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了司隸,便進入了陳留境内,這裏也算是父親劉岱的地盤了,雖說陳留太守張邈和袁紹有些不清不楚,可畢竟也随着袁紹一同去往了河北,劉振在此地也沒有什麽遷怒的對象,大軍毫不停留,依舊是悶頭趕路。
因爲方悅的加入,兖州軍士卒倒還算紀律嚴明,尤其是幾個當地豪族的将領被方悅無情斬殺之後,兖州軍終于成了劉振的私軍。
“嗷……!”
“有動靜!”方悅正呵斥着掉隊的士卒,忽而聞得左側山林中傳來一聲急促的虎嘯。
方悅忽而策馬移至劉振身前提銀槍而立,微微皺起兩道劍眉,沉聲道:“小心,有大蟲!”
幾千人的隊伍面前,即使是老虎這種百獸之王也不敢輕易露面,情況有些異常啊……
方悅的 話音剛落,忽見一頭猛虎呼嘯而至,暗黃色的毛皮上卻蘸滿了絲絲血迹,嘴角邊仍殘留着上一頓飯的殘渣斷屑,且見它露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角,一陣長嘯過後,忽而回頭望一眼,低吼一聲過罷竟是筆直朝劉振等人撲來,其聲勢之快、狠令人膽顫。
“孽畜,當死!”迎面對陣猛虎,方悅年輕俊秀的臉上沒有半點慌亂,反倒是擋在了劉振面前,一手緊緊握住缰繩,一手提起銀槍,直接就是一記斜刺。
其槍勢之刁鑽、迅捷令一旁同爲武人的劉振咋舌不已。
劉振雖然傷心于父親之死,可眼力猶在,思維經過這幾天的冷靜,也算得上清醒了過來,方悅攔下猛虎的時候,劉振已經看向了遠方。
一頭猛虎而已,便是蛟龍面對這數千人的軍陣恐怕也會飲恨。
劉振感覺到這裏面肯定有些問題,不然猛虎勢必不可能沖擊大軍軍陣。
槍尖之上血水滴滴落下,望着老虎止步不前呈哀嚎狀,方悅并未絲毫得意,反倒是鎖起了眉頭,很是不悅的望向老虎身後的密林中,沉聲道:“大蟲雖猛,然失其勢。這一槍雖擊中,卻非悅之功。且看他後足。”
劉振聞言一怔,四目望去卻見那猛虎右腿隐隐有些别扭,站着的時候都在不停的打顫。然而那傷口竟是絲毫看不出半點血漬、裂痕,似乎像是人類不小心扭到了一樣。
“非自然所爲,腹間仍有一處傷痕。唔,剛才他撲來之時,僥幸得見。”方悅見劉振詫異的望向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忽而提槍朝林中方向一指,低聲道:“那人來了。”
“戒備!”
方悅顯然是聽到了什麽聲音,連忙向護衛吩咐道。
這裏山高水深,很可能有些不開眼的強盜會埋身于此,而且能驅逐餓虎,顯然也是批身手高強的猛人,方悅雖然不懼,可卻也怕被擾亂了陣型,尤其是劉振身後十餘人擡着的棺木不容沖撞。
果如方悅所言,僅僅過了片刻的時間,卻見一面目猙獰,身材魁梧之人狂奔而出,重逾二百斤的身軀在此密林、山道間狂奔腳步卻是出人意料的輕盈,在場數千人,恐怕也就劉振和方悅能聽見他奔走似地聲響。
“老子讓你這畜生再吃人!”來人本就生的相貌猙獰,再加上此刻的憤然與興奮,看起來更是恐怖無比,宛若地獄來使,單單是奔出密林後這一身大吼就讓當先的兖州士卒門吓了一大跳。
“弓箭戒備!”方悅見來人如此有威勢,也不敢大意,生怕來人生出歹意。
“嗷嗚……”
這猛虎一見來人奔出,立即掉頭就逃,但還未奔出兩步,卻因前爪被方悅一槍洞穿而吃痛,硬生生摔在了地上,哀嚎不止,看向那人的臉上竟是充滿了畏懼之意,哪還有此前百獸之王的霸氣?簡直就像是一隻疲軟的小貓。
“孽障,吃人之際你可曾想過今日報應!”這惡漢一把抓起猛虎之尾,另一隻手抓住其後腿,絲毫不顧及猛虎扭身沖來的血盆一口。
“與我死來!”但聞的此人一聲震天怒吼,隻見他竟是依雙手之力硬是将這條大蟲托了起來,憑借其一身蠻力将它輪起來‘轟’的一聲砸到地上,然後又一次舉起、摔落,無限重複這一幕。
望見大蟲不斷被砸落而口吐鮮血的慘景,正在觀看者的兖州士卒們都不約而同的吸了口涼氣,連劉振亦是暗暗贊歎此人之勇武非凡,多年遊俠生涯養成的結交豪俠之心都是蠢蠢欲動起來。。
“要不是剛才你們的動靜太大,驚到了俺老典,此孽畜早已命隕,做了俺老典的吃食!”
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下空手砸死一頭約莫兩百來斤的老虎,這惡漢還覺得不過瘾,嘟囔了幾句後,一把抓起老虎尾巴吊在肩膀上就要轉身離去。
“這位兄弟且慢。”卻是劉振開了口。
劉振話音剛落,那惡漢挑了挑眉毛轉身一探,這不看倒沒什麽,一見他回頭那張兇神惡煞似的臉,饒是劉振見慣了世面,心中也是一抽。
“今日見這位壯士實在是勇猛過人,竟可赤手搏虎,心生仰慕。但不知如今恰逢亂世,兄台一身好本領,不若投身于軍、報效國門,如何?”劉振拱了拱手,往日的遊俠說辭,卻是被他換做了官家招攬兵勇的客套之語。
惡漢揉了揉脖子,沒好氣的看了劉振一眼,嫌煩的揮手道:“老典平素最讨厭你們這班文绉绉的書生,不就是當兵嘛,俺當過,隻不過見縣裏惡徒太多,一個不順心殺了十來個,結果就下了大獄,唔?你們不會是來尋某家的吧?那正好,我還嫌沒打夠!”
惡漢說着,把猛虎再度放在了地上,整個人擺開了架勢,竟然完全不把數千兵卒放在眼裏。
“這位壯士誤會了!這乃是本州刺史劉公山的公子,劉振劉子軒,我等一行卻是爲了送劉刺史的遺體回東萊老家罷了,和壯士完全就是偶遇而已……”方悅雖然命令弓弩戒備,可是典韋如此直爽的性子倒也頗得他本心,因此出聲解釋道。
“刺史的兒子?怪不得這麽大陣仗……若是俺典韋跟了你們,便就不怕以後再被官府通緝了是麽?”典韋摸了摸頭發枯黃稀疏的大腦袋,甕聲問道。
“那是自然,而且憑壯士身手,斬将殺敵不在話下,以後身居高位也不是不可能……”
“有肉吃,不被那些煩人的蒼蠅騷擾,某家便知足了,管他什麽高位不高位的……”典韋哈哈一笑,渾不在意的說道。
典韋的大名,方悅和劉振自然不知道,若是呂布在此,恐怕也會樂得合不攏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