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姨點了點頭,說了一句前幾天見到了。
我嗯了一聲,然後又追問道,可是她是誰?我一直以來都不知道她是誰,我隻知道她是當年我姨帶過去的女孩兒,我本來以爲她是我。但是現在我發現她不是我了,那麽她是誰?
黑姨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說了一句怎麽跟繞口令一樣。
她似乎在閃避我這個問題,可是我今天必須知道她是誰,我追問了半天,黑姨歎了口氣,最終告訴了我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
紅姨跟我是一樣的追求,當時東城的夜晚混亂不堪,什麽樣的女孩兒都能進入夜場,最關鍵的是,很多男人控制女孩兒進入夜場,把女孩兒當成自己提款機。這些個女孩兒在沒有規矩的混亂夜晚中,沒有一個人會幫助她們。那個時代的東城,對于很多女孩兒來說是人間的煉獄,因爲逃跑被毆打,被毀容的女孩兒比比皆是。紅姨她們發誓要清理夜晚,要讓所有的姐妹都有自由選擇的權力。
這種自由權在當時被歸結爲兩點,第一是可以自己選擇做或者不做,第二是可以自己選擇在哪裏做。
第一條規矩讓東城逼良爲娼的現象消失了,所有拉的男人最終都被清理出了這個城市,而那些個拐賣、誘騙女孩兒爲他們賺錢的男人,也因爲各個夜場不能接納,不給提成,碰到一次打一次,也慢慢消失不見。
而第二條規矩變成了今天姐妹們可以随便串場,每個場子的分成統一,工資日結不虧欠的這條行規。
可說是清理,并沒有那麽容易。紅姨當年縱橫交織,内部團結姐妹,外部拉攏男權,可伴随着改革的前進,反對派的抵抗也越來越強。最終,在反對派無力反抗的前夕,他們铤而走險,制定了一個奪首的計劃,這個計劃針對的就是紅姨。當然不是殺人,而是威脅。
這群人綁架了紅姨最重要的姐姐,也就是白闆,然後威脅紅姨必須停止所有的改革,把場子都吐出來。紅姨發瘋一般的尋找白闆,但并沒有找到。紅姨當時真的是瘋了,她想要屈服,但改革已經停不下來了,那麽多個姐妹都在後面推動,曆史的車輪已經滾滾而來,這不是紅姨自己可以阻止的事情。
紅姨開始用盡所有的辦法找白闆,可白闆失蹤了七八個月才從新有了消息,紅姨帶着所有人去了,爆發了前所未有的大沖突,在這場沖突之中黑姨親手把那個領頭的男人殺掉,最終跑路去了國外。
而大家找到白闆的時候,發現她已經要生了。白闆被人強迫發生了關系,而且懷孕了,之後被人囚禁了幾個月,倒是因爲懷了那個男人孩子的緣故,并沒有再受什麽苦。那個男人知道自己輸了,改革已經無法阻止,可是他偏偏就是要讓紅姨的姐姐生一個自己的孩子。
最終他得逞了,白闆的孩子已經打不掉了,最後隻能生了出來。
這件事兒之後,東城的規矩也定了下來,夜晚被紅姨統一在了自己的裙下,第二年的時候她跟自己最愛的男人結婚,然後轉年又生了一個女兒。可這個女兒被白闆抱走了,黑姨那個時候在國外,并不清楚其中發生了什麽,可是她知道了紅姨的女兒被人偷走的消息。
再然後,紅姨因爲這件事兒得了抑郁症,抑郁讓她已經無法照顧所有的姐妹,最終她把場子都分了出去,隻留下了一小塊業務給自己養老。
而然後,也就沒有什麽然後了,後面發生的故事已經不屬于她們那一代了。
黑姨說到了這裏,挺了許久,歎了口氣,擦了擦眼淚,說了一句其實白闆也是一時糊塗,當年如果沒有她,東城也不可能統一的如此之快。
黑姨說這是上一代人的恩怨,也希望我如果有一天能夠看到白闆,希望我不要怪她。
我嗯了一聲,這段曆史聽完,我倒是弄明白很多事兒。
難怪姐姐曾經說過自己是媽媽最大的噩夢。一個女人被人囚禁強暴,一直到剩下那個罪犯的女兒,這八個月的時間對于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是不堪回首的,我相信每一次白闆看到了姐姐,都會覺得那段噩夢又從新回到了身邊,對于這種噩夢,我感同身受,我現在每個深夜總是會驚醒,然後感覺到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小房子裏,老王頭正在黑暗中喘着粗氣。
同時,我也明白了她爲什麽那麽狠心地扔下我跟姐姐就走了。
因爲她對于我們兩個并沒有愛,隻有恨。
可是白素素真的就是白闆麽?
我本來不想找她了,我之前以爲她是我的媽媽,想着自己把她找到之後都不知道如何面對。
可是現在我想要找到她,希望她可以給過去一個交代,至少給我們一個解釋。
我給淩風打了電話,讓他繼續幫我找一找白素素,淩風答應了,在電話裏面猶豫了一下,然後低聲對我說:“三少最近有點不尋常。”
我啊了一聲,淩風是我介紹給三少的,三少之後一直都用他當成公司的禦用背調員,淩風跟三少合作的很好,他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王家公司的事情。
此時此刻淩風突然這麽說,我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
淩風又想了半天,低聲說:“我不是出賣商業機密,隻是最近有點擔心三少,我知道你們的關系一直都不錯,我希望你能夠幫我勸勸他。”
我說了一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
淩風深吸了一口氣,對我說:“三少最近給了我一個大活,讓我調查唐龍。可是我簡單的調查了一下,我就害怕了,唐龍我惹不起啊,三少我也惹不起,我不知道三少我要調查唐龍幹什麽,那些個資料可都是很詳細的啊。三少此時此刻要是跟唐龍對上了,那相當于隻用了幾億就對唐家所有的資源。要不然你勸勸他?告訴他不要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