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問了,我就得好好考慮一下,在我出生的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要說這個張大師呢也不知道準不準,可是星字我寫出來,他拆解成了生日,我又是找東西。可是他沒有跟我說是别人送給我的生日禮物,而是說在我出生之前就存在了。
這就很奇怪了,這絕對不是正常人的第一反應。所以你說張大師到底是不是天師,現在還不好定性。
可是我失去了白潔,現在我沒有人可以問這件事兒,所有的姨娘現在都跟我爲敵,就算有對我有好感的,這個時候也不敢跟我親近,成爲衆矢之的。
跟我親近的都是年輕的姐妹,她們很多年齡還沒有我大,怎麽可能知道我出生那一天到底經曆了什麽。
白素素不知道我并沒有這個東西,她以爲我有,但是很多原因讓她不敢跟我硬要。而我相信她最大的估計應該就是星月。
現在我知道她自導自演綁架了星月,然後還設計讓白潔死了,這件事兒我沒有說出來,因爲我不想讓星月姐姐傷心。
可是白素素也不敢跟我鬧翻,她到底是不是心疼星月我不敢說,但一個當母親的再怎麽樣,也應該有點底線吧。
所以白素素以爲我跟她對吳吉吉一樣食言了,這件事兒突然就擱置了。
我有心想要找女王之盾,想要找到那些個資料,可我現在也無力,我不能到處去問,因爲這會讓白素素知道我手中沒有可以威脅她的東西。如果沒有了這些東西,白素素會怎麽做,這還真不好說。
而這幾天過去,白潔頭七的夜裏我在紅館門口給她燒了紙,都說七日回魂,人會回來看看,過了這一天就再也沒有回來的機會了。我真心實意地跪在那裏給她燒紙,我希望白潔如果真的回來,可以看得到我的愧疚。
紅館這幾天停業,門可羅雀,我帶着幾個姐妹燒紙的時候是十點多,可過了一會兒就看到了很多人。
那麽多個姨娘又回來了,看來她們跟我的選擇一樣,都是要在這個白潔最愛的地方爲她燒紙,送她走最後一程。我跪在那裏,所有人都圍在我的身邊,一言不發地看着我,我知道她們在看什麽。
我在他們眼中是逼死白潔的罪魁禍首,我現在在這裏燒紙,在這裏跪着,在這裏哭,她們肯定覺得我是在演戲。
可我真的不在乎她們是怎麽想的。
她們是我的姨娘,疼愛我,寵着我,我歡喜。厭惡我,唾棄我,我無力。
如果我真的活在别人的看法之中,那麽星軒在幾年前就死在江裏了,我拼了命地活下來,就是爲了讓自己可以不在乎别人怎麽去看我。
但别人怎麽看我,那都是别人的,我隻知道在這件事之中,第一我錯了,第二白潔冤了。
所以我不會讓這件事兒就這麽過去。
我燒了好多紙,真的是特别多,在姐妹們的幫助下我從十點鍾燒到了十一點半,站起來的時候差一點摔倒在地,被雪寶兒扶住了。
這個時候我才看了看四周,真的是好多人,那些個姨娘全都來了,每個人依然蒙着黑紗。
說真的,在這以前,我第一沒有想到白潔的地位這麽高,我知道她是一個象征,紅館是娘家,白潔是留在娘家的大姐,可是我沒有想到這個大姐如此的受到尊重。第二呢,我也沒有想到這些個從過去走過來的女人這麽的齊心。
你看我之前見過幾個姨娘,但覺她們之間的交情也就是普通女人之間的交情,一起在一起買買東西購購物,大家嘻嘻笑笑,說不上碰到一個男人真的就會翻臉。可是現在我看明白了,在這些個平淡嬉笑背後,是當年的那種出生入死留下來的忠誠。
如果女人也可以比作士兵的話,我覺得她們之間的感情更像是一種戰友之情。
看到我燒完,姨娘們走了過來,一個接着一個,每個人都跪在鐵盆錢,磕頭燒紙,燒的不多,但是儀式感很強。
十幾個姨娘燒完,她們帶過來的姐妹們上來,圍了過去,每個人都往鐵盆裏面燒了幾張。
本來已經要到十二點了,馬上就要接近尾聲,突然就有人哭了,本來安靜的場面一瞬間變得躁動跟混亂,再然後哭聲很多,越來越大。
也不知道是誰哭出了聲,然後哭喊着說:“白潔,你回來啊,你回來看看我們啊。這不是你最喜歡的紅館麽?你不是一輩子都在這裏麽?怎麽你不肯回來呢?你是不是迷路了啊。我喊你幾聲,你順着我的聲音過來。白潔,白潔,你聽到了麽?”
這個哭聲有點凄厲,在這聲音之中,仿佛四周的溫度都驟降了幾分。
這個哭聲發出之後,開始有人跟着喊白潔,幾聲過後,卻也奇怪,隻看到平地一股小旋風,一個剛剛點燃的黃紙扶搖直上,一點點地向上飛,一點點地燃燒着,最後貼在了紅館的招牌上,變成了一片灰燼,卻留下了星星點點的火在紅館的招牌上閃爍。
哭聲都聽了,所有人都擡頭看着那點火光,雪寶兒抓緊了我的胳膊,我也擡頭向上看了去。
不管這點火是因爲什麽上去的,在這個深夜,在白潔頭七的時候,這點火光太具有象征意義了。
這時候我看到白素素走了過來,她身後還跟着那些個姨娘。
白素素這時候跟我說話,顯然是另外一個身份了,她說,我們今天過來,沒有想到你會在這裏燒紙。本來說過來在紅館門口燒點紙,我們送走白潔最後一程,所以過來的。之所以這麽說,不是給你面子,而是給紅館面子。無論如何,大家都沒有想要動紅館的心思,今天過來的人多,全都是燒紙來了,你也不要多想,這裏算是我們的娘家,我們什麽時候也不會動紅館的。所以這一點先說清楚了。
我點了點頭,說了一句外甥女兒知道了。
白素素說,過來之後看到你在這裏誠心誠意的燒紙,而且剛剛那點火光也是白潔留下來的意思,告訴我們她有多依戀這裏。所以我們剛剛商量了一下,紅館明天應該開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