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太皇太後出身是否太低,但隻憑着她目前的身份,那些夫人們也不敢太明顯地不把太皇太後當回事,更何況利字當頭,夫人們隻要不傻都知道該怎麽選擇。
隻要過了年玻璃作坊辦起來,等見了利之後,夫人們的利益就會綁得更緊,到時直接就會影響到朝堂之上的男人們,都知道跟着新皇有肉吃,誰還願意去吃力不讨好地換個皇上?萬一換上來的皇上還不如現在的皇上,他們可不得不償失了?
雖然以利益将人綁在一起,一旦利益不在或利分不均很容易造成分歧,但目前爲止也隻有這一個辦法,至于說往後,等明誠的皇位坐的更穩一些之後,就算真有分歧也不用怕了。
除了要讓官員們富裕之外,明誠還要抓緊時間充實自己的金庫和國庫,隻有他真正的強大起來,皇位才能坐的更穩,像精鐵制作這樣的方子當然是最有用的,明誠完全可以發展一支專屬于他的軍隊,隻要武力上能震懾住反對的聲音,他的皇位就會越坐越穩。
而賀樓遠雖然能夠幫得他一時,卻不能幫一輩子,如今是明誠還小,皇位不穩,他才仰仗甯遠王府,若有朝一日孩子長大了,還是這種情況,恐怕他的心裏都接受不了,沒有哪個皇上願意權力太過外放。
隻要明誠強大起來,也就是賀樓遠引退之時了,都說做皇帝的人都是多疑的,淩小柔可不想有朝一日甯遠王府落得被明誠猜疑和防備的地步,見好就收才是聰明之舉。
陪着太皇太後用下午飯,修謹修逸又跟着吃了不少,語柔卻纏着段錦兒陪着玩,淩小柔一說語柔就紅着眼圈,段錦兒心疼地直哄,淩小柔也拿她沒辦法,也就由着她纏着段錦兒了。
說起來段錦兒雖然才八歲,但卻是個心思玲珑的姑娘,太皇太後也是真心喜歡着,留在宮裏這段日子就一直帶在身邊,又派了宮裏的女官教導,能被太皇太後如此看中,将來就是嫁人也要比别人嫁的風光。
甚至有進宮來見太皇太後的夫人就開玩笑地說要太皇太後認段錦兒做孫女,太皇太後也都是笑而不語,倒讓人有些琢磨不透她的心思了。
太皇太後剛用過下午飯,就有左相夫人、右相夫人,并幾位有封号的诰命夫人遞呈子求見,太皇太後對淩小柔笑道:“看吧,你不過出個主意,哀家這裏就不得閑了,這隔一兩日就進宮一次讓哀家拿主意,哀家也就是個辛勞命了。”
淩小柔道:“太皇太後這是能者多勞,有您給坐鎮她們才有主心骨。”
太皇太後朝淩小柔點着手,“你就這張嘴能甜死個人,算了,誰讓哀家就上了你的賊船了,讓她們都進來吧!”
淩小柔不想與這些夫人碰面,就打算先到偏殿等候,等夫人們被太皇太後接見時再帶着孩子們離開,太皇太後也明白她的心思,無非就是不想甯遠王被人诟病拉幫結派,雖然大家都知道這件事是甯遠王妃和太皇太後兩人的主意,但隻要不是直接跟要遠王府的利益挂上鈎,那些‘憂國派’的官員們也就假裝這事跟甯遠王府沒關系。
淩小柔剛進到偏殿,夫人們就到了,等她們進去見太皇太後時,淩小柔就帶着孩子們離開,本來還想去禦膳房看看,可剛走出去不遠,就有個太監過來,說是甯遠王在宮門前等着王妃一同回府。
淩小柔想到賀樓遠下朝時黑黑的臉,就讓太監去跟明誠說一聲,她就不過去道别了。
之後帶着孩子奔向宮門,果然在宮門前見着臉色還是有些陰沉的賀樓遠,難得賀樓遠能早回府一次,可明顯心情不怎麽好,可宮門前也不是說話的地兒,淩小柔隻能壓下心中的疑問坐上轎子與賀樓遠一同出宮。
第二日,賀樓遠難得沒上早朝,也沒起來練功,一覺睡到天大亮,可看他眼底的青色,顯然是這段時間累壞了。
淩小柔早早就到廚房去張羅着給賀樓遠炖補湯,等賀樓遠醒來時,淩小柔就讓人把補湯端過來,賀樓遠連着喝了三碗,還是淩小柔給搶了碗才停下來。
之後,賀樓遠就摟着淩小柔一言不發,淩小柔心裏歎氣,也不知道這是受了什麽挫,一向意氣風發的王爺怎麽就像受到打擊,要一蹶不振了呢?
好歹是哄着人放手,淩小柔又吩咐人把飯菜端上來,吃過飯,賀樓遠也沒提要進宮的事,甚至外面有人求見時也吩咐說王爺染病,無法會客。
而對外宣稱重病到起不來床的王爺,吃過飯後就陪着三個孩子在屋子裏玩。
三個孩子雖然疑惑一直忙的見一面都難的爹,怎麽突然之前就閑下來了,甚至還能陪他們玩,可有得玩比什麽都開心,語柔也跟賀樓遠親近的不得了,讓賀樓遠趴在地上讓馬騎。
淩小柔在旁看着玩的其樂融融的父子四人,隻覺得事情有點大,王爺竟然能放下一切在家陪孩子玩?明誠那裏就不管了?讓他獨自面對群臣的刁難嗎?
外面來求見王爺的人一撥又一撥,被拒絕了還在門前不肯走,淩小柔聽下人回報後就越發的不安起來,生怕要有什麽天大的事要發生。
問過賀樓遠,賀樓遠卻隻是叫她安心,可王爺什麽都不說淩小柔怎麽能安心?都說夫妻間要有難同當,生死與共,可要是不明不白地死了她也不願意啊,而且家裏還有三個孩子,就算她不怕陪着賀樓遠去死,好歹先把孩子們給安排好。
最後,氣急之下,淩小柔闆着臉把孩子們給轟了出去,門一關,對着賀樓遠冷笑:“說吧,到底出了什麽事,就是死也得讓我知道原因吧!”
賀樓遠沒能在第一時間奪門而出,這時候再想跑雖然不難,可看淩小柔這臉色,他若是不好好地解釋一下,淩小柔很可能就跟他翻臉了。
無奈之下,歎了口氣:“大丫,我不想幹了,想回渭城府了。”
“你這是受了什麽刺激?”淩小柔哭笑不得,王爺這是哪來的孩子氣啊,這得是受了多大的打擊才能讓他說出這樣脆弱的話?
可這也不是說撂挑子就撂挑子的事,他真回渭城府了明誠那裏怎麽辦?玻璃事業剛剛起步,大臣們沒有嘗到甜頭,雖然暫時被賀樓遠的力量壓抑住了,一旦他離開了,‘保皇派’不作爲的情況下,那些還抱着團的‘憂國派’還不立馬就得把明誠從皇位上拉下來?
卻不想一句話算是把賀樓遠的話匣子給打開了,噼裏啪啦地就訴起苦來。
淩小柔這才明白,原來前幾日李旬就進京了,因賀樓遠派人暗中守住城門,所以李旬進京的消息也是最快地傳到賀樓遠這裏了。
一想到那個自稱是商人,還真跟一般商人沒多大區别的李旬,賀樓遠就氣不打一處來,好好的皇上不做,非要學着别人做行商,瞧他從南方販過來的都是些什麽東西?除了各種菜幹和肉幹,竟然還有不少青菜。
雖然還挺像那麽回事的,可這樣放着天下不管,隻顧着自己逍遙快活的人确實可恨。而且,既然要過逍遙的日子,那就遠點待着好了,這樣沒事就回來晃晃,就算别人都當先皇‘駕崩’了,可頂着那樣一張臉,明晃晃地在京城裏晃來晃去真的好嗎?
兼之前些日子在朝堂上被‘憂國派’的官員們各種爲難,所以,在得知李旬鐵了心也不肯回來主持大局,甚至還拽拽地說什麽心情好的話,過年或許會回宮去過。
明擺着就是要把大衍國重擔一扔到底,賀樓遠這次是真的發作了,難道他真長了一張讓人随便算計的臉?李旬你想過逍遙的日子,别人就要替你受苦受累?
甚至賀樓遠開始反省當初他助李旬登基到底是對是錯,若是換了别人當皇帝,恐怕都會把皇位緊緊地抓在手上,哪能把皇位扔下跑去做行商?
可再後悔也晚了,一肚子怒火的賀樓遠除了就政事上申斥了一些大臣不作爲外,又責令京兆尹嚴查京城可疑之人,眼看過年了,不說要讓京城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也要做到不讓任何可疑之人在京城出現。
賀樓遠想的好,隻要京兆尹不是真的廢物,真派人滿城嚴查了,想必李旬也躲不過,他再暗中動動手腳,李旬想不乖乖地回宮都不行了。
而那些被賀樓遠申斥的大臣卻有些不以爲然,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怎麽今兒甯遠王突然就發作了?有人就不服氣地與賀樓遠争辯兩句,結果賀樓遠也不罵,也不打,就是放着冷氣盯着人,把對李旬的怨氣都撒在那人身上,險些沒把人吓尿了,實在是甯遠王那眼神太吓人了,誰知道下一秒甯遠王會不會怒而暴起把人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