星月,她有什麽病?
梁醫生說,我剛剛試探那個人格的時候,我發現那個人格是個完全的逆反人格,會對一切都說不的人格。它被完全封閉起來,那麽留下的這個則是一個完全相反的存在。
我說,你這到底是什麽意思?能用我可以了解的語言告訴我麽?
梁醫生慢慢說,你這個姐姐,現在不會拒絕,她不會對任何人說不,任何人需要她,她都會不計代價的去付出,不會考慮任何的自身利益,也不會考慮應不應該。
我一下就想到了星月過來的種種,讓她跟我走她就跟我走,讓她在紅館坐台她就坐台,讓她去天池看場子她就看場子。白素素讓她把股份轉給她,星月也沒有拒絕。上一次别人綁架星月的時候,她連反抗都沒有,隻是坐在車上有點不高興。我讓星月幫着照顧大春,星月一直都照顧得很好,而且有點過分的好了。
星月的确是從來都不會拒絕,她自從被我找到之後,從來沒有拒絕過任何一個人的任何一件事。
而我之前沒有察覺得到,隻是因爲很多事情我覺得是爲了星月好,她沒有拒絕的理由,而另一方面我感覺白素素騙了她的股份。
但是現在梁醫生從專業的角度說完,我仔細一想,這才明白,原來星月是病了,所有說不的權力全都讓她給自我封閉起來,那個逆反人格被她埋藏在潛意識裏,現在展現出這個溫柔的一面哪裏還是溫柔,這叫奴隸般的順從。
一個女人對所有人都是奴隸般的順從,這不得不說真的是一種病。
梁醫生說,或許你覺得女人如此的順從是一件好兒,可是我從醫生的角度告訴你,這甚至要比那個暴躁的主人格更加的可怕。你考慮一下吧,主人格不會消失,如果你持續治療的話,隻會留下惠兒,不會留下星月。
可是我該怎麽辦?我不喜歡那個暴躁的惠兒,我喜歡溫柔的星月。
但是星月現在也真的是病了。
我還在猶豫,想了想對梁醫生說,我們還是考慮一下吧。
梁醫生點了點頭,我走出去看了看星月,她老老實實地坐在剛剛讓她坐着等我們的地方,一動不動,真的好像是順從的奴隸在等待着主人。
我把星月領回到了車上,坐了半天,我決定還是再看看星月這種不會拒絕到底是不是那麽嚴重。
我想了想,對星月說,姐姐,我問你一件事兒。
星月嗯了一聲,然後我說,昨天從天池走的時候,我看到你跟白素素對視了一眼。我知道白素素肯定對你有什麽要求,但是我并沒有問,因爲我不希望你騙我,我也不想要你爲難。但是我在這裏希望你告訴我,白素素到底讓你做什麽了。
星月猶豫了一下,卻也隻猶豫了一下,然後她開口說,你想知道,我就全都會告訴你的,我對你不會有一絲一毫的隐瞞。她說女王之盾隻有一半,另一半在你的身邊,她讓我幫她找到,這樣才能救我的弟弟。
我的心沉到了底,倒也不完全是因爲白素素的所求,而是因爲星月這個人格連撒謊的權力都沒有。
(我勒個去,我真的要感謝讀者大人的提醒,我把三年前的筆記本在箱子裏翻出來了,居然還可以用,開了熱點趕快更新,這一次不用被噴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