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怕人多幾人有所拘束,僅僅是讓王家目前的說話人王晨作陪。
客氣了幾句,衆人紛紛入座。
隻見郭嘉毫無形象的跪坐席前,一手搭着酒壇,一手握着酒盞,時不時的還撕開熟肉開懷大嚼,那副吃相着實不像是個文者,倒像是個草野莽夫,令人不敢恭維。
但對于後世思維的呂布來說,如此灑脫,無有做作之象的郭嘉,反而更能博得他的好感。随即也是抛下了裝了好久的主公架子,與郭嘉豪灑對飲起來,兩人的飲酒風範與打扮穿着實在是兩個極端,令人詫異,惹得旁邊的幾人暗自搖頭。
“郭嘉飲酒一向是沒有規矩,但呂将軍身爲國之棟梁名聲響亮,今日累呂将軍一同陪郭嘉出醜,着實過意不去,這一盞算是賠罪,望呂将軍勿要推卻。來!郭某當先滿飲此酒。”說罷一飲而盡,順道抹了抹嘴。
呂布雙目一亮,這位鬼才如此灑脫豪邁,不似一般孺子的自得清高。與郭嘉喝酒,竟在不知不覺間,讓呂布找到了一些後世時的感覺。
“奉孝客氣了,颍川才子諸賢雖然各個才華橫溢,但向先生一樣豪放灑然,不爲世俗繁禮所拘束的着實少有,呂某一介武夫哪來的形象,如此不過是稍顯本性罷了?”
郭嘉聞言一陣錯愕,依他度人眼光,這呂布适才所言絕非做作之态,确實是發自内心實意,心中不由頗爲感慨。
“文若守身如玉,自然對酒沒多大念想。公達力求自己随時清醒,也可以說是不好酒。至于我這兄長,年輕時算得上嗜酒如命,眼下身子……唉……”說着又飲了一杯。
另外幾人并沒有打亂這兩個豪飲暢談的初識之交,短短的時間内倒是讓兩人互生知己感。
一個擁有兩千多年後的記憶,一個才華橫溢,見識不凡,且都是不拘小節的人物。一番交談後,竟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尤其是郭嘉,他實在沒想到,呂布雖然武夫出身,不但毫無粗陋之感,反而言談優雅,談吐間雖是刻意隐晦,但對于他這位浪蕩酒鬼卻有一份深深的理解和尊重,不由的大有知己之感,卻是不知道呂布是因爲曉得他乃是當世屈指可數的俊才,方才如此。
看着呂布和郭嘉相談甚歡,王晨招待下的荀彧、荀攸面露喜色,戲志才稍感有些無趣,老神在在的賈诩絲毫生不起讓人攀談的**,至于曹操……酒都喝幹了一壇,如今還在往嘴裏灌着,從蔡琰出現的時候,豁達的曹孟德便如同癡傻了一般。
“呂将軍,後路在何方?”戲志才似乎忍不住孤寂,終于開口打斷了呂布和郭嘉的拼酒。
“後路?”呂布頗爲不解。
“呂将軍,木秀于林不見得是好事。”郭嘉大了個酒嗝,似乎知曉戲志才在說什麽。
“木秀于林?”呂布聞言不由細細低頭深思。
“如今董卓輔佐幼帝,坐鎮洛陽。若論位高權重,天下無人可及。隻是将軍此刻風頭正盛,眼瞅着便要超過董卓,雖是表面風光無限,但也是将自己處在‘衆矢之地’。”戲志才話語中有些凝重。
“願聞其詳。”呂布此刻再沒了和郭嘉調侃時的随意。
而其他的幾人除了曹操也都支起了耳朵。
“将軍雖然打退了這次進犯并州的來犯之敵,可以說聲威大勝,敵對之人大半不敢在明面上挑釁。可将軍的危機還沒有過去。”
“他們會以何種方式來犯呢?”呂布有些想不通。
“找個人來任并州牧!”荀攸木納的臉上閃過一抹嫣紅,顯然無論是在大将軍府任職期間還是在朝堂之上,都經曆過很多陰謀。
“逼将軍謀反……”連性情溫和的荀彧臉上都閃過了些許陰鹫。
這是世家常用的一個法子,要麽你就低下高貴的頭顱,要麽便成爲逆賊。尤其是對呂布這種朝堂根基不深,聲名鵲起的人最是有效。想起世家對往日功臣的貶低,荀彧滿是無奈。
“要逼反呂某沒那麽容易吧?”呂布隐晦的看了看一臉平靜的賈诩,嘴角的笑意卻還沒有消失,似乎并不怎麽擔心。
“呂将軍雖然得當今陛下的賞識,可是陛下畢竟年幼,若是何進未死,将軍倒是不懼怕留言。可是何進已死,有道是牆倒衆人推,當今陛下的皇位可都不一定安穩呢!”紅光滿面的郭嘉論起事來毫無顧忌,對前大将軍乃至當今天子都沒有多大敬意。
“奉孝說的不錯,先帝在位時哪怕何進隻手遮天,弘農王仍有希望榮登大寶,現下先帝歸天,何進也慘死,支持弘農王的可也不少。”戲志才和郭嘉一樣,對這皇室毫無濡沫之情。
先帝劉宏對傳位的事情确實是模棱兩可,既想讓疼愛的劉協能夠位列九五,又擔心何進派系的猛烈反撲,即使到臨死前,也沒定下人選。若是有心人拿出這個說事……後世的董卓不就行了廢立之舉麽?
“大漢再也經不起動蕩了……将軍當迅速發書天下,爲當今天子攬些威勢!當今陛下雖然年少,卻并不昏庸,若是内有助力,外有良臣猛将相和,如此大漢中興可期!”荀彧的眼神雖然有些閃爍,但是語氣裏滿是希冀!期望這位北方新貴能爲大漢輪回重生獻上一份助力!
“文若還真是衷心可嘉!隻是呂将軍眼前的災禍該如何解決?”戲志才雖然和荀彧等人相交莫逆,卻也不過是對彼此才華的惺惺相惜,政見似乎完全相左。
“殺!”荀彧的眉目間再不複平和,一股驚人的戾氣從他那消瘦卻堅挺的身體裏爆發了出來。
“先除袁家!再除董家(董太後家,河間董事,非是董卓),再聯合楊家、黃家、以及荀家!進而誅滅一切不安定因素!”很難想象是什麽讓一個生來儒雅,總是以熏香伴身的謙謙君子說出如此決絕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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