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熹二年四月二十,春的末尾,夏的開頭。
清晨,陽光還沒來得及照耀大地,這度遼将軍府的美夢卻被一個尖細卻飽含童真的聲音給完全鬧醒。
“爹爹!快把娘親還給我!”
意猶未盡的呂布一個哆嗦……
“這祖宗啊……”蒙頭嘟囔了一句,卻不得不強自從刁秀兒身上爬了起來。
“夫君……”刁秀兒慵懶的撫了撫額頭,似乎也對這被打斷的好事有些不爽。
“還不都是你慣出來的!唉……”呂布狠狠在刁秀兒身上捏了一把,随手清理了一下,穿衣奪門而逃。
度遼将軍甜蜜而多磨的時光暫且不表,卻說這一**前來購書的車隊也把偌大的晉陽城近乎塞滿了。
“軍師,這是最近前來晉陽的世家名單,還有一些寒門名世也結伴而來。”暫代太原郡守的王晨拿着一疊名單恭敬的立在賈诩身前說道。
雖然一度被袁胤那個窩囊廢擠下了郡守的位置,但不管是袁胤在時還是現在,王晨都一直代行着郡守的職位。而且因爲袁胤那一鬧,王家反倒和呂布更加親密起來。
“伯雲别客氣,都是自家人。”賈诩笑着接過名單。
“沒有什麽搗亂的吧?”賈诩翻閱着随口問道。
“有鮑校尉那幫人看着,這群人倒還真不敢鬧出紛争。”王晨微微一笑,似乎說道鮑信想到了什麽趣事。
“鮑信手底下那幫人當初都是吃過這些世家子弟的苦頭,如今權力在手,自然會報複一下。這倒沒什麽,反而是好事,這幫世家子弟是要敲打敲打。”賈诩渾不在意。
“那位曹孟德剛剛進城,要不要通報将軍?”王晨的消息也很是靈通,當初呂布從洛陽回返并州,曹操相送的事也聽在了耳中。
“将軍雖然在府内,但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這樣的事輪不到我們去說啦。”賈诩拍了拍手中的紙卷。
有幾個名字印入了腦中。
“荀彧、荀攸、戲志才、郭嘉……”主公吩咐打聽的,必然有些不凡。
晉陽城的一個酒樓裏,四個文士和一個黑胖微矮武将裝扮的壯年人坐在一間包廂裏,能在人滿爲患的晉陽城内做入包廂,幾人的身份自然不低。
“孟德這書是從哪裏尋到的?” 面容俊美、最顯年輕的文士愛不釋手的翻閱着一本明顯是呂布出品的書籍。
“鮑允誠在這邊做到了校尉,曹某厚着臉皮從他那借閱了一本,明天還要還回去……”黑臉武将悶悶不樂的說道。
“孟德不是和那呂度遼交情不淺麽?怎麽如今反倒向他屬下求乞東西來?”稍顯狂放的年輕文士放下手中杯盞,話語中還打了個酒嗝。
“曹某年前還把那呂奉先當做後生晚輩,隻覺得他勇氣可嘉,哪想到時隔一年不到,人家已經晉升将軍,還創下赫赫威名,如今更是拿住了天下文人命脈,曹某差之甚遠,羞于相見啊!”曹操早已過了而立之年,每當想起曾以一個過來人身份說教過呂布就覺得羞愧萬分。
“孟德過濾了,當初朝内管員百餘人爲呂将軍送行,呂将軍皆是點頭一笑,唯獨對你暢談大笑。可見呂将軍深喜孟德,再說,孟德的臉皮也挺厚實!何須回避呢?哈哈!”其中一個面容木呐,顯得稍有些呆闆的中年文士卻開口就是一句玩笑。
“公達莫要說笑了,以你們荀氏叔侄的名聲,要見那呂度遼也容易得很吧?公達的名聲可比曹某好上許多!”
“幾位好興緻!”幾人正說着,一個聲音卻是突然響在了包廂之外。
“不知幾位介意不介意多添上一副碗筷?”話聲未落一個中年文士掀起卷簾走了進來。
“來者是客,不過付錢的是這位俊美君子,還要問過他才知道!”狂放文士玩味的看了一眼來人,當先開了口。
“荀文若?世人皆道翩翩公子,自然是不會吝啬!”剛來的中年文士滿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說話之人,然後雙目緊盯着坐于北面靠窗的俊美青年。
“哦,貴客知曉我等幾人?”被稱爲荀文若的被人打擾也是毫無氣色,說話謙謙有禮。
“颍川荀文若、公達,郭奉孝,戲志才,還有這位曹孟德!在下慕名已久!”中年文士從荀文若開始,挨個的報了一遍名字,似乎是熟識已久的老友般。
“先生倒是個秒人,連志才這個鄉野匹夫都識得,想來身份也不低,敢問高姓……咳……咳……大名?”坐在包廂最角落臉色蒼白,病态顯露的戲志才開了第一次口。
“在下王和,乃是無名之輩,戲先生大概是沒聽過在下這号人物的。”中年文士也就是王和随意的回答着。
“哦?不知王先生打擾我等幾人飲酒作樂,乃是爲何?”被王和叫做郭奉孝的狂士還真是絲毫不給面子,出口便傷人。
“爲文若公子手中之物。”王和倒也沒把郭奉孝前半句話放在心上。
“那爲何不去尋呂度遼,反而找上了我等?”郭奉孝一步不讓反問道。
“聞幾位大才,故來探讨一二,而且聽聞呂度遼發書三千套,求購者卻幾乎踏破了晉陽城,幾位難道不怕搶購不上?”王和并不在意郭奉孝的針鋒相對。
“哈哈,賈軍師在此,購書的名額怎麽會搶不到?說不定在下這窮酸鬼也能得來幾套賣了換酒錢呢!”郭奉孝雙眼一亮,把心中的猜測道了出來。
“果然不負鬼才之名,賈某有禮了,隻是心中有一疑問,并州大戰剛過,荀家公子怎的便跑到這裏不怕并州軍尋仇麽?”賈诩并沒有驚訝郭奉孝猜出自己身份,這幾個被呂布稱贊說才能不下自己,若是自己身在彼位,大半也能猜測得出。至于呂布識人的本事賈诩并沒有多少懷疑,一如月評旦的許大師一般,沒有幾個人去質問。
“這……”王匡的事情,身爲荀家嫡系,又是家族着重培養的精英,荀家二人自然知道些内幕,如今被人家一說出來,兩人都有些臉熱。
“熙熙攘攘的事,天下都在幹,也沒得什麽,不過是估錯了對手,高估了盟友罷了,小事一樁,何足挂齒?”這勾結外族、反賊,攻打自國州郡的謀逆之事,在郭奉孝口中竟然成了小事一樁?
“奉孝……”一旁的曹操略顯有些尴尬,身爲一個立志爲大漢蕩平西方的忠良之事,這交友也太不慎了……
“哦?漢室傾頹,世道淪喪,依你之見,緣何?”郭奉孝的回答似乎很合賈诩的口味,賈诩随即放過了荀氏二人,又開口問了起來。
“先帝昏聩,朝綱敗壞,奸臣弄權,荼毒天下。而如今天子年幼,董卓把持朝政,倒行逆施,蒼生蒙難,禍亂不休,北方戰火連天,人心喪亂,世道不安。”郭奉孝倒真是敢說實話,對漢靈帝大不敬的話也能張口吐出。
“根在哪裏?”賈诩 目光灼灼地凝視着郭奉孝。
“就事而論,世家不亡,大亂不止!”
“奉孝!夠了!”連翩翩君子般的荀文若都忍不住拍了一把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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