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吭聲,坐在那裏看着她走到門口,看着她停下來,看着她轉身。
唐夢瑤此時此刻正在經曆着我當年的絕望。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去信任,外面虎狼成群,而活下來的唯一機會隻能是在紅館這個泥沼之中。
唐夢瑤之前并不理解爲什麽一個聰明的女人會到紅館,而在今天,或許她就理解了。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選擇,那都是老天爺給有能力的人的特權,選擇本身就是一種特權,而很多人其實并沒有任何的選擇。
唐夢瑤之前一直都有選擇,很多事情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可以按照自己的價值觀,甚至可以按照自己的理想主義去做決定。
但是到了今天,到了此時此刻,她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選擇。
紅館裏面的女人有選擇權的就很少,不光是底層的如蕾蕾文雀初夏,包括在上層的雪寶兒與我,走到今天這一步,歸根到底,我們并沒有真正的選擇過什麽。
我們在紅館不能說不是自己心甘情願的,可有的時候心甘情願也是一種無奈。
唐夢瑤在那裏臉色蒼白地看着我,我知道這個角色是她無法接受的,唐夢瑤從心底裏面看不起我們紅館的女人,不過她之前有資本,高高在上的公主。
可今天落魄的鳳凰不如雞,她還真的不如我們紅館這些不用擔驚受怕,出去之後沒有人抓,可以安安心心睡覺的女人們。
唐夢瑤在門口猶豫了半天,她說:“你這就是不肯幫我了?”
我笑了笑,我肯幫唐夢瑤,就憑借那天她肯保護我,我就會去幫她。
可不知道爲什麽,我就是想要讓她在我們的紅館裏面,跟我們所有的姐妹一樣。或許這樣的話,我才會覺得我們的身份地位一樣了,才可能會去真正地做朋友吧。
我對唐夢瑤說:“今天我碰到唐龍了。”
唐夢瑤啊了一聲,坐了回來,她說:“他怎麽說?”
我把唐爺對我說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唐夢瑤,所幸話不多,幾句也就說完了,唐夢瑤臉色蒼白,她輕聲說:“你打算怎麽辦?把我交出去?如果你這麽做的話,我也不會怪你,我知道你們惹不起唐家。”
我笑着說:“如果是唐夢瑤,那麽我肯定交出去,因爲你們唐家内部的鬥争跟我并沒有任何的關系。可如果是我們紅館的姐妹,那麽我們紅館就算是拼盡最後一個人,我也會保護你。因爲一天是紅館的人,永遠都是紅館的人。”
唐夢瑤咬着唇說道:“你這是在逼我了?你爲什麽一定要讓我加入紅館?”
我笑着說:“如果我對外說唐夢瑤在紅館裏面,我相信客人會排到天邊去,而且一定都是最高端的那種客人。你在四方會的時候,不知道是多少商人的夢中情人,是多少人心目中的聖潔女神,現在呢?這反差太大了,我想就算我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了吧。”
唐夢瑤皺着眉頭,她顯然不知道我什麽意思。
我笑着說了一句你真的不算是一個聰明女人,然後說道:“唐龍爲了找你肯定是不擇手段,他不光派人監視你所有可能去的地方,也可能會派人監視所有認識你的人,包括我。現在你要說讓我把你帶出去,堂而皇之的把你藏起來,那不可能。可是唐龍就算是算破腦袋,也絕對不會覺得你唐夢瑤會在紅館。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我相信哪怕他派一個小弟過來,你當面坐在他的身邊伺候他,他也不會認出你是唐夢瑤來。因爲呢,反差太大了,沒有人會相信。”
唐夢瑤愣住了,半天才算是自己想明白,她還在猶豫,我對她說:“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到底是自己的命重要,還是自己的名聲重要。出了紅館,唐龍有一百種方法找到你,你隻有在這裏是最安全的。不過紅館進進出出這麽多人,不認識四大家族的人很少,你在這裏面還要保持着你白天鵝一樣的作風,那麽不出一天就要被唐龍沖進來抓走,到時候我們紅館也跟着倒黴。所以呢,你要是同意,現在換衣服,今天去上班。你要是不同意呢,那麽我現在把你交給唐龍,反正早晚讓人抓到,還不如我賣個人情。”
唐夢瑤咬着牙半天,一跺腳,臉紅得好像滴血般,她點了點頭。
我莫名地心頭一喜,在經理室裏面找到了我之前放着的紅色晚禮服,讓唐夢瑤還好,然後又把造型師喊過來,讓她給唐夢瑤臨時做一個誇張點的發型。
唐夢瑤以前走的是古典美女路線,當然這個路線放在紅館也可行,客人過來看管了百媚千嬌,事實證明,初夏那樣的清水芙蓉學生妹也沒有問題,而唐夢瑤這種驚心動魄古典美更不會有問題。但招攬客人沒有問題,問題就在于太容易讓人認出來了,所以我讓唐夢瑤走的是熱辣路線。
唐夢瑤太美了,這大紅禮服一穿,小碎辮子一編,本來含蓄的美瞬間迸發出來,我都能夠感覺到我小小的經理室裏面一股股熱浪撲面而來,唐夢瑤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羞澀地一笑,那笑容追魂奪魄。
我覺得作爲一個女人,我的小心髒都有點承受不了了。
我相信唐夢瑤肯定會讓紅館所有的男人都爲之瘋狂的。
我喊來了雪寶兒,她一進來就看到了唐夢瑤,雪寶兒不自覺地驚呼了一下,然後擡頭看了看我。
我笑着說:“今天剛來的頭牌,你帶帶她。”
雪寶兒突然哼了一聲,說了一句她不管,愛誰帶誰帶。
我一看雪寶兒的樣子就知道有點吃醋了,當然不是吃我的醋,而是吃紅館的醋。
雪寶兒之前的美麗是獨一無二的,其他的姐妹雖然也很美,可是真的跟雪寶兒比不了。但是唐夢瑤的美麗不說超過雪寶兒吧,至少跟雪寶兒不相上下。
雪寶兒一看紅館出現了一個新頭牌,心裏定然是不爽,我連忙拉住了要往出走的她,雪寶兒現在的脾氣與日俱增,而且神經病的病竈也越來越深,而我呢也真的是惹不起她,隻能想盡辦法地寵着她。
我拉住了雪寶兒,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了幾句,雪寶兒驚訝地擡頭看了半天,然後小聲說:“有幾分相似,可是怎麽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