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父叫做張有華,祖上是非常有名的員外世家,曾經輝煌時期,家産占據了整個武陽城,什麽當鋪,糧倉,紡織,涉獵極其廣泛,總之是地地道道的生意人。
俗話說的好:“富不過三代,窮不過三輩兒,這話怎麽說了,意思就是說你再怎麽富貴到了第三代也就該幹淨兒了。
這窮不過三輩兒,窮了前倆輩兒,到了第三輩兒已經沒得窮了,人都死幹淨兒了,還怎麽窮。當然這是句玩笑話。
我家祖上那是富六輩,要不說這經商的腦袋好使,祖訓有言:老張家的子孫隻可經商,不可參政,不可開賭,不可開紅館,意思就是你怎麽賺錢都行,就是不許當官兒,不許開賭檔,不許開妓院。
一開始老張家子孫都遵從祖訓,大多涉獵在當鋪,錢莊,但是到了我祖父這一輩,祖訓那就隻能當故事給小孩兒說道說道。
那時候的鴉片戰争第一次剛結束,雖然命令禁止,但是市場上還是供不應求,張有華還年輕,一看這是個好商機,便是将那祖訓放在了腦後。
不顧家人的勸說,通過關系在城東城西各開了兩間煙館,一開始這生意挺好的。
武陽城,山高皇帝遠,隻要有錢,什麽事不能做,但當時也不光老張家有錢,
很多人一看這煙館是個好東西,也紛紛效仿,導緻武陽鎮的煙館越來越多。
張有爲是個聰明人,一看這樣下去遲早會引起朝廷的注意,明令禁止的東西你大張旗鼓的搞。這不是和朝廷對着幹,被逮住那就是掉腦袋的事,時間長了也不是辦法,于是又生出一計。
開紅館,這城裏有清館紅館之稱,清館相當于茶樓,裏面有食客,賣藝的姑娘,雜耍等居多。
紅館則大多都是賣身的,而紅館要比清館複雜的多,這裏面的姑娘要麽就是從外地買來的,要麽就是專門的人販子拐來的,要麽就是名門閨秀家道中落,走投無路投身紅館,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說的失足少女。
将妓院和煙館子結合,你抽煙有專門的姑娘幫你弄,你隻管躺好了抽,抽累了有姑娘照顧你,那可是賽過活神仙般的日子,關鍵得有銀子。
這張有華知道這樣也隻是暫時的,其他人遲早得學他,于是便動用家裏的大财脈,開始四處奔走買官。
家中人一看,這祖訓對他已經沒有用了,于是提出了分家,雖然同是老張家血脈,但人都是怕事的。
張有爲分到一些家産,也不顧家人反對,直接全部投下去買了官兒。
有錢能使鬼推磨,經過各做折騰加渠道順利當上了武陽城的縣老爺,明面上開始對其他煙管打壓響應号召,暗地裏則将自己的煙管努力做大。
靠着得來的錢财,張有爲四處奔走疏通關系,名氣也是越來越大,官位也越來越高。
後面的中國發生了一系列的事件,但是絲毫沒有影響到祖父的生意,一直以來有錢有權便是如此。
直到我父親那一輩開始,我父親名叫張守成,從小跟着祖父的熏陶,學會了不少生意場上的事。
但是張收成随着家裏的銀兩越來越多,也是越來越散懶,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但是懼于張有爲的威壓,在挨了幾頓揍後變得老實了不少。
明面上雖然一副乖寶貝的樣子,暗地裏則照玩不誤,當張有爲過世後,張守成便是變得變本加厲。
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坑蒙拐騙無所不會,上面說了富不過三代,張有爲是個在風尖浪頭上過活下來的奇人。
到了兒子手上正好是第七代,或許是老張家富貴日子到頭了,家境從父親這一代開始也徹底的衰敗。
僅僅是用了十年時間,張有爲在武陽城打下的一片江山便是被兒子張守成敗了個一塌糊塗。
在我十歲那一年的時候,由于父親吃喝嫖賭屢勸不改的時候,母親心灰意冷,一氣之下投河自盡了。
就算是母親的死,也沒有喚醒父親對于福壽膏的癡迷,僅僅是悲痛欲絕了幾天,便是再此陷入糜爛的生活中。
宣統三年八月十九日(1911年10月10日),武漢新軍發動起義并勝利,曆史上稱作“辛亥革命”,接着湖南等各省紛紛響應,不久在南京召開臨時會議,推選孫中山爲臨時大總統,紀年改用公元紀年,廢除宣統年号,1912年1月1日,孫中山就任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接着就和清朝政府談判,就此宣統退位,并頒布诏書,大意是這樣的:“今全國人民心理,多傾向共和,予亦何忍因一姓之尊榮,拂兆民之好惡,特率皇帝将統治權公諸全國,定爲立憲共和國體,仍合滿漢蒙回藏五族完全領土爲一大衆化民國,予與皇帝得以退處寬閑,優遊歲月,長受國民之優禮,親見郅治之告成,豈不懿欤!”,至此,清朝正式滅亡。
清朝的滅亡袁世凱趁亂當起了皇帝,但是也有不服的人啊!拉踞一方的勢力蠢蠢欲動,這便預示着群雄逐鹿的時代來臨。
那時候每天都在打仗,軍閥四起,各地人心惶惶,在這種大時代的背景下,人人都學着怎麽自保。
當某地方的一軍閥沖破武陽城的城門後,便是對着相對比較富裕的鎮子來了一場燒殺搶奪。
流氓兵按住别人的媳婦就往上整,看見誰家裏有錢有東西,首先便是光顧。
不知是被誰陷害告密,說我們老張家是最有錢的,其實他們誰都知道這時候的老張家已經是徒有其表了。
大軍閥騎着大馬,帶着痞子軍隊,沖破家門燒殺搶奪。
父親吸了十多年的福壽膏,身子骨瘦的已經能看見骨頭,被福壽膏沖擊了頭腦的他扛不住胖揍,如同狗一樣對着軍閥求饒,人家不領情。
軍閥要的是黃金,要的是錢,老張家已經沒有錢了,但是被人煽風點火以爲是父親藏着金子不肯拿出來。
一聲令下,父親被抓去當做标杆吊在武陽城的城樓上整整五天,等放下來的時候已經一命嗚呼了。
在此期間,老管家忠伯收拾了下自己積攢多年的積蓄,帶着當時隻有十歲多的我逃離了武陽城,我這才僥幸留下一命。
從那時候開始,中國已經是進入了全面開戰的時代,身處亂世當中,不管在哪裏都逃不過命運的裁判。
每天都能看到有人死去,或者餓死,或者被戰争的誤傷而死,眼看着一抹抹鮮紅渲染華夏大地,眼看着一縷縷亡魂離體而去,眼看着一條條鮮活的生命被終結,孤立無助的人卻什麽也不能做,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這就是戰争中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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