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楊整個人都呆住了。
穆順死了,這個張揚手下的頭号大将,雖然無名将之資,卻一直勤勤懇懇的粗野漢子忽然間就沒了。
“如果我們能逃回去那些死去兄弟們的家人一定要好好撫恤……若是家中有父母妻室無人贍養就全部接過來我張楊爲他們終老!”呆了許久,張楊肅然的說了一句。
“你們跟着我會不會有點後悔?其實本來以我們的兵力可以輕松守住上黨,是我的輕敵害死了那麽多的兄弟。”張楊低聲對身邊十幾個親衛說道。
“張太守待我們如兄弟,我等怎會怪罪?隻求來生能再次追随!”有一個親兵一刀把一個敵人砍死,抹了抹臉上的鮮血,咧着嘴說道。
張楊苦笑着低下頭心道:“我再也不想上總領全軍了……至少那樣不會看見有人因爲自己的錯誤命令死去。”
“好像有埋伏……”一個矮個子的河内斥候面不改色低聲說了一句。
“有埋伏,在哪裏?”順着高個子的目光看去,那名稍矮一點的斥候目光一凝,他看到前方樹叢下一抹亮光,那分明是刀劍反射的光芒,再向四周看去,光芒若隐若現,也不知藏了多少人。
斥候第一次經過查看時,由于逆着陽光,縱使有一些小小的亮光也無人注意,回來時大家早已把這個山谷當成安全之地,也無人查看,沒想到随着太陽的西移,隐藏起來的刀劍光芒反射卻剛好讓一名斥候看到。
“走,禀報方将軍。”兩名斥候都是老手,他們不會傻傻的跑過去查看,默契的互望了一眼,一摧馬肚就要向谷外馳去。
當這兩名河内斥候突然停下來時,許多黑山軍士已經感到不妙了。看到兩名斥候摧馬離去,附近地黑山兵卒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被兩名斥候發現。一時無法決定。隻能眼睜睜地看着斥候離開。
走出谷口後,兩名斥候到底還是沉不住氣。大喊起來:“山中有埋伏,山中有埋伏。”
“什麽?”聽到此話地其餘斥候大吃一驚,打馬開始狂奔。山谷中又有一隊斥候返回,隐約聽到谷外地同伴喊聲。頓時驚疑不定地勒住馬匹。
“動手!”再也無法隐藏下去了。一名黑山将領果然下令。
“咻!咻!咻!”那幾名剛好返回谷中地斥候正在驚疑時,道路兩旁同時飛出密密麻麻地箭支。一名斥候反應稍快,将身子一縮,藏到了馬腹下。隻是大腿上依然傳來一陣巨痛。他馬上知道自己還是中箭了。更令他膽寒地是他地坐騎身上象刺猬一樣插滿了不下數十支箭。縱然是馬地生命力旺盛,被這麽多支箭射中。依然悲鳴着倒地。那名斥候慘叫一聲。馬身剛好壓在他地傷腿上,将他腿上射着地長箭壓爲兩段。
相比于他,其餘幾名斥候更是不幸,他們根本沒有作出反應,全身就插滿了箭支,一聲不吭地栽倒在地。
“殺!”無數的黑山軍從山谷藏身處現出身影,向谷外沖去。
“不!”那名倒在地上腿部受傷的河内斥候凄厲的大叫起來。
一隻碩大的馬蹄踏了下來,那名斥侯眼中全是恐懼,隻是他連移動一下也不可能,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鐵蹄離自己胸口越來越近,此刻他不禁暗恨自己剛才的反應爲何要那麽快,當時死了就死了,也不用再受一番罪。
咔嚓一聲,斥候的胸膛被黑山軍将領的馬蹄踏陷,鮮血從他口中湧出,凄厲的喊聲頓時中斷,接着是第二匹、第三匹……第一隻腳……第二隻腳……也不知有多少匹戰馬、士卒從這名斥候身上踏過,将其生生踏成肉泥。
方悅此時正在與張揚僵持着,周圍無數的河内士卒仿佛看戲一般守在外圍,根本不怕張楊鬧出什麽亂子。
方悅突然聽到前面好象傳來大喊大叫的聲音,他擡頭往前面一看,隻見幾名斥候正在拼命打馬向大軍方向飛奔,邊跑邊張嘴大喊,隻是由于馬蹄聲的掩蓋,根本無法聽清。
“将軍,前面好象有情況?”一位親兵不确定的對方悅道。
“附近都是我們的人,沒什麽值得小心的,應該是白波賊的人,這群賊子成不了什麽氣候。”一個副将模樣的人不屑的說到。
隻是副将的話剛說完,方悅等人已是面色大變,一股悶雷般的馬蹄聲從山谷傳來,雖然隔着數裏,他們還是感覺到整個地下都震動起來。
“咴律律。”他們的戰馬首先反應過來,發現不安的嘶叫聲。
“敵襲!敵襲!”最前面的河内軍已經大叫起來,他們已經看到無數身着黑衣的士卒高舉着寒光閃閃的戰刀從山谷中奔馳而出,就象是一股洪流象他們中間撞來。
“黑山軍!”和黑山軍打過不少交道的方悅一眼就認出了黑山軍的裝束。
“黑山軍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他娘的誰能告訴我?”意向儒雅的方悅慌張的大喊着,誰能想到這麽一座不高不險、沒多少樹木的荒山上竟然能藏下如此多的部隊……而且他們是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之前怎麽不出現?
“結陣迎敵!”方悅也顧不得張楊幾個殘兵敗勇,胯下馬飛奔間在河内士卒中來回奔走呼喊着。
雙方距離本來就不遠,加上先頭馬匹已經沖刺,很快碰撞在一起,轟然一聲,無數鮮血從中間濺起,雙方的人影都象掉豆子一樣向地下落去,幹枯的土地上很快被鮮血染成一片紅色。
黑山軍身穿黑衣,與河内軍的選黃色軍甲形成鮮明的對比,就象是兩道一黑一黃的河流轟然相撞,很快變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到處都是激烈的兵器撞擊聲,雙方的喊殺聲,以及将士臨死前發出的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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