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一想到金花就頭疼,雖說小夫妻倆不像剛成親那幾日鬧的見面跟仇人似的,可尚府也沒怎麽消停,尚家雖然礙于甯遠王府的面子沒有對金花怎樣,可言語間少不得對金花不滿,以至于老太妃對尚家也多有歉意。
雖然當初是尚家沒搞清楚就派人上門來提親,卻也是老太妃借機坑了尚家一把,若金花是個好的,小夫妻日子過得稱心如意,老太妃還能覺得心好過些。
可剛成親金花就能把尚璞玉打得那般慘了,過後又相繼傳出金花不敬公婆的閑話,讓人對甯遠王府也頗有微詞,倒像是甯遠王府就專會教出惡媳,将來等她有孫女了,名聲上也要受影響不是?
剛好,金花登門,老太妃可要好好地敲打她一番,若是受教的,看在她死去爹爹的面子上,老太妃還會對她照拂一二,若是不受教的,老太妃不介意從此後把她拒在王府門外。
至于尚璞玉那裏,娶了個不賢的妻子,是老太妃對不住她,既然如此,做爲彌補,老太妃倒是可以爲他選幾個可人的妾。
金花被請進來,一進門就看到坐在上首的老太妃面沉似水,想到這些日子外面對于她的傳聞,金花當然知道老太妃對她很有意見,這時候也隻能伏低做小。
給老太妃見了禮,老太妃也沒讓她坐,金花就站在那裏對着老太妃笑,“義母,前些日子我家夫君在外面得了個稀罕東西,今兒金花就給義母帶來瞧瞧,雖說不是啥好東西,義母留着解悶兒也是好的。”
老太妃半晌未語,就在金花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僵時,伸手示意丫鬟把金花帶的東西送上來。
打開長條型的盒子,裏面放着一隻杆筒狀的物件,還有一個類似燈盞的東西,還有一個瓷瓶,打開就見裏面裝着棕褐色的膏狀物。
老太妃不解地看向金花,真看不出這就是金花說的好東西,也值得她在府外站了一個多時辰。
金花見老太妃看她,忙殷勤地上前,“義母,此爲福壽膏,是從海外不遠萬裏運過來的,如今好些個富貴人家裏都吸這個,不但能治個頭疼腦熱,身子不适,聽說吸着好了還能飄飄欲仙呢。”
老太妃呵呵笑道:“還有這好東西?可是花了不少銀子吧?”
金花輕聲道:“隻要義母喜歡,花再多銀子也值得。”
邊說邊将筒杆狀的東西拿了出來,并将棕褐色的膏挑了一點塞在筒杆前面的一個圓鍋裏,又将那盞燈了點了起來,把棕褐色的膏對準燈盞上面的火苗,燒出煙來,遞給老太妃,“義母,您吸吸看!”
老太妃瞧着稀奇,聞着燒出來的煙帶着淡淡的甜香,想着金花就是再不好,也不會害她,便湊過去吸了一口。
一口煙吸進嘴裏,老太妃就覺得頭有些昏,止不住陣陣惡心想吐,不敢再吸了,推到一邊,忍着惡心道:“這好東西,義母可消受不起,你還是拿回去自己享用吧!”
說着又幹嘔了幾聲,臉色也有些蒼白,丫鬟見老太妃狀似不好,趕緊上前擋在金花面前,習秋冷聲道:“金小姐,你這是哪裏來的東西?也不試好了就敢來給太妃用?”
倒是沒人覺得金花會有心害老太刀,金花被訓的有些委屈,尚璞玉吸的時候那**的模樣,怎麽也不覺得這是個不好的東西,難道是老太妃年紀大了受用不起?
想到尚璞玉曾說過,初吸時是有不适,吸幾次就好了,忙道:“義母,您再吸幾口,或許就好了!”
習秋怒道:“金花小姐,太妃身子不适,你先出去吧!”
幾個丫鬟便随着習秋的示意,過來把金花連同她帶來的福壽膏都請了出去。
淩小柔正帶着淩睿溪在屋子裏寫了,淩睿溪小小年紀字已經寫的很好了,雖然還有些稚嫩,卻已有些風骨,寫了兩副字後,淩睿溪就坐在淩小柔身邊說起今兒跟老太妃在外面溜達時遇到的新鮮事。
當說到一個叫來福樓的火鍋樓時,淩睿溪忍不住報怨,“姑,你是沒嘗過那家的鍋子,那才叫一個難吃,可就是來吃鍋子的人不少,不然我和太妃奶奶也不會被吸引過去,真不明白那麽難吃的鍋子咋就有那麽多人喜歡,大冷的天還在外面排大隊。還有他們家的鹵鴨子,又苦又不香,可買的人卻那麽多。”
淩小柔就皺了下眉,怎麽聽着這場景就那麽熟悉呢?可在這裏真會出現那東西嗎?若真是她想的那東西在作怪,她還得盡早讓賀樓遠派人去查查那家來福樓。
正想着,有丫鬟來報,老太妃吸了一口金花小姐帶來的福壽膏,整個人都不怎麽好。
一聽福壽膏三個字,淩小柔整個人也不好了,福壽膏這東西她實在是太熟悉了,雖然叫着挺有氣派的,可怎麽也改變不了它就是鴉片的事實。
前世就是因爲這東西,整個民族被人冠上東亞病夫的恥辱,若真是這東西,無論如何她都得讓事态在還沒再壞之前,把這東西消滅掉,尤其是不能讓這東西害到她在乎的親人。
淩小柔趕緊帶着淩睿溪向老太妃的院子趕去,可不能讓老太妃吸食成瘾。
金花早被趕到院子裏站着了,淩小柔過來時看到她,瞧了眼她手裏拎着的那杆煙槍,狠狠地瞪了一眼,讓人将金花先關起來,之後便擡腳進了太妃的屋子。
好在知道是因爲什麽造成的之後,一陣忙亂過後,老太妃安穩地睡了,淩小柔這才帶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賀樓遠正在忙于公務,就聽府裏來人禀報,王妃請他速回府一趟。
賀樓遠知道淩小柔不是分不清輕重緩急的人,既然讓人請他速回,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趕緊将手頭上的公務交待一番,趕回王府。
進到院子,就聽淩小柔在審問金花的聲音,回來的路上他也聽說了老太妃吸了金花帶來的福壽膏而身子不适,好在後來沒有大礙,但淩小柔讓人請他回府就過來,他也就知道太妃沒什麽事了。
雖然不明白金花爲何要謀害太妃,但心裏對她的怨氣卻不少,一進門見金花梗着脖子跟淩小柔在較勁,賀樓遠上前一腳把金花踹倒在地,“你良心都讓狗吃了?”
金花被踹的狠了,又覺得委屈,躺在地上半天也沒爬起來,淩小柔讓人把她擡到旁邊屋子去,有些話不方便讓她聽着。
反正人就在這裏還跑得掉不成?也不去管金花,拿着她送來的煙槍和福壽膏給賀樓遠看,“王爺,先不忙着處置她,或許她也不知這福壽膏的危害。”
雖然謀害太妃的罪名足以讓金花翻不得身,但此時關系重大,也不是她公報私仇的時候,這點淩小柔還是分得清的。
“這東西危害很大?”賀樓遠接過福壽膏,他不比淩小柔和老太妃多數時候都在後院忙着,對于福壽膏他早有些耳聞,隻是沒親眼見過。
這東西也是近段時間才出現在渭城府,卻快速地席卷了渭城府的權貴之家,甚至有幾間煙館也迅速發展起來,每日進出的人也有不少。
賀樓遠這些日子一直被渭城府的政務纏身,還未來得及去查煙館,想不到自己的娘就險些出了事。
淩小柔點頭,做爲華夏子孫,她對那段黑曆史可是清楚得很,哪怕是鴉片在醫學上有着不俗的作用,她對鴉片還是深惡痛絕。
指了指福壽膏,“這是一種名爲罂粟的植物所制而成,有止咳、鎮痛、安神等多種藥效,原本是價值極高的藥材,如今卻被有心人用做牟利害人之用,長期吸食這種從罂粟中熬制出來的福壽膏可成瘾,對身體和精神侵害極大,嚴重的會引起中毒,甚至危及性命。而成瘾者一旦停用便會造成因渴求藥物而帶來的種種身體不适,可以說戒瘾時的痛苦是生不如死,而且這種福壽膏一旦成瘾很難戒除,而福壽膏原料極低廉,卻能帶來極大的收益。一旦普遍流傳開,整個渭城府,甚至是大衍國都會被這小小的福壽膏所控制,不但大把大把的銀兩要流進制造福壽膏之人的口袋裏,甚至整個大衍國……”
接下來的話淩小柔沒有再說下去,賀樓遠已一臉凝重地道:“甚至整個大衍都會被福壽膏的主人控制于股掌之中。”
淩小柔點頭,和聰明人說話果然一點就透,她還沒說明白,賀樓遠已看出其中的危機,這樣一來,他肯定會下大力在渭城府清除福壽膏。
至于王爺會不會取得勝利,淩小柔才不擔心,她就是沒理由地相信王爺想做就沒有做不成的事。
同時淩小柔又将之前淩睿溪所提到的來福樓,還有一些别的味道初嘗一般,卻生意極好的酒樓和食鋪也都留意一下,她很懷疑這些酒樓食鋪的食物裏加了罂粟殼熬出的湯鹵。<