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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們進入夜場原因有很多,不過大多數都是沒有選擇。
當一個女人需要用錢,而一個行業不需要她有任何的資質跟學曆,需要的工具隻是她有生以來就擁有的東西,那麽在女人走投無路的時候,必然會選擇這麽一條道路。
我昨天琢磨這件事兒之後,查閱了近期的支出詳單,雖然之前知道台費跟酒水分成能夠互補,但是真的沒有想到聯系這麽緊密。
不過場子裏面的收入,姐妹台費真的是極大的一塊,這一大塊收入如果沒有了,紅館就很尴尬地進入了一種可能入不敷出的狀态。
所以我是有了王嬅的三百五十萬才敢這麽弄的。
這三百五十萬填補進去,加上紅館每天賺的錢,我想堅持一段時間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十六姨的場子絕大多數都是中小場子,真的要是跟我打這種不要台費的持續戰,那麽每天場子都可能沒有其他的收入,到時候她們同意,那些個背後的老闆也不會同意。
你說我這麽弄不需要跟股東交代麽?
說真的,不需要。
因爲紅館給出去的都是幹股,幹股的意思就是我賺錢分給你,我不賺錢你别逼逼,因爲你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投入。
我唯一需要交代的隻有雪寶兒跟夢瑤。
我擡頭看了她們兩個一眼,并沒有看到任何憤怒的姿态。
反倒是雪寶兒對我笑了笑,顯然很認可我這個決定。
這是一場硬仗,如果我紅館輸了,那麽肯定是要關門停業的。
如果我紅館赢了,那麽對于東城來說,将會是一場極大的震動。
如果每個夜場都不要姐妹們的抽水,那麽這個夜晚的姐妹相當于多了一大筆的收入,如果我赢了,她們不光可以随便地串場,而且保證賺的每一分錢都是自己的。
這是我最需要看到的景色,哪怕我輸了,我破産,我也希望可以看到這一天。
姐妹們還在歡呼,白素素這句話說得真沒有錯,這個夜晚的誰擋在姐妹的财路上,誰就是她們的敵人。
一紙合約算什麽,邊緣行業還敢去法院告麽?
不能串場算什麽,當然是誰給錢多就在那裏。
紅館既然不分成了,我相信這個消息傳出去,所有的姐妹都會考慮一下到底要不要到紅館來坐。
當抽水免費的時代到來,那麽誰要錢,誰就是全民的敵人。
我笑着看着地下的歡呼,看到夢瑤對我豎起了大拇指,看到雪寶兒欣慰的笑容,也看到雨荷站在雪寶兒的身邊一臉的崇拜。
我更看到上千個興奮的臉。
這個夜晚的人都不傻,誰都明白這意味着什麽。
我打破了抽水這個規則,那麽擺在所有人面前的其實隻有一條路,那就是隻能跟着我走下去,将場子的賺錢途徑從姐妹轉移到其他的地方。
我知道這會讓我得罪所有的夜場,但是我不在乎,他們不是人民的力量,姐妹的心願才是人民的力量。
姐妹們以前的思想之中就是認爲場子抽水是天經地義,現在我打破了,她們才會意識到這其實是剝削,是現代的奴隸制,所有的場子隻把她們當成商品,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姐妹們也要人權,這是我給這個夜晚最大的禮物。
三百五十萬,燒光之後,如果這一條規矩還不能破,紅館還不能在十六姨的圍剿下解脫出來。
那麽我就背着我的書包,帶着所有我珍惜的人離開東城。
将這個夜晚還給現實主義者。
我笑着接受着所有人的掌聲,告訴她們這一條規矩今天晚上就開始實行,那一夜紅館又恢複到了往日熱鬧的景色,姐妹們熙熙攘攘地迎接着客人,我不知道此時此刻十六姨跟白素素是什麽樣的臉色,但是我看到紅館一瞬間就人滿爲患,我還真的感覺到自己赢了。
在之後的幾天之中,紅館的姐妹越來越多,十六姨那面沒有任何的動靜,那個合約還是在繼續推行,可是我知道她們在這一點上已經敗了。
她們不能多給錢,卻還要束縛住姐妹們的身子,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傻姑娘,沒有人會做這樣的賠本買賣。
可我也沒有幼稚到這件事兒會如此輕易地解決。
我也不會相信十六姨就會如此的放過我。
這不過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而已。
我本來在紅館等着暴風雨,可是沒有等到,卻等到了王嬅。
我說過,紅館的正門要是進來一個不是坐台的女人,那麽準沒好事兒。
更何況這一次一過來就是兩個人。
王嬅領着雀姐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我紅館的大門,保安想要攔住,卻被一旁巡場的小飛急忙拉住。
小飛畢恭畢敬地喊了一聲雀姐。
雀姐點了點頭,我在前台正在算賬,這幾天紅館維持的很辛苦,不過也幸好有王嬅的錢支持。
聽到這一聲雀姐,我擡起頭,倒也沒有覺得意外。
你拿了誰的錢都不會那麽輕易到手的,我笑着喊了一聲大姐您來了,然後迎了上去。
王嬅冷着臉,被我讓到了經理室,看她坐下我連忙端茶倒水。
王嬅哼了一聲,冷冰冰地說道,我的錢呢?
我啊了一聲,然後說,什麽錢,我不知道啊。對啊,您是被電信詐騙了啊。那個……要不然您報警吧,我配合警方調查。
雀姐咳嗽了一聲,對我微微搖了搖頭,顯然是讓我不要再激怒王嬅。
我笑了,現在想要拍馬屁已經來不及了,更何況我本來就怨恨王嬅當初讓我跟三少分開,雖然現在也算是因禍得福,卻也不能那麽輕易原諒。
更重要的是,錢我已經開始花了,我哪裏有錢還給她?
王嬅說,行啊,小丫頭,你跟我玩耍賴是吧。你是不是真的覺得我很好招惹?嗯?
我說,大姐,我真的不敢啊,可是我也沒有那麽一筆錢啊。您過來找我要錢,需要證據啊。你指認我,至少得有轉賬的憑證,還有我的銀行卡,還有我提款的證明啊。你看,這件事兒跟我真的是一丁點的關系都沒有。您說我耍賴,您不是訛上我紅館了吧。大姐您要是缺錢,說句話啊,至少您是三少的大姐,萬八千塊錢我肯定是眼睛都不眨的就給您拿出來。
王嬅一拍桌子喊了一聲你,我笑了笑,對王嬅說,我在這裏呢啊,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