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來都覺得是我害了大春,而大春是對我唯一好的人,是唯一一個給我溫暖的人。
爲了他,我什麽都願意去做。
從醫院裏面出來,我躲在一個公園裏哭得昏天暗地,我的身上連最後的十塊錢都沒有了,而一萬塊對于我來說那是永遠都想象不到的天文數字。
我該怎麽辦?
我沒有辦法,倒是在這個時候想起那個搶走我所有錢的花姐開導我時候的話。
女人唯一擁有的隻有自己的身體。
我還有自己的身體,而我也隻有自己的身體。
等到天黑之後,我用了自己所有的決心跟眼淚強迫自己去了那家賓館。
等了一個多小時之後,紅姨好像是一團火焰一樣出現在我的面前,她拉着我進了房間,扔給了我一條新裙子,也是紅色的。
紅姨讓我好好地洗了個澡,之後我穿上裙子,站在她的面前,紅姨看着我愣了一下,然後說:“你看起來真的很像我年輕的時候。”
紅姨現在也很年輕,我坐在她的身邊,看向了鏡子,我們兩個真的有那麽幾分的相似。
紅姨問了我很多問題,問我是不是想好了,是不是第一次,爲什麽突然要走向這一條道路。
我回答了很多,不過我并沒有提大春,前面的所有回答都是實話,隻有大春這一塊讓我模糊掉了,我隻說已經沒有辦法生存了。
紅姨說:“如果我給你五千塊錢,或者我讓阿花把錢還給你,你還想要出來賣麽?”
我愣了一下,五千塊錢對于此時此刻的我已經不解決任何問題了,我每個月要給大春存一萬塊,這樣他才能維持着活下去。
我小聲說:“我早晚都會生存不下去的,我還是跟着您吧。”
紅姨歎了口氣,對我說:“你别看我年輕的時候就幹這一行,但我真的不想看到姐妹們再進入這個火坑了。這個坑進來容易,想要出去就太難了,多少姐妹進來一次想要脫身,那髒水一輩子都洗不幹淨。”
紅姨又跟我說了很多,她跟其他人都不一樣,她真的是在勸我,她不想要靠我賺錢,她也真的隻是可憐我。
紅姨問我到底出台與否,我也不懂,隻說自己想要賺每個月賺一萬,我看到紅姨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看,她或許覺得我是一個貪财的女人,隻是有些事兒我真的不想讓别人知道,所以我也沒有再解釋。
紅姨說不想出台還想要賺一萬,隻能從酒水提成上面來了,可是我真的沒有喝過酒,于是我跟着紅姨出去找了個夜市兒,我狼吞虎咽地吃了兩籠包子跟無數的烤肉,我已經有很久沒有吃過肉了,我吃飯的姿态讓紅姨驚訝得合不攏嘴,最後紅姨說:“你要是喝酒有你吃飯這種勁頭,那麽你能賺到一萬。客人不喝你自己喝呗。老闆,上酒。”
紅姨直接要了一瓶白酒,放在了我的面前,似乎有點好奇我有沒有跟吃肉那般能喝酒。
我的眼前閃過了大春的影子,咬了咬牙,拿起那瓶白酒對着瓶直接灌了進去。
很辣,很澀,整個身體好像在燃燒。
可是男人那麽肮髒的生物我都能夠忍耐,這一瓶酒又算什麽?
我隻想要能夠讓大春活下去,而我自己究竟會怎麽樣,我不在乎,也沒有人會在乎。
那瓶酒下了肚,我人生第一次喝酒,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也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
反正我當時還坐着,隻覺得腦袋有點暈,胃裏面翻江倒海想要吐。
紅姨驚訝地坐在那裏,她剛想說話,而我已經抑制不住那種嘔吐感,跑到了樹下把剛剛吃下去的所有東西都吐了出來。
我的臉很燙,眼睛好想要鼓出來一般,我遙遙晃晃地坐在了紅姨的身旁,紅姨對夜市的老闆擺了擺手,人家又送上來了小籠包跟烤串。
我又吃了一頓。
然後紅姨又驚訝地看着我吃完。
之後紅姨說:“你怎麽這麽能吃?不過你要是替客人吃果盤也是個辦法,一個果盤也好幾百呢,你自己吃兩個就能提一百塊錢。喝得怎麽樣?還能喝麽?”
我有點羞澀地說:“對不起,剛剛沒有忍住,都吐出去了。”
紅姨說:“那人也不是大馬,那麽多酒下肚誰都要吐的。吐不要緊啊,喝了吐吐了喝,這才能繼續喝下去。我就問你還能喝麽?”
我覺得自己沒有事兒,點了點頭,紅姨又擺手要了六瓶啤酒,我們兩個一人三瓶,一點點地喝了下去。
然後紅姨還問我能不能喝,我點了點頭,紅姨又要了一瓶白酒,這一次讓我慢慢喝下去,說我如果不行了就停下來。
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喝多少,但是烤肉很香,一個許久沒有吃過肉的人吃一次烤肉,真的覺得自己的舌頭都可以咽下去。我一面慢慢吃着,一面慢慢喝着,紅姨一口沒有動,最後這瓶白酒真的讓我喝下去了。
紅姨目瞪口呆地看了我半天,伸出手指問我是幾,我說了一句紅姨我沒有喝多,紅姨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酒精免疫,好幾年也碰不到一個了。行了,你合格了。别喝了……你把烤肉也放下……你個小姑娘多少天沒吃過飯了,這麽能吃還這麽能喝。”
紅姨笑呵呵地拉着我回到了賓館,我躺在幹淨的床上,從來沒有感覺這麽好過。
以前我住的地方永遠都是潮濕油膩,被褥上總有一些小小的蟲子以你爲食。
紅姨在另一張床上沒說幾句話就睡着了,我躺下之後也覺得大腦一蒙,一覺到了天亮。
而這個日出之後将會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生了吧。
我在睡夢中慢慢地勸着自己。
爲了大春,我能夠出賣的隻有自己。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才感覺到頭疼,不過我也有一絲的興奮,這種興奮是因爲我發現自己有了一個優點,那就是可以喝酒。
之前的我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沒有一個人肯定我,所有人對我說過的話總結起來那都是我這種人就算是死了也跟死了一條野狗沒有任何的區别。
但紅姨說我酒精免疫,她還說很少看到我這麽能喝酒的人了,我雖然不知道具體概念,可也真的爲了自己有那麽一丁點優點而感到一絲興奮。
紅姨聽到我起來,迷迷糊糊地讓我去買早餐,我愣了一下,洗好了臉,也沒有出去,也沒有敢叫醒紅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