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宮中的禮物卻要分了幾次送來,這就不得不讓人琢磨一番了,果然傳聞中太皇太後與皇上不親并非空穴來風。
隻是随着宮中的禮物送來,那些原本就是奔着來道賀的也想趁機把禮物送進王府,可無奈門上人說了,王爺有令不收禮,至于宮裏的賞賜自然是不一樣的。
那些送禮的也很無奈,想來甯遠王府是真不差錢,并不想趁着孩子們過生辰斂财,徘徊到最後隻能帶着禮物不甘地回去。
好在甯遠王府說不收禮就真不收禮,除了屈府送來的禮物之外誰家的都沒收,而屈家與甯遠王府的關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也就都沒放在心上。
沒有外人來打擾,一家人過得那真叫開心,早在知道孩子們要進京前,屈鴻澤就帶人在甯遠王府的花園裏修出一個小小的遊樂場,如今孩子大了這些都是可以玩的。
孩子們雖然還是挺想念明誠哥,可畢竟明誠哥也忙的沒時間陪他們,漸漸的也就不那麽纏着他了,而王府裏又有宮中沒有的好玩的,他們對王府可是比皇宮親的多。
何況他們雖然小,卻個個都是人精,皇宮再好也不是自個兒家,皇宮裏還有那些總愛說歪話的人,像雅娴公主就是一個,真是讨厭的很。
而在王府裏,他們怎麽玩都不會有人來煩擾,就是把王府的天兒都翻個個兒,爹娘都不會教訓他們,他們當然是不愛進宮的。
孩子們的生辰過後,淩小柔又開始每日進宮,誰讓那師徒倆忙起來都不會照顧自己,從前還覺得賀樓遠對吃美食有着異常的執着,可如今看了,那時候他還是不夠忙,忙起來是真沒工夫吃飯。
有時見着師徒倆沒吃兩口飯,就有一堆事找上來,放下筷子就不知又要忙多久了。
淩小柔覺得這樣下去真不行,從前李旬做皇上時可沒見他忙成這樣,哪裏還不明白這是暗中有人動手腳了。
别看有賀樓遠坐鎮,但畢竟他雖是王爺卻是外姓王,先皇‘臨終’時又沒封他個攝政王什麽的,很多事就是想打壓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就是有人有小動作他也隻能見招拆招,就是沒有小動作的,也有很多在觀望着,就等着什麽時候甯遠王露出野心的尾巴,他們好一呼而上。
淩小柔在宮裏的時候還能不時給這師徒倆弄點吃的,比起那些連話都不敢說的宮女太監,她隻要把碗往桌上一放,那師徒再忙也不敢對她瞪眼,雖然吃東西的速度快的驚人,好歹是吃下去了。
淩小柔爲了方便他們吃用,大多時候都是熬着軟爛的粥,晾到溫度适合再端過去,就算他們再忙,喝個粥的時間總是有的。
明誠整日忙的身心俱疲,不說焦頭爛額也差不太多,雖然偶爾還是會想到三個弟妹,但多數的時候都是忙的沒空兒想。
淩小柔也不跟他提那三個孩子,被問起時也隻說很好,明誠初時也沒在意,提了幾次讓淩小柔帶孩子進宮見見,淩小柔都拿話給岔開了,明誠就覺出淩小柔是不願帶孩子進宮。
之前雅娴公主的事他當然知道了,可看淩小柔這意思卻并非是怕雅娴公主,畢竟雅娴公主就在後宮,沒有宣召是不能出來的,淩小柔完全沒必要擔心她。
讓太監去打聽了,才知道原來不知什麽時候整個京城都在傳甯遠王是要把女兒培養成皇後,而甯遠王的目标并不隻是異姓王,而是皇上的寶座。
明誠當時就震怒了,師父一家待他如何他心裏清楚,若說賀樓遠還留在京城無非就是爲了怕他一個人擔不起這個重擔,再被人算計了。
比起他那個不負責任的先皇爹,師父才是真把他放在心上的,可這種大家都在傳又找不到源頭的謠言根本就無法制止,而且傳了這麽久他才注意到,就算制止了又如何?還會被人當成欲蓋彌彰。
明誠平常每晚都累的躺下就一覺睡到天亮,可今晚難得的失眠了,他是真心疼愛甯遠王府的弟弟妹妹,可若因爲這些謠言,往後就與他們生分了,他心裏就難受的要命,真想把這個皇位随便給誰算了,他再回到渭城府,跟師父師娘一家過着幸福快樂的日子,閑着的時候就做做生意,哪用像現在這樣時刻與人鬥來鬥去。
可明誠知道他做了皇上,哪怕隻做一天,若是把皇位讓出去,得了皇位那個人也會心有猜忌,生怕他長大了再想奪回皇位,他的日子就算不危機四伏也不會好過。
而爲了他如今可以說是得罪了大半朝臣的甯遠王府日子也不會太好過,甚至會招來大禍,就算日子再苦、再難,爲了他在乎的人,他也得堅持下去。
睡不着覺,明誠幹脆就不睡了,起床喊來太監侍候着寫了一道聖旨。
等墨迹吹幹了,明誠拿着聖旨越看越滿意,隻等着明兒早朝時一宣讀,看誰還敢再嚼這個舌根了,往後别說是讓弟弟妹妹們進宮,就是住在宮裏也沒人敢多說一個字。
隻是一想到他想疼愛弟弟妹妹還得在意别人的眼光,明誠心裏就好不舒服,他還是太年幼了,沒有賀樓遠扶持着會被别人算計的渣都不剩,而有賀樓遠扶持着又會被人利用了甯遠王的身份大肆做文章。
若是他能大上十歲,哪怕隻是大上五六歲,也不至于這般背動了,或許他不該再這樣綿軟了,整治朝堂就該下重手,敢說話的都殺了,看誰還敢唧唧歪歪的。
明誠抱着聖旨躺在床上,想着這道聖旨頒下去之後,弟弟妹妹就能無顧忌地進宮看他,雖然他沒多少時間陪着他們,但每天看到他們一眼,再聽他們親親熱熱地叫上一聲‘哥哥’,心裏也是甜的。
第二日,明誠上朝,一如既往地聽大臣們争來鬥去。
如今滿朝文武分成三派,一派很明顯是要把他這個皇上拉下馬,換個年歲大些,也更俱德才的做皇上,當然,鑒于他是‘先皇’長子,這些所謂的一心爲了黎民的‘憂國派’其實就是不懷好心。
另一派就是以甯遠王爲首的‘勤皇派’,隻要有甯遠王在,這些人都堅定地站在明誠身後,與‘憂國派’的人每天都鬥的不亦樂乎。
還有一派就是無論是誰做皇上他們都忠心不二地支持着,無論朝堂上如何動蕩,他們都堅定地站在皇上的身後,與一切想要對皇上不利、對這個江山不利的人鬥争到底。
雖然這個皇上所指的不單是明誠,而是任何一個做皇上的人,但明誠對他們卻多了幾分敬重,其實真說起來那些所謂的‘憂國派’,說是爲了天下百姓,爲了大衍的江山社稷,可其實就是想要把水攪渾了再渾水摸魚,爲的無非就是他們自家的利益。
隻是這些‘保皇派’的人雖然是站在明誠身後,卻對賀樓遠很是忌憚,一面怕‘憂國派’的人對皇上不利,一面還要防着甯遠王想要把握朝政,可以說是三派之中最累的那一派。
而且,他們給賀樓遠下的絆子一點都不比‘憂國派’的下的少,賀樓遠對‘保皇派’的人也是又氣又恨又無奈,誰這這一派的人中大多是真心爲了皇上好的忠臣良将,就是賀樓遠都對他們很是敬重。
若不是怕‘保皇派’勢力不夠護不住明誠,他真想把明誠和大衍的江山直接就交給‘保皇派’得了,他也樂得輕松自在,跟淩小柔在渭城府裏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多好啊。
隻是‘憂國派’的勢力也是盤根錯節,他也實在是放心不下明誠,隻能與之繼續周旋下去。
明誠聽着朝堂上三派人毫無新意地争着,真想甩袖子走人,昨晚沒睡好覺,他現在還困着呢,竟然還要坐在這裏聽他們日日這樣争吵。
直到三派人最終也沒争出一個結果,齊刷刷地看向明誠,明誠才将脊背挺的直直的,讓太監将他昨日拟好的聖旨拿出來宣讀。
結果聖旨一讀,朝堂上再次吵嚷起來,不過比起之前三派争的臉紅脖子粗的,這次卻齊齊地贊揚皇上英明。
聖旨上寫明,皇上因在甯遠王府養了些日子,與甯遠王的子女情同手足,尤其是對甯遠王之女更是将之當成親妹妹一般,先皇當初也有意認甯遠王之女爲義女,如今皇上登基,欲将甯遠王之女認爲義妹,封護國公主,也算是完成先皇遺願。
這些朝臣們才不管皇上是封什麽公主,隻知道甯遠王的女兒被皇上認爲義妹,既然是義妹将來自然是不可能再做皇後,無論是‘憂國派’還是‘保皇派’都松了口氣,隻要甯遠王的女兒不做皇後,不能生出一個皇嗣,甯遠王就不是外戚,想要染指大衍的江山也沒有理由了,頂多就是個位高權重的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