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早朝上被賀樓遠一通連訓帶吓,大臣們的臉色也不好看,尤其是被賀樓遠點了名的京兆尹,更是覺得甯遠王此次發火是有由頭的。難道是有什麽人礙了甯遠王的眼?甯遠王在暗示他該出出力了?
不管京兆尹回去怎麽派下人手打聽是誰惹了甯遠王發火,發完脾氣賀樓遠心情也沒好,甚至已經在想怎麽給李旬一點顔色瞧瞧,當初李旬還是皇子時看着也挺上進一少年,這做了皇上之後越發的任性起來,賀樓遠暗暗發恨,等他閑下來管保讓李旬明白退位是他這輩子做出最大的錯誤抉擇。
淩小柔聽完之後也就明白過來了,也挺氣李旬這種愛挑戰别人底線的行爲。要說你都‘駕崩’了,又不願回來幫着自己的兒子撐腰,那就遠點待着得了,像現在這樣總在人眼前晃算怎麽回事?
也不瞧瞧你的身份,就算退了位,真被人逮起來威脅明誠,明誠能夠置之不理嗎?說白了就是日子過的太輕松了,總想找點刺激的玩。
既然你愛玩刺激的,那就給你刺激好了。
又勸了一會兒賀樓遠,賀樓遠也就是一時氣憤,被淩小柔軟言細語一勸也就好了,又喝了淩小柔讓人早早就熬上的愛心補湯,反正這一天他是不準備進宮了,連明誠也怏怏的懶得理政。
可心情再煩悶,賀樓遠和明誠都是有責任心的,跟頭腦總愛發熱的李旬不同,罷工一天之後,賀樓遠又上朝去了,好在睡了兩個好覺之前的疲憊也都補回來了,再次滿血複活。
淩小柔天沒亮就送走賀樓遠,回來後就派了人手出去,昨日已從賀樓遠那裏打聽到李旬住的客棧,倒也省了不少麻煩。她派這些人就是爲了給李旬搗亂。
你不是賣菜幹和青菜嗎?那我就讓人去壓價,或者幹脆就不許收他們的貨,皇上出宮時帶的銀子再多,也禁不起這個賠法,不管你做什麽生意我就是跟着後面拆台,總有一天能讓李旬賠的底朝天,就是想扛個大包也沒人願意雇你,看你回不回宮,還用得着賀樓遠派人千求萬求?
這人就是賤皮子,上趕着求他了,他倒拿上一把,淩小柔就是想看等哪天李旬連飯都吃不起,店也住不上,看他還有沒有能耐滿天下地逛了。
至于把他逼回宮後,到時明誠翅膀也硬了,就是把他軟禁了又如何?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想要吃飯就乖乖地幹活好了,反正先皇也‘駕崩’了,誰還能爲了他打抱不平?
淩小柔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回來複命,還有一些随時跟在李旬那些人身後等待見機行事,一定要保證李旬的東西沒有鋪子肯收。
李旬這次運回來的東西也多,整整裝了十幾車,除了菜幹和青菜,還有不少珍貴些的食材,也是瞧着要過年了,想要發一筆财。
他之前看甯遠王府賣什麽都賺錢,其實一直都怪不服氣的,如今發誓要做個成功的皇帝商人,甚至爲此他還搭上了皇商狀元,把初見李旬的榮五吓的一激靈,隻當是他最近這兩年的皇商生意做的不太老實,被李旬發現了,如今是要拉他一起下地府。
好在李旬跟他一解釋,榮五也就明白過來,合着皇上還玩詐死埋名啊,這不是閑大發了嗎?
可李旬說什麽他還不敢得罪,就算不是皇上了,李旬也算是先皇,往後說不定還能做個太上皇,他這小小的皇商狀元除了錢也沒多大勢力,還是小心侍候的好。
既然先皇讓他教着做生意,榮五也沒敢反對,雖然覺得李旬做生意就是閑着沒事玩,他也沒用教的太認真,畢竟做生意裏面有很多道道,他真教好李旬,被李旬看出來他這些年沒少借着皇商的由頭中飽自己的私囊,他還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反正就是爲了玩呗,這南北行商的生意是怎麽做怎麽賺,隻是賺多賺少的問題,李旬隻要有得賺,也說不出他教的不用心,畢竟做生意都是有風險的。
而且李旬不會做生意,賺的少了也能說明做生意不容易,也顯得他這些年爲了大衍鞠躬盡瘁了。
李旬不知道榮五的小心思,最初小打小鬧地賺了幾個銀子,雖然隻夠買個了兩皮蛋熬粥,但自己辛苦賺來的銀子,李旬就覺得這粥也比往常喝的好。
嘗到甜頭後,李旬就準備大幹一場,本來是想要販賣牛羊,但販賣牛羊風險不低,而且,臨着西夷,牛羊肉的價都不貴,若是把西夷過來的牛羊一路運到京城,不但一路上草料不少,牛羊侍候上也要精心,還要雇人專門喂養,成本很大,而且,牛羊走的慢,一路上若是趕到京城怕是連年都要耽誤了,過完年再想賣牛羊肉可就沒有年前那麽好賣了。
若是雇馬車拉就更不劃算,最後還是接受榮五的建議販些菜幹和青菜了。
隻是榮五的意思是少弄一些,雖然賺的少些,但溜達的就能賺點,畢竟現在都做這個生意,競争也大,弄不好就容易賠在手裏。更不要說李旬這一行人都是沒經驗的。
但李旬覺得他都到了薊城了,這麽遠的路若是不多拉些豈不虧了?
好在榮五的話他也聽了一半,菜幹是從薊城運的,那些青菜則是後來快到北方時才裝車的,不然一路上捂都得給捂爛了。
等到了京城,剛好到了臘月,雖然今年京城周邊的雪不是很大,也沒有大雪封路,但在寒冷的北方想吃個青菜也确實不容易,李旬瞧着自己這幾車雖然有些打蔫,又剔出不少爛菜葉子,但依然是綠色的青菜滿懷鬥志地準備大賺特賺,除了本錢之外,還要賺出一頓全席宴,要一百零八道菜那樣的席面。
而且,眼看過年了,像肉幹菜幹想必需要也不少,結果在頭兩天被賀樓遠派人纏着走不脫之後,等賀樓遠派來的人都回去了,李旬帶着人挨家鋪子問過,卻都說今年商路好走,又沒有大雪,從南方運來的菜太多,鋪子裏吃不下了。
連着問了十幾家都是這種情況,李旬就開始犯愁了,雖然他身上還有些銀子,可這麽長時間,他一路遊山玩水很是揮霍了不少,本想着做生意賺點,可怎麽到他做生意了人家都不收貨了?他這十幾車可是用了他剩下的大半銀兩,若是賣不出去,他這個年都别想吃好了,難不成真要被逼着回宮?
之前賀樓遠派人來請,他若順勢回去還有些面子,如今賀樓遠的人回去了,他再自個兒灰溜溜地回去,可不是裏子面子都沒了?
最後又問了幾家,都是同一個答複,眼看車裏的青菜又是凍又是爛,也存不住了,李旬一咬牙,帶着護衛幹脆就在街邊擺起了攤子。
本來他在街邊擺攤子,菜賣的不便宜一些,還挺吸引人的,可還沒擺多久,菜也沒賣出去多少,由城門的方向跑來一隊快馬,遠遠的就開始喊:“八百裏加急,行人避讓!”
可行人哪有馬跑的快?李旬的攤子前面又堵了一群人,還沒等買菜的弄明白怎麽回事,馬隊已經到了近前,不但将路人刮倒不少,連帶着把李旬的菜攤子也推倒了。
青菜、幹菜散了一地,再被人一踩,那菜葉子就爛扒扒的,連地上的雪都變成綠色的泥了。
李旬氣的想要與之理論,可八百裏加急啊,誰知是什麽樣的大事,他還真怕耽誤了朝中大事。
好在他菜拉的多,這一攤子損失也就半車,還有十幾車呢,李旬覺得怎麽也能賺回過年的錢,賠也賠不了多少。
可誰想這回攤子再擺好,又是一隊八百裏加急沖過去,不用說了,地上又是一片狼藉。
李旬眉頭深鎖,難道他擺攤的位置就是個犯沖的位置?無奈之下,隻能換了地方再擺。
這回倒是好一些,可看那一個個挎着小籃子買菜,買一半,再偷偷往籃子裏裝一半的婦人,李旬怒了,這是偷啊,還偷到他這個先皇的頭上。
剛拉住一個婦人的籃子要理論,婦人也不顧地上都是雪,一屁股坐地上就大喊非禮,倒弄的李旬很無奈,想說婦人偷了他的菜,可人家有一半是花了錢的,而且,婦人随便從胳膊上褪下一個都是祖母綠的镯子,能戴這樣的镯子的人會偷他幾根菜嗎?
被人指指點點半天,又被人趁亂偷走一半的菜,李旬無奈之下隻能又換地方。
可再換了地方又是八百裏加急,李旬就納悶了,他從前做皇上時,也沒見一天跑個十來趟八百裏加急,難道真是有人借着這個機會想要謀奪明誠的江山?
可一想有賀樓遠坐鎮,李旬又不那麽擔心了,還是接着賣他的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