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事情不會如此簡單的結束,可我更知道一件事兒,那就是唐家人跟我們紅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階級,紅館僅僅算是人家茶餘飯後的小甜點。
我們不知道唐家打算真麽處理這件事兒就太正常了。
不過我們紅館雖然是小甜點,卻也同樣有跟我們一樣的甜點擺在台面上,而這個甜點對我們還并不友好,那就是天池。
我的探子從天池返回來了消息,朱家老二的動作很明顯,他此時此刻就是在針對我們紅館。他不停地尋找着外援,想要共同定下新規矩,那就是姐妹們不能串場,至少不能毫無阻礙地串場。
我知道朱家老二到底想要做什麽,從我得到的那些個消息來看,朱家老二此時此刻焦頭爛額,他娶了一個不應該娶回家的女人,直接導緻了他們的内部矛盾激化。而在内戰時期,最可能讓他脫身的,那就是要有一個外敵。
朱家老二的腦袋絕對很靈光,隻可惜他對着的那些個人都是老江湖,這些人把紅館看成對手沒錯,可天池也不會是他們的盟軍。所有人都知道天池内憂外患,而且随時随地可能分裂崩塌,當然沒有人會把賭注壓在他的身上。
隻是朱家老二蹦跶的太厲害了,也真的讓我感覺到了威脅,所以唐爺的事情剛剛風平浪靜,我立刻找到了梁子。
現在梁子是我的大哥,對我肯定是要客客氣氣的,我跟他說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我想要跟天池談一談,希望梁子做個中間人。
梁子是東城老牌的混混,面子很大,認識的人多不說,現在那些個後生見到梁子也要加個尊稱。
梁子之前答應給我買天池,雖然最後不了了之,卻也心中有點理虧。他一聽我說讓他當和事老,立刻說安排我跟天池的掌櫃談一談,爲了表示中立,他不會偏袒我,當然我是他妹妹,他肯定會在心裏偏向我的,不過我們中間具體怎麽談他就不管了。梁子的意思也很明顯,你有能耐就拿下天池,沒有能耐你就被天池吞了,反正我是不會給你買天池。
我也知道梁子不可能給我買天池,也知道此時此刻自己沒有能力吞了天池,我隻是想要跟朱家老二談一談,要知道大夜場雖然不理天池的縱橫協議,可這一番攪動卻也讓我感覺很不好。
規矩是當年紅姨立下來的,這麽多年都遵守了,現在卻被人攪動了。
這中間會不會引起一連串反應,我還真的不清楚。
梁子辦事能力還真的是極強,三天之後他就約到了天池人,我也害怕自己有危險,帶着小飛跟白潔去赴宴。
進了包間看到梁子在上首坐着,他身旁坐着一個中年人,文質彬彬的中年人,梳着油光锃亮的背頭,帶着一副金絲眼鏡。他的身旁坐着的是藍盈,而在藍盈的身邊我居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初夏!
初夏那天氣急敗壞地走了,我這麽多天一直都心懷内疚,我跟她的目光對視了一眼,她把頭扭到了一旁。
梁子看到我過來哈哈一笑,說了一句女人總是吃一些,我知道他是怪我遲到了。
我是故意的,女人總是要在所有人坐定之後來個閃亮登場,五分鍾的遲到很有禮貌,二十分鍾的遲到很時髦。
我笑盈盈地走過去喊了一聲大哥,然後伸出了手對那個男人說:“朱二哥吧,小妹是紅館的星軒,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
朱老二站起來捏了一下我的手指,居然也很有分寸,他笑着說了一句星姐啊,果然如同傳說中那麽漂亮。
我笑着坐了下去,對着藍盈點了點頭,藍盈也笑着對我點了點頭。
總體來說,大家剛剛接觸要比想象中好得多,至少沒有什麽火藥氣。
小飛自從上一次在虎哥那裏經曆了現實的洗禮之後,這幾天也真的是成長很多,他進屋看到裏面沒有打架的氣氛,而且天池也沒有帶人過來,立刻在門口說了一句他去把車挪個地方,裝成了是我的司機,轉身走了。
梁子是中間人,他樂呵呵地說了幾句,不過話題小心翼翼地繞過了所有跟紅館與天池有關的地方,他打完圓場,跟着大家喝了一杯酒,然後就沉默無言了。
氣氛頓時有點尴尬了,白潔笑着在我的身旁向着藍盈問了一句最近怎麽樣。藍盈答了一句還可以,又反問了一句你身體怎麽樣。
她們兩個是老姐妹了,在一起一言一語地說着,女人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比較大,頓時場面熱絡了起來。
從夜之中走出去的女人,最大的能力就是暖場,可以在幾分鍾之内就把冷掉的場子暖起來。
白潔藍盈在這裏說着家常,我則站起來敬了朱老二一杯,說了一句後輩久仰大名,一直都沒有時間拜訪,今天認識了,可要好好地讨教一下管理經驗。
朱老二哈哈一笑,跟我碰了一下,意味深長地說道:“能人爲師,我才要跟你學習啊。你都不知道我們場子裏面那些個小姐妹說起星姐是多麽崇拜。那一個個的提起你來,比提自己的男人還要興奮呢,都說紅館的女人活得最像一個人了。我呢今天過來就是好奇,想要看看能把那群女人變成人的女人,能讓她們想起來自尊心是什麽東西的女人,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物。可是看起來,還真的是年輕有爲啊。”
朱老二的話其實很難聽,聽得我心裏一翻個。
他的語氣之中從來都不把那些個小姐妹當成一個人看,覺得我們這一行的女人完全是沒有自尊的爛貨。
我頓時覺得血随着酒精向額頭頂上沖了上去。
可是朱老二說得沒錯,在男人的想法之中,我們這樣的女人就是工具是木偶,誰也不會把一個租了幾小時,對自己言聽計從的玩具當成一個完整的人看。
我咬着牙,轉過頭看向了初夏,朱老二喲了一聲,笑着說:“認識吧,你們紅館出來的,是我們那裏的新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