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菜刀向我砍了過來,我沒有躲,覺得死也是一種解脫。
中年婦女被秃頭男人抱住了,秃頭男人心疼的不是我,而是殺了我有多麽的麻煩。
中年婦女說她不殺我,她把我這個妖精臉給花了,讓男人一輩子看到我都作嘔。
秃頭男人還是勸了勸,倒也不是因爲心疼我,而是因爲心疼錢。
黑痣男人看鬧大了,松開了我的胳膊,然後重重地踢了我一腳,再然後摔門而去。
秃頭男人看黑痣男人走了,立刻摟住了中年婦女,說了很多甜言蜜語。
我躺在地上,在冰冷的地上聽着這些火熱的話。
中年婦女被勸住了,我聽到秃頭男人說不行給我送到倉庫裏,明天就找人賣了。
中年婦女擔心倉庫裏面的另一個女人,說那個女人是個瘋子。
不過又笑了,陰狠地點了點頭說,幹脆讓那個女瘋子好好地教訓教訓我。
我很害怕瘋子,以前村子裏面有一個瘋子,總是見到誰就打誰,無論拿起什麽都會向着你丢過來。大人們看到她都躲着走,說瘋子殺人不償命。小孩子怕她怕得要死,不過最後就突然消失不見了,也不知道死在什麽地方了。
可我雖然害怕女瘋子,我更害怕這些人。
秃頭在中年婦女的臉上親了親,然後像抓小雞一樣把我抓起來,拎出去,下了樓,又走進了地下室。
原來所謂的倉庫就在地下室中。
他打開了一個門,裏面堆滿了雜物,地上有一個鐵門,上面有一根鐵棍,他把鐵門打開,一腳将我踹了進去。
我摔在地上,聽到了鐵門關上的聲音,裏面很矮,連我這個孩子都不能站立起來。在昏暗的燈光下,我看到了一個黑乎乎的女人蜷縮在一個角落裏。
她看到了我,猛然爬了過來,好像是一隻野獸。
這是一個女瘋子……
我吓得手腳并用地往後躲,可一下子就碰到了牆上,她湊到了我的面前,我看到了黑漆漆的臉上那雙血紅的眼。
女瘋子的手伸向了我,我顫抖着,看着她漆黑的手一點點的靠近我的臉。
她是想要抓瞎我的眼,還是要抓花我的臉?
或許當一個醜女人,就可以不用去勾引男人,就可以不會讓其他人生氣。
幼小的我什麽都不懂,常年的家暴讓我對暴力麻木,讓我根本不知道暴力還可以反抗。
而此時此刻,所有經曆的一切給我的經驗是:錯在于我,在于我這個弱者礙了那些個人的眼。
如果我不是一個壞女孩兒,爲什麽那麽多人生我的氣。
如果我沒有錯,爲什麽所有人都責備我。
幼小的心靈裏面沒有其他的想法,自責與自卑在恐懼之中瞬間占據了我的心。
女人的手在我的面前聽了下來,她輕輕地摸了摸我的臉,喃喃地說:“寶寶,你來看媽媽了?”
媽媽!
她是我媽媽?
我啊了一聲,内心充滿了驚喜,雖然是在此時此刻,但如果碰到我的媽媽的話,我相信我一定會有幸福。
我伸手撩開她的發,發現那張臉并不是我的媽媽。
但是這個女人突然抱緊了我,不停地喊着寶寶,寶寶的。讓我叫她媽媽。
我很害怕,不敢反抗,也知道不能刺激她,隻能點了點頭,喊了一聲媽媽。
這一聲媽媽讓她欣喜若狂,她在地上爬行,在角落裏面找出了一個黑乎乎的土塊,跑過來遞給了我,我拿在手裏才發現,那是一個發黴還沾滿了泥土的饅頭。
瘋女人用手比劃着,讓我吃這個饅頭,她眼中的神色仿佛是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給了我。
我猛然間想起了我的媽媽。
媽媽,媽媽,你在哪裏?
星軒遭受的這一切,你都知道麽?
我含着淚咬了一口饅頭,滿嘴的土渣與酸味。
瘋女人很開心,緊緊地摟住了我,而我這才有膽量去看一看自己到底在什麽地方。
這應該是重新挖的地窖,可非常的低矮,裏面有一個黃色的燈,很暗。沒有任何的窗戶,隻有一個發出嗡嗡聲的小口,在那裏能夠感覺到一絲的冷風。
地窖裏面的氣味已經無法形容,我不知道瘋女人在這裏住了多久,也不知道那群人爲什麽關着她。
我當然更不知道自己會在這個裏面待多久。
難道也要跟這個瘋女人一樣,在這裏待到自己發瘋麽?
可是瘋女人的懷抱真的很溫暖。
我從來不知道還有人肯給我這樣的壞女孩兒一個溫暖的懷抱。
這麽多天的驚吓讓我在這個溫暖的懷抱中緩緩睡了過去。
等到我醒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是黑天白天,依然是昏暗的燈光。
過了一會兒,鐵門響了起來,我爬了過去,那個秃頭男人在上面扔了兩個饅頭跟兩瓶水下來,看了我一眼,我剛想要求他放我出去,他重重地将鐵門關上。
我在黑暗中愣了半天,伸手推了推鐵門,冰冷堅硬,好像一個鐵棺材。
我會在這裏瘋,還是會在這裏死?
不,我一定要逃出去。
在這裏面住了多久?
我不知道。
鐵門每次打開都會扔下來兩個饅頭跟兩瓶水,我就把這個算成是一天。
鐵門一共打開了五次,在這期間我很安全,雖然是一個囚徒,但瘋女人給我的安全感是我從來沒有過的。
我至少知道她不會傷害我。
在我這幾年的生命中,瘋女人幾乎是我認識的唯一一個不會傷害我的人。
可我爲了逃出去,真的要利用所有的一切,而在這地牢中,我能夠利用的隻有她。
第六天的時候,我對瘋女人說:“媽媽,媽媽,我們做個遊戲吧。今天我們就玩洗澡的遊戲,媽媽好久沒有洗澡了吧。”
瘋女人很高興,她用盡一切辦法讨我歡心,按照我的意思将身上破爛的布條脫光,在這五天中我攢了三瓶水,我讓瘋女人赤裸地趴在鐵門的正下方,她隻是瘋了,卻真的算是一個美人,細腰大胯,在我們村子裏是誇女人能生養的詞。
我用水輕輕地擦洗着她的背,嘴裏哼着歌,瘋女人很舒服地趴在地上,也哼着不成調的句子。
三瓶水用完,我已經把瘋女人的被擦得白皙透亮。
我聽到了瘋女人已經睡着了,我用手摸了摸她光滑的背,輕聲說:“媽媽,如果我能夠出去,我一定找警察叔叔來救你。也希望你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