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我是這裏的女王,擁有着女王的權杖,所有的姐妹都齊心協力地在我的身邊,任由我的差遣,甘願爲我賣命。
但是自從白潔死了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我失去了這份号召力,就在今天,因爲紅館的歇業還不得不拿錢去平息姐妹們的憤怒。
我很悲哀,也很無力。
當初圍攻四方會的時候,我還擁有着一切,現在沐沐轉達了老羅的話,我不知道老羅爲什麽要針對紅館,或者他也不過是一個傳話者,但是我知道我沒有反駁的餘地。
可是我也沒有這份力量再重現當初圍攻四方會的情形。
我咬了咬牙,老羅爲什麽要這麽做其實不是一個問題,因爲問出來也不會有答案。
但是我如何去做?
我對沐沐說,說時間了麽?
沐沐說,就要在今夜。
今夜?現在天已經黑了,就是此時此刻麽?
沐沐又看了看我,低聲說,星姐,我可以安排你走,你離開東城,不要回來了。
我走?
我說,那她們兩個怎麽辦?
沐沐說,這我就沒有辦法了,但是我至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你離開這裏吧,東城或許要發生很多大事兒,我有點害怕,怕你在這有會出什麽問題。
東城要出現大事兒,我已經聽到好幾個人說了。
王家老爺子跟趙剛都同時說過這樣的話,現在沐沐也這麽說。
那麽東城會出現什麽大事呢?
老羅高估了我,想要讓我動用女王的權杖,但是我沒有,此時此刻我不能對雪寶兒跟夢瑤見死不救。
那麽唯一可以犧牲的隻有我自己。
我走進了前台,抓起了一瓶紅酒,緊緊地抓着那瓶酒,轉身走了出去。
沒有千軍萬馬,我也要去闖一下王家。
我要讓一個女人在這個黑夜之中一步步地走進王家大院,我要讓他們把小武給我放下來讓我帶走,以此來換兩姐妹的安全。
我知道這是螳臂當車,可是螳螂可死,血魂仍在,我就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染紅這滾滾前進的車輪,讓這個車輪的每一圈滾動都在地面上留下我的三魂七魄,這力氣再小那車也未必停不下來。
沐沐小跑着跟上了我,我沒有回頭,走出門卻愣住了,門口站了一大片姐妹,黑壓壓的人頭站在那裏,似乎在等待着我出來。
她們不是走了麽?爲什麽還在這裏?
一個姐妹走過來把手中的信封放在了紅館的台階上,對我鞠躬,另一個姐妹又走了過來,依然是把錢放下,對我鞠躬行禮……
一大群姐妹寂靜無聲地把所有的錢都放在了我的面前,每個人都對我鞠躬行禮,沉默無言。
我不知道她們要做什麽,是在祭奠我即将要來的犧牲麽?
所有的錢從新放在了我的腳下,初夏走了過來,在我的身邊輕聲地喊了一聲星姐。
我說,你們到底做什麽?
初夏說:“剛剛我們出來,走出紅館的一瞬間猛然就發現無處可去。大家似乎有什麽東西被忘在紅館了,全都在門口徘徊不走,人越來越多,然後也不知道是誰突然喊了一句,我還能去什麽地方?别的地方都把我當牲口,隻有這裏把我當親人。這一聲過後,大家猛然明白爲什麽每個人都舍不得走了。紅館是我們的家,我們是姐妹,大家雖然平日裏在紅館吵吵鬧鬧,不覺得有什麽,真的到了此時此刻,到了大家好像要離開的時候,這才明白了紅館的好。所以大家都不想走了,可是又都不好意思進去,隻能在門口等着你。”
我看了看下面的姐妹,隻有離别才能看清楚自己的内心,她們因爲白潔的死對我心有芥蒂,現在又因爲離别把感情重新激發出來。
她們站在這裏看着我,目光之中閃耀着光芒,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一種崇敬跟欣喜,每個人都微微地低頭彎腰,似乎是在迎接着自己的女王歸來。
我說:“你們……”
一個姐妹說:“姐妹們都沒有一個好身世,家裏外面都不把我們當人,甚至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不把自己當人。如果不是紅館,我們都不知道原來做人是這種感覺。現在紅館有難,我們就要離開,雖然這種事情在這個夜晚稀松平常,可是這不是一個人應該做的事情。我們現在是人,不是牲口,也不是刷卡機,更不是男人的工具。我們在這裏是人,去了别的地方卻不是了。星姐我已經想好了,爲了做人,餓死在紅館又能如何?”
四周一片附和聲。
我強忍着淚水,對姐妹們說,這些錢你們還是要拿去,今天你們先回去,我知道了你們的心意,我保證紅館開業的時候,會帶着大家從新站立在東城夜晚的頂端。這是我給大家的承諾。
四周鴉雀無聲,卻無人離開。
沐沐在我的身邊突然開口了,她說:“星姐剛剛打算去拼命,隻有她一個人。現在姐妹們都回來了,我想問問你們,我們會讓星姐自己去跟王家拼命麽?”
四周一片嘩然,不可以的聲音充斥夜空。
我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眼淚卻不争氣地噼裏啪啦向下落,我從新回到了女王的位置,雖然人數比要比之前少了一半,但是這種感動卻強烈了十倍。
我沒有想到在我最無助最落魄的時候反倒收獲了這些個友誼,我以爲她們已經要離開我們,卻沒有想到到了最後,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終于有了回報,我讓姐妹們知道了自己是人,讓她們有了尊嚴,我同時也獲得了她們的真心。
我含着淚說:“我是要去王家,就算是十個紅館也無法跟王家抗衡,所以我一個人去跟一百個人去沒有任何的分别。還是讓我一個人去吧,你們回家,乖乖的回家,然後等着紅館從新開業的消息。”
蕾蕾在人群中站了出來,用盡自己全力喊道:“對于王家來說,一個人跟一百個人沒有任何的區别,但是對于我們來說,你跟所有的人都有區别,如果東城的夜晚沒有了你,那麽也就沒有了我們,東城的夜晚隻會留下一群行屍走肉、甘于堕落的女人。所以爲了你,即便是去自殺,我們也要讓别人看到,就算是一百個女人,隻要有你,也會成爲這個夜晚最豔麗的焰火。姐妹們,我們走!”
(太困了,回來睡了一覺,剩下兩章還在寫,寫完就更新,不過加審核可能會晚點,要不然别等了,明早起來肯定能看到。沒有存稿好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